我是董臨,一直以為自己活不過20歲的董臨。


    我不知道我已經多久沒見過太陽了,可是我一點也不渴望,或許,這種黑暗,才是我本該呆著的地方,從那個男人死了以後開始……


    我從來都不知道他會死,打一開始起,他在我麵前就像是一個無所不能的人一樣,冷靜的近乎冷酷,這樣一個人,本來就是要被人仰望的存在吧,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人,在一點一滴的相處中告訴我,他喜歡我,似乎是神壇裏的被人膜拜的神突然走了下來,朝著我伸出了手,從來都是冰冷的目光一瞬間化成了暖水……


    我覺得我完全抵抗不了這種魅力,但是我有什麽值得他這樣心儀的呢?這樣一副身子,甚至於連基本的歡愉都不能給他,與他相比,我已經低到了塵埃裏,他怎麽會看上我這樣一個人呢?


    我突然很想想起來我和他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前幾天明明還記得的可現在就是想不起來了,我使勁敲了敲頭,就像是打破了一道屏障,我又重新看到了那時候的他……


    那是我在孤兒院陪伴時辰的時候,時辰是我小時候的玩伴,後來家裏破產,阿姨和伯伯全都自殺了,就留下他一個人,其實我很想照顧他,但是家裏不允許,他隻能去孤兒院,我磨了很久,家裏才讓我出來看他,我現在很慶幸那一天我出來了。


    他也還不是現在高大的樣子,黑衣黑褲,看著很修長的樣子,帶著一副黑框眼鏡,稍微長點心的人都會知道這是個學生,所以他的義診一直沒有一個人光顧。


    時辰在和我說他的想法,他有個外婆在國外,有點錢權,前幾天和他聯係,知道他的處境,想把他接過去,我祝福他,但是他說他想報仇,他恨溫家,總覺得那麽大的勢力了,為什麽不肯放過他們一家,害的他們一家支離破碎,他說等他迴來之時就是溫家覆滅之時,我不是很認可,和他爭辯了幾句,被氣的唿吸不暢,時辰有些手足無措,在我恍惚的時候,我看到他握住了我的手……


    很奇怪,他那一身黑衣看起來明明應該更像是魔鬼,連陽光都仿佛被他吸了去,但是那個時候,他的確就是我生命的神,緊緊的攥住了我岌岌可危的一條命……


    我小心的摸了摸胸口那麽長一道傷口,指尖下的觸感凸凹不平,若是真正能看的話,肯定會是很猙獰的樣子吧,可就是這樣的猙獰,給了我一條命。


    我不禁在想,他到底為了這麽小小的一道口子,費了多少神呢?最後居然連自己的命都……心髒泛起一陣密密麻麻的疼,並不是以前那種尖銳、下一秒就要喘不過氣的疼,它就像是有螞蟻在啃噬自己的心髒,綿綿密密,不曾斷絕過。


    或許是巧合,我住進了他的醫院,他一開始並沒有認出我,我和他的第一次交集大概是那一次他的胃病犯了,我幫他倒了一杯水,和他說話,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睡著了,手裏還握著那一隻杯子,我隻覺得有些心酸,原來這個人這麽累啊,我陪著他,到最後自己也睡著了。


    等到第二天的時候,我的病床就已經挪了,從哄鬧的下層,挪到了安靜高層裏,也是從那一天起,他成了我的主治醫師,每一天早上,總是陪我聊天,直到我提醒他走為止。


    我的眼淚突然掉了下來,我有些無奈,每日都這樣,這雙眼睛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我隨手擦了擦,懶得管越發模糊的視線和異樣的脹痛和燒灼感,那個人已經不在了,這雙眼睛瞎不瞎,有什麽關係?


    其實我覺得我那個時候就已經愛上了他,隻是聽信了時辰的話,開始了那些所謂的考驗,結果越發把自己折騰的模糊,到最後,也把他折騰沒了……


    時辰,時辰,我心裏突然難以克製的湧起一股恨不得把他拆皮卸骨的恨意,我必須把這股恨意發泄出來,不然我覺得我會瘋,可是我怎麽能瘋,我還要清醒的想那個人呢!


    整個空間都是我沙啞的迴音,從一開始的“時辰”到後來的“溫安”,一遍一遍,力竭聲嘶,我隱約覺得我嚐到了喉嚨裏一點血的味道,其實我有時候覺得我已經瘋了,像是現在。


    我以為時辰經過了那麽多年,已經不在意當年的事了,不過是個小孩子嘛,能記得多少,能堅持多久?我很開心的對他講我和溫安的事,想把我的快樂分享給我的朋友,可是他說:溫家的繼承人必須要留下子嗣,他隻是利用你逃避溫家的包袱。


    我覺得我不應該信的,但是那道聲音就像是惡魔的喃呢,時刻迴蕩在我的心裏,時辰成功了,我的的確確的開始懷疑了。


    我在他麵前拿出時辰送我的手機,然後看著他皺著眉處理掉;我朝他索吻,他卻毫不留情的避開;我向他表達我想下去看看,他毫不猶豫的拒絕;我跟他說我想認識他家裏的人,他第一次沒有認真迴應我;我想要他多留下來陪我,他說我不是個小孩不需要這麽粘人……


    現在我才明白,他處理掉手機是因為手機有輻射,對我不好;親吻是因為怕克製不住,也怕我禁不起刺|激;不讓我下去是因為人太多,難以顧及到意外情況;不介紹家裏的人,是因為他們沒有人認可自己,怕他被指責被罵;不能再分給我時間,是因為他想讓我真正擁有自己的時間……


    可是現在的明白,已經遲了,我再也找不迴那個人了……


    後來,我用了時辰教我的那一招,軟磨硬泡的要他下去陪我一趟,在全醫院麵前出乎意料的親了他,我以為這樣就可以了,什麽都不用擔心了,卻不料他來的時間越來越少,他的親人上來指責我毀了他,這一句話,幾乎是在我心裏定下了他果然是拿我當借口的結論,那個時候的我十分心寒,什麽想法都起了,既然他無情,那麽我也就無義了。


    恰好時辰要我提供一切信息,我自然是從他口裏聽到了許多,準備了那個不難拆裝的手機,一點一點的把我知道的發了出去……


    既然我活不了多久,那麽溫安,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我確信,我那時候真真實實的是這麽想的,我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但是那一巴掌也沒什麽力道,我掩著臉低低的笑著,溫安,溫安,我的溫安……


    後來,溫氏家族出了事,我卻絲毫不知道,他對我說我能活,活得很久,我當時簡直覺得自己就像幻聽了一樣,這樣一顆心髒,讓我把自己鎖了那麽多年,現在,這條鎖鏈居然要斷了,我能活,而且能活的比很多人都要長,我想瘋狂的大笑,我想做盡一切我不能做的事,我想瘋狂的愛一場,我想肆意的和我愛的人做上一場,我想……


    可是現在,再多可以實現了的“我想”,我卻早已失去了去做的激情……


    我不知道那段時間他有多忙,後來溫暖對我說的時候,我隻覺得無盡的心酸,我的溫安,他簡直是把自己當成了鐵人在用,一麵是我的病,一麵是整個家族的危機,全都被他死死的扛在肩上,最後我活了,溫家保全了,但是他卻不在了……


    若是可能,我會把自己的心髒掏出來,把溫安這兩個字死死的刻在這顆他曾經親手接觸過的心髒上,把他的氣息死死的藏起來,隻有我一個人知道,隻留在我心裏。


    我可以隨意折騰自己,直到讓自己覺得舒服,但是我一定不能糟蹋這一條命,溫安賜予我的東西,任何人都不能奪走,就算是自己也不可以,恐怕也正是這樣的心理,所以溫暖才隻是把他關在這裏,而不是真正動手取他性命吧。


    切,我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溫暖居然說他愛上了我的溫安,簡直荒謬,這樣一個人,怎麽有資格和我搶溫安哥?就算溫安哥把整個溫家留給他了又怎樣,這不過是親人間的責任而已,溫安哥是個把責任看得多重的人,怎麽會對這麽一個小毛頭有感覺?


    溫安哥,隻能是他的!


    不遠的地方突然出現一道極細的陽光,我連忙把眼睛遮住,我不想見到任何光,我要和溫安哥一樣呆在黑暗的地方。


    “吃飯了!”上麵傳來一道不耐煩的聲音,隨即便是一聲食盒砸到地上的聲音。


    我蒙著頭等了一會,移開手,心滿意足的看到熟悉的一片黑暗,手摸索著而去,打開食盒,很開心的吃著,我的舌頭好像已經壞了,我嚐不出來塞進口裏的是什麽味道,不過沒關係,隻要把這些都塞到胃裏了,我的任務就完成了,我也就依舊能看到他了……


    溫安,溫安,我的溫安,放心吧,我會一直一直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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