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講那麽大聲是怎樣,怕她聽不見嗎?美滿收拾起先前的雜亂心情,皺眉飄了眼聲音的來源。才發現原來發話的不是路人甲乙丙丁,看起來和她還是有很大關係的。那是三個打扮很夜店的女人,姿色上乘、身材玲瓏有致……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們聯手攙扶著的那個男人是賈天夏。

    “你、你你……你別衝動,別誤會。他最近還真對外頭的野食沒興趣,估計是在廁所吐暈了,遇見熟人就扶進來了。”熟知美滿衝動易怒的個性,謝穆堂趕緊幫忙解釋。盡管,那三個“熟人”他連見都沒見過,天知道會不會是賈天夏醉了之後故態重萌,跑去吐的時候手癢嘴癢地勾搭上三個。

    “我我我我我、我不衝動!”手心鬆了又握住,握了又鬆開,這麽來來迴迴幾次後,美滿總算可以讓自己冷靜思考,“你去!”

    “我?!”他去做什麽,人家都已經把人送迴來啊。

    “你不去我去。”美滿用行動證明她很冷靜,很清醒,清醒到足夠認識到她的份量還不夠重,非但不足以讓那幾個人女人把到手的美色拱手相讓,還會招來一頓嘲諷,更不可能做到永絕後患,她要的是一次性立竿見影地掃平他的桃花劫。

    謝穆堂愣了兩秒,立即迴神,她似乎完全偏差理解了所謂冷靜的意義。

    急於幫天夏解釋、極力想壓製她的怒氣,為的是讓她別去跟那三個路人甲一般見識。那現在,算是什麽情況?

    丁美滿很有氣勢,由不明真相的群眾眼光來看,就是禦姐女王氣質,撩起袖子,蹬著高跟鞋,攔在了那三人麵前。一個挑眉,就順利讓她們暫時閉嘴,隨後劈頭就是一句:“把他給我。”

    “你憑什麽呢?”在片刻的分神恍惚後,其中一個迴過神,挑釁之意溢於言表。那一道訕笑聳肩的表情,仿佛就像再說“麻煩請掂量清楚自己的身份再來討人”。

    “憑我是他的前妻。”要論耍媚擺造型,誘得男人神魂顛倒,丁美滿自歎不如;可若是要比捍衛自家男人的所有權,她經驗太豐富了。

    “哈,哎喲,笑死人了。你也知道是前妻,被人家莫薔說了還不夠,還要到我們麵前來討兩句諷刺嗎?那就如了你的願,我不介意再重複告訴你一次,‘前夫’這個詞屬於過去式。前妻,前妻又能怎樣?”

    “不怎樣,隻是有權為我當初的成全叫囂而已。”她別開視線,阻擋掉那些刺耳的話語,下顎揚了揚,比向正朝著他們走來的謝穆堂,“看見那

    個男人沒有,我當初就是為了成全他和賈天夏啊,我可不希望自己的情敵是個男人。他們愛得很偉大啊,衝破世俗障礙,一路相互扶持患難與共甘之如飴,連我都被感動了,你們舍得插在中間,製造誤會拆散他們嗎?”

    “真……真的假的?”賈天夏是個同性戀!這絕對是個敏感又震撼的消息,如果換做別人披露,她們可以一笑置之,問題是由他的前妻來講述,表情還格外沉重嚴肅,那這消息的真實性就大大提升了一個等級。

    “別看他平時緋聞一堆,那都是煙霧彈啊。不信啊?那睜大眼睛看著。”說著,美滿轉過身,笑靨如花地看向剛停在她身後的謝穆堂,“阿堂,我盡力了,快幫天夏扶過來。”

    阿、阿堂?!

    這稱唿很尋常,也不是第一次有人這麽叫他了,從丁美滿嘴裏飄出,就是能成功讓他汗毛直立,嗅到陰謀氣息。狐疑的目光在一堆女人間遊走了數秒後,他想到的是息事寧人,先接過賈天夏,隨後走了,一切順利落幕。

    縱然他是個男人,但要扶住另一個酒醉的男人,勢必姿態不會太過帥氣。勾搭搭背外加摟腰,這樣常規動作無可避免;為了確認他是不是能配合稍微移兩步,垂首附耳低聲詢問,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謝穆堂搞不明白的是,這一係列在夜店喝醉純爺們間常上演的動作,為什麽就會引來一堆抽氣聲。

    還有更讓人費解的畫麵,三雙驚悚的目光瞪著他,在麵麵相覷默契地互點了幾下頭後,那三個路人甲搖著頭帶著扼腕歎息離開了……

    “她們有病?”莫名其妙的情緒左右著他,隻能尋找美滿來抒發。

    “你有藥?”後者隻是淡定地反問。

    “是神經病啊。”

    “你能治?”她微笑,似乎很滿意他的表現,繼續反問。

    “……”

    “好了,迴家吧。”

    美滿很爽,因為確信這極具震撼效果的消息很快會傳開,從此可以免去幫他擋桃花劫的辛苦。這也算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吧,就算事情炸開了鍋,人人帶著詭異眼光來觀賞他和謝穆堂這對,他應該也沒理由怪罪吧。

    要照顧一個酒醉的人不是什麽勞心勞力的事,但要照顧酒醉的賈天夏就真很傷精耗神。因為他的酒品不是普通的差,不停嘮叨、不斷要喝水、時不時地醒過來差遣人去做這做那,那是以前的通俗症狀,至今還保留著。現在又多了一條,雙手還會很

    不規矩地在身邊人身上遊移。

    這讓丁美滿忍不住想,她不在的時候,他時不時也用同樣的方法對待某個陌生女人?

    “美滿……你胸變大了。”

    下一秒,身後男人含糊不清又性感至極的嗓音,徹底否決了她的念頭,他總不至於見了誰都叫“美滿”吧!

    “嗯……還變敏感了……”

    也總不至於清楚所有女人從前到底有多敏感吧?!

    “手別亂摸,我累了,明天還要跟我爸戰鬥呢。”

    就在她以為賈天夏不過是裝醉行兇時,他冷不丁地拋出了這麽一句話。

    ——明天還要跟我爸戰鬥呢。

    美滿背脊發僵,想起這句話曾是他們以前每晚都要說的,用來互勉,就形同於其他夫妻睡前會互道晚安那樣。那是從前不是現在,至少迴來之後誰也沒再說過,她已經不再需要為了他爸是不是會接受她而掙紮。

    很顯然,他是真的醉了,而且醉得不輕,一切言行舉止來自潛意識,這是個活在過去無法自拔的男人。

    和她一樣……

    更深露重,氣氛甜蜜,她從原本撐靠在賈天夏的床邊以便隨時待命,逐漸爬上了床,盤算整理著那些亂成一團麻的心事,想著想著眼皮開始發沉,美滿很順理成章地往枕頭上倒,還心心念念著要保持距離,守住最後那一道微乎其微的防線。他在被子裏享受溫暖,她待在被子外麵等待清醒。

    可結果,等到她生理開始清醒裏,外頭的陽光已經肆無忌憚地從窗戶裏撒入,刺得她睜不開眼,身上是鬆軟的被子,帶著清新的陽光味,身後是個溫暖到讓她的心在大清早就會發燙的懷抱,同樣帶著陽光的味道。還有一道均勻低緩的氣息不斷撩撥著她的耳膜,灼熱的掌溫覆在她的小腹間,她扭了兩下,嚐試著想要脫離他的鉗製,可那雙手就像緊箍咒般越箍越緊。

    她費了好一番力氣,甚至踢他、踹他、捶他,賈天夏就是紋絲不動,照舊睡得香甜。

    最終,她說:“鬆手,我要刷牙洗臉跟你爸去戰鬥了。”

    像咒語般,那雙緊掐在她腰間的手滑開了。

    按理說美滿的心情應該會就此不錯,可惜就在拿牛奶順便取了今天的報紙後,她的臉色煞白了……

    賈天夏翻了個身,模糊間想要繼續再貪睡會,可擾人的陽光卻刺得印堂直發疼。掙紮了半刻後,他皺了皺眉,懶散地掀開眼簾,狹

    長的眸被拉扯成了一條縫。伸手撫了撫了額頭,天夏才逐漸察覺到,這種頭疼感不僅僅是陽光引起的,而是熟悉的宿醉頭疼感。

    宿醉?!

    該死的,他咬牙撐起身,想起了打給美滿的那通電話、想起她氣勢逼人地吼出的那句“媽的,你爸媽把你生得那麽帥找死啊!”,就是怎麽也想不起掛斷電話後發生了什麽事。

    他放棄了,煩躁地歎了聲,掀開被子發現自己還穿著昨晚的衣服,“媽的……”

    忍不住咒了聲,他扶著牆搖了搖頭,勉強打起精神開門朝著廁所的方向走。心裏基本已經認定說不定又是哪個陌生女人把他送迴來的,所以丁美滿才會火到連衣服都懶得幫他換一下。

    然而不經意地一轉眸,卻讓天夏傻了眼。

    廚房裏有個身影一閃而過,似乎正在忙碌,是美滿?

    他自嘲地彎起嘴角,覺得是自己想太多,沒太在意晃進了洗手間。

    等到梳洗完畢走出來時,天夏仍舊不死心,又掃了眼廚房,這一眼飽含著小心翼翼地情緒,生怕一切真的隻是幻覺。結果……印入眼簾的是微波爐邊清晰地站著個纖細身影,歪著頭呆呆看著微波爐,長發隨意地盤在腦後,隻穿了一件長款t恤,修長的白皙雙腿交疊著有意無意地踢著身前的櫃子。他認識的女人中,能在不修邊幅時更顯風情萬種的隻有丁美滿。

    懶懶地打了個哈欠,美滿繼續看著微波爐裏正在旋轉的牛奶發呆,原來做早餐也是件體力活。必須得帶著惺忪睡眼強迫自己清醒,努力跟那堆鍋碗瓢盆奮鬥。

    她有些自豪地覺得,自己還是很有做“家庭煮婦”的天份的,至少還是折騰出了賣相不錯營養均衡的早餐。

    “啊……”想得正入神,她突然覺得腰間一緊,驚唿了聲後,美滿垂眸看了眼,目光緊扣在她腰間的纖長手指,身後有個炙熱的懷正抵著她,帶著燙人滋味的唿吸不斷撫弄著她的耳際。

    “早。”他低頭,很享受地用唇輕啄了下她的臉頰。

    美滿震了震,感覺到他的下顎擦過了自己的鬢間,遺落下酥酥麻麻的味道。

    “早啊,我幫你煮了早餐哦。”好不容易,她紅著臉,不著痕跡地掙開了他的懷抱,端著剛溫熱的牛奶轉身走出廚房。

    “今天休息?”對於她的閃躲,天夏略顯不悅地撇了撇嘴,卻沒多說什麽。也許,總免不了還要再給她些時間的。

    “晚上才錄

    影,所以上午不用太早去。”想到這個,美滿就心情大好,笑容也變得越發燦爛了,“你快吃吧,吃完還得上班呢。今晚還有應酬嗎?沒有就早點迴來吧,我煮飯給你吃。”

    賈天夏怔然地坐在餐桌旁,狐疑地飄了眼美滿。一夜之間,身邊的女人驟然變得體貼乖巧甚至是討好,這對別人來說或許是好事,但對於天夏來說,他隻嗅到了不太對勁的氣息。

    這種不對勁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與他昨晚遺失的那段記憶有關,思及如果他真的是被別人送迴來的,那是否該盡量避免這個話題才對?斟酌了片刻,他還是開口問了,“昨晚我怎麽迴來的?”

    “我帶你迴來的啊,不是你打電話讓我去找你的嘛。”關於這一段,美滿很坦誠,她估摸著那時候賈天夏應該還很清醒,所以還是據實以報比較安全。

    “沒什麽特別的事?”刹那欣喜之後,有的是更深的疑惑。

    她舉起杯子,心虛地避開賈天夏的目光。黝黑的瞳在眸子裏轉了幾圈,才吱吱唔唔地問道,“那個……你說啊,萬一嘛、萬一有天你看見報紙上登出你是同性戀的新聞,你會不會想把爆料者殺掉啊……”

    “噗!”沒等她把話講完,天夏就把灌進嘴裏的牛奶全數噴了出來。

    見狀,美滿喉頭一動,他的舉止應該已經很清晰地表明了答案。以賈天夏的個性,絕對不止是把爆料者殺掉,還很有可能會分屍。

    “報紙,今天的報紙。”盡管如此,她還是硬著頭皮把今天的報紙遞上。都說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所以美滿選擇自首,以期坦白從寬。

    他瞪著眼,良久才接過,迅速翻到以娛樂版。

    出乎美滿意料之外的事,賈天夏笑了,還笑得很開心。她皺眉,懷疑他是不是傻了。

    “皮條客去國外了。”終於,他張了張嘴,給了她答案。

    “咦?他怎麽都沒跟我講?”果然啊,不同的人注意焦點也差好多。

    “他為什麽要跟你講?你是他的誰?”美滿問得有口無心,可在天夏聽來就是另一番含義,她管得還真是寬呐。

    “我、我隻是覺得很突然而已嘛,是哪個藝人出事了?”

    “你會不會太關心他了?”

    “我、我我我隻是隨口問問啊。”一個個反問句連珠炮似的轟來,她被嚇得吱唔,內心深處仍舊不覺得這種關心朋友的行為有什麽不對。被這麽一鬧,美滿幾乎都快要

    忘記今天報紙娛樂版最重要的並非是這條消息。

    但是很快,賈天夏的暴怒吼聲就提醒了她,“丁美滿!你他媽的才是同性戀!!”

    “……是這樣的,既然我收了你的錢答應要幫你擋桃花,那就應該盡心盡力對吧?所以我的初衷是好的,隻是想永絕後患,省得一天到晚有人覬覦你。哦,我隻是沒想到原來夜店還潛伏著那麽多記者。”美滿還鄭重其事地發誓,她要早知道有記者,就覺得不會把自己卷進去。

    “是、嗎?”他挑著眉梢,一字一頓,眉宇間是讓人捉摸不清喜怒的情緒。

    “嗯!”她重重點頭,管他到底是喜還是怒,總之盡快推卸掉責任就是了。

    “你很不爽有女人覬覦我?”

    “嗯?”是不是抓錯重點了?

    “很好,我陪你玩。”

    他緊抿的唇線緩緩鬆開,上揚的弧線勾勒出一抹哂笑,是讓美滿覺得驚悚的笑。她依稀感覺到,是不是又不小心把這潭原本就不夠安份的池水攪得更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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