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天夏一臉春光明媚,始終帶著笑意,怎麽都不像是剛經曆一場車禍。他甚至還很幸災樂禍,慶幸車子雖然撞上了隔離欄但幸好不嚴重,更慶幸事發地點離美滿家不遠,還能有足夠的借口順便來喝杯茶。

    相較之下,美滿一點都笑不出來。

    客廳裏的掛鍾滴滴嗒嗒在鳴唱,丁美滿很希望自己的心跳也能像它那樣平穩,可偏偏現在這種撩人心弦的氣氛,讓她離窒息隻有一步之遙。

    她喉頭翻動,咬著唇默不作聲地看著蹲在身前的男人,才發現今天他的打扮其實很隨意,白色v領t恤搭配仿舊貼身牛仔褲,外頭加了件咖色的外套,頭發很散亂沒有打理過的痕跡,看起來他像是趕著出門才隨意地收拾一下自己,完全就沒有參加時尚派對該有的模樣。

    “手上的紅疹怎麽迴事?”賈天夏握著冰袋,細心地幫她的手臂消腫,專注的目光捕捉到了不太尋常的畫麵,猛地抬頭詢問。

    “啊!你有病啊,幹嗎突然抬頭啊。”她打量得太仔細,為了讓視線清晰狀態,頭不自覺地低下,緊挨著他,才會導致下顎被他的頭頂撞到,微張的唇無預警地閉合,齒吻上自己的舌沿,痛得她眼眶微潤。

    “傻瓜。”天夏失笑,習慣性地伸手揉著她的下顎,仍舊沒放過關鍵問題,“這些紅疹是怎麽迴事?又過敏?”

    “哦,是啊。”她迴過神,避開他的手。

    “我不是讓快遞給小薔送了水果型的香水嗎?她沒收到?”他突然覺得應該告訴莫薔他最討厭搽香水的女人,這樣才一勞永逸。

    “……”美滿忽然失聲,虛軟到再也提不起氣勢。她以為這位少爺是為了討好新歡才送香水做禮物,原來隻是怕她過敏?

    “自己拿著冰袋,我去倒杯水。”沒等她感動夠,他若無其事地扯開話題。

    美滿反映遲鈍地接過冰袋,不禁在心底暗咒自己想太多,賈天夏的言行舉止讓一切看起來太過自然,分明隻是關心朋友那麽簡單,她又何必非要自作多情庸人自擾?然而當目光掠過半開放式的廚房,對上他淺含笑意的視線後,她的心還是徒然一驚。

    美滿有種迴到了從前的錯覺……她蜷縮在沙發上看那些狗血偶像劇,他認命地操持晚餐,以便她在被情節感動哭到無力後能迅速補充體力……

    “把藥吃了。”

    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迴來的,當性感的嗓音從頭頂響起時,美滿才驀地掙迴神,抬眸對上那

    雙幹淨修長的手,手心裏躺著白色的小藥丸,她歪過頭,眼眸裏透出驚訝:“哪來的藥?”

    美滿很熟悉這種藥,抗花粉過敏用的,以前家裏常備。可這次迴來太匆忙,她記得自己沒有準備。

    “哦,習慣隨身帶著了。”天夏笑了笑,趁她不注意直接把藥丟進她嘴裏,接著又猛灌著她喝水。

    是因為太久沒吃過這藥了嗎?美滿吧唧了幾下嘴,困惑皺眉,為什麽這藥變甜了?

    她不懂這動作對於一年多不碰腥味的男人來說很誘惑,而賈天夏又剛好是個很順應生理本能的人。擱下水杯,他的手指帶有挑逗意味地摩挲著她豐潤的唇,順理成章地低頭,額前發絲落在她的鼻尖,看她忘了躲開,他滿意地笑,“剛才在電梯裏不是很拽嗎?看起來,我們依舊處在兩情相悅的階段。”

    “我隻是想……”她張嘴想要辯解。

    話才出口,就被賈天夏掐斷,“隻是為了報複莫薔而已?我喜歡看你爭風吃醋耍小手段的樣子,你想玩我奉陪,跟我鬥夠其樂無窮了,不用再去找其他男人當對手,他們忍受不了你。”

    “……”唯有他才有的慵懶語調,無形地掐扣住美滿的喉,讓她的唿吸變得雜亂無章。不斷靠近的距離,讓他身上特有的味道竄入了她的鼻間,那股味道暖暖的,像是剛曬過陽光的被子,比酒精更能使人暈眩。

    她就這麽毫無戰鬥力地暈了,忘了逃,忘了頂嘴反駁,甚至還不自覺地啟唇等著他吻。

    傳說中的久旱逢甘霖究竟是什麽滋味,當賈天夏的唇擒獲到她的舌尖後便全然明白了,那抹柔軟火候剛好分寸得宜牢牢地將他吸附住,難以抽離。原本輕緩的吻被加深,他貪心地想要更多,舔舐逐漸轉為吸吮。

    美滿的迴應是無意識的,她的思維早已被抽空,取而代之的是他的氣味,那股曾經她以為空氣中與生俱來的氣味。任由他把吻變得狂狷、任由他燒燙的手指挑開她的肩帶,仿佛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是本能。

    “嗯……”她管控不住自己,舒服的吟哦在唇瓣輾轉間擦出。

    輕淺嬌音鑽入他的耳膜,像鵝毛撫過鼻尖一樣,逗得他的發癢卻又不知該如何去撓。天夏能感覺到隻需要在一秒,他們的關係興許就會驟變,偏偏很不識相的門鈴聲響起。

    懷裏的女人驀地僵硬,半晌,他抱著些微僥幸的心理,但願她可以像他一樣聽從自己的心聲,不去理會那道門鈴聲,想愛就愛,別再縮迴殼裏。可

    結果,她打了個冷顫,用盡全力把他推開,雙頰緋紅,邊慌亂地講淩亂衣衫拉扯整齊,邊防備地瞪著他,確認自己看起來沒有剛經曆過激情的痕跡後,她才急匆匆地跑去開門。

    “丁小姐?”門外陌生女人冷著臉。

    那副活像是來會第三者的模樣讓美滿不禁迴眸看向天夏,直覺以為又是他招惹的某個女人上門來捉奸了。

    身後的天夏苦笑聳肩,一臉無辜。

    “我是來收下季度房租的。”她很開門見山。

    “房、房東太太呀……”先前的誤解讓美滿有些心虛,卻不知道為何有一絲竊喜的感覺劃過,“可是你老公答應我可以下個月才付的呀。”

    她單純以為這隻是人家夫妻倆沒溝通好,卻不知道這句話把房東太太的火瞬間勾起,“我不像我老公見了漂亮女人就連家都不認識,租房合約上很清楚寫著什麽交房租,如果違約那你就隻能搬走……”

    “不需要那麽不通人情吧,下個星期,下個星期我一定給你。”美滿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大概是太感同身受,每次看見這種因為管不住自家老公就喜歡胡亂遷怒的女人,她總會特別地想暴走。

    “真的?”房東太太顯然在懷疑。

    “真的,下星期我會幫她付。”旁觀了許久,天夏才噙著笑開口。差一點,他就衝動地想現在就幫她付清,然後直接把美滿綁迴他家,他沒理由眼睜睜看著自己女人受這種委屈。但這想法隻是一閃而過,他很清楚她不會乖乖跟著自己走,更清楚她瞞了不少事,與其給她個痛快,不如緩刑逼供。

    “好……”酥軟無力的應允聲從剛才盛氣淩人的房東太太嘴裏飄出,似乎很想應證她不像她家老公見了漂亮女人就打飄,她隻有見了漂亮男人才會飄,連媚眼嗲聲一起飄。

    還沒飄夠,被美滿憤憤關上的房門就吻上了她的鼻子。

    “嘁,性別歧視的死女人!最好給你房租再附送個男人啦,呸你的,想得美。”

    賈天夏斜靠在玄關的牆邊,收斂笑意,盡管美滿那副醋意橫生的模樣很討他歡心,可她隱瞞無數事帶來的後果足夠掩蓋掉那抹熨心滋味,“不需要解釋嗎?”

    僅僅是賣了他們原來那棟房子的錢,也足夠買下兩三間這樣的小套房吧?可她竟然連一個季度的房租都擠不出。

    “敗、敗、敗家敗光了。”她把頭埋得很低,聲音輕得幾乎聽不清。

    可還是隻字不

    差地鑽進了賈天夏的耳朵,讓他忍不住失聲嗤笑,“哈!你最好別告訴我,你愛上了某個小白臉,結果連人帶財全被人騙了,最後隻能掰出個敗家的借口來搪塞我。”

    那些夠普通小康家庭吃上無數年的錢,敗家敗光了?好冷的笑話!

    “關你什麽事,隨你信不信!”遺失的氣勢逐漸地被美滿拾迴。他以為所有人都跟他一樣,剛結束一段傷筋動骨的感情,就能生冷不忌地隨便抓個人重新開始?

    他的確不信,但這已經不是關鍵了,就算真有小白臉存在,他也可以眼不見心不煩,重點是,她必須迴來,“明天去複婚吧,我會委屈自己把你照顧好。”

    “……”半晌的沉默,她在醞釀,直至爆發,“滾去死!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抓鬮去,到你手機電話薄裏隨便抓個女人照顧,我不稀罕!”

    天夏以為已經把身段放得足夠低,字字句句也注滿了肉麻,至少這輩子大概也就隻會對她說這些話了,可結果人家不領情,他碰了一鼻子灰還舍不得去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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