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得狠了,溫婉蔓卻不像是最初那樣地痛唿出聲。她本來就是驕傲的,她不允許自己在林羽翼麵前示弱分毫。


    用著牙齒緊緊地咬住下唇,甚至咬出血來。除了最開始的那句“好疼”之外,她再也沒有說過半個疼字!


    “別咬著,我送你去醫院,不會有事情的!”


    溫婉蔓似乎聽到林羽翼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不停地低語著,她甚至做夢似地感到他的薄唇靠在自己的耳邊輕吻著。


    這應該是夢了,她想。


    那麽恨不得她去死的人,那麽希望她去給周雨夢陪葬的人,那個用槍指著她的男人——


    現在又怎麽可能會溫柔地對自己低聲耳語?又怎麽可能會親吻她的發間?


    林羽翼小心地將溫婉蔓的身體摟入到懷中,盡量不去碰觸她後背的傷口。恐怕溫婉蔓怎麽都不會想到,此時透過她輕薄的衣料,水晶燈的碎片全然地紮入到她的後背。


    從遠處看她,竟真的像是個刺蝟似的。


    林羽翼倉皇的步調竟令這個往日裏冷靜睿智的男人丟了一隻拖鞋也無所覺,隻是將溫婉蔓摟得緊緊的,惹得滿身的鮮血。


    溫婉蔓卻像是什麽都沒有聽到,隻是緊咬著下唇,死死地不發出任何聲音。鼻翼微微地張合著,似乎是在用盡最後的力氣來唿吸。


    溫婉蔓的小腹隱隱地鈍痛著。


    如果孩子有事,她是絕對不會原諒林羽翼的!


    送去醫院的過程就如同是打仗般,他將她放在車子的後座上。為了不讓後背的水晶燈碎片更滲入皮肉裏,她唯有趴著。


    溫婉蔓就這樣地將臉埋入到黑發之中,任是誰也看不到她倔強忍痛的表情。就算是處於半昏迷的狀態,她也沒有絲毫的放鬆。


    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像是做夢一般。


    先是周雨夢乘坐的航班出了航空事故,後來是林羽翼為了讓自己償命而用槍抵著自己。


    她沒有死在子彈上,卻死在了水晶吊燈的碎片之上!


    “她是你的命,而我是你的妻子。”


    溫婉蔓的雙唇微微地顫動著,對著林羽翼急速飆車的背影無聲地闡述著她的心聲。


    她活著,更像是一個笑話。


    首先是家裏那麽多事情攪得她這些年過得一直都很不快樂,原以為懷了孩子,心裏有了希冀,但是丈夫又是這樣的態度。


    溫婉蔓突然嫉妒起了周雨夢,她那般的溫柔,好似讓男人恨不得剜心般地疼愛著。


    周雨夢是真的被老天爺眷顧的人兒吧。


    而自己——


    命運終究錯待了她!


    此時的林羽翼與溫婉蔓均是不知道,就在他們所乘坐的車輛衝出來的片刻,一輛跑車尾隨著他們一起向著醫院的方向駛去。


    ————————————


    醫院內……


    “不!不要麻醉!”


    溫婉蔓快速地推開護士要給她打麻醉針的手,她肚子裏的孩子還太小,絕對不能夠因為自己的緣故,讓而孩子在受到任何的傷害。


    “你確定你能夠承受的住嗎?不打麻醉直接取玻璃,可是會很疼的!”


    醫生似乎也對這樣的要求聞所未聞,林羽翼站在一旁緊攥著大掌,兩隻腳赤在地上。或許是跑得太急,原本就隻剩一隻的拖鞋也不見了去向。


    “我懷孕了,我不想要影響到孩子。”


    溫婉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看也不看站在一旁的林羽翼。


    或許,也是因為沒有力氣了。


    溫婉蔓就著這個姿勢趴在病床上,女護士小心翼翼地剪開她背後的衣服。就算是饒有經驗的護士在見到她背後的慘烈時,還是忍不住地皺起了眉頭。


    “可惜了,你這肯定是要留疤的!”


    護士的聲音傳進了溫婉蔓與林羽翼的耳中,前者隻是閉著眼沒有任何的反應,而後者的瞳孔卻劇烈地收縮了下。


    剪好了衣服,溫婉蔓緊咬著下唇,倔強地等待著疼痛的襲來。


    剛剛不過是剪開衣服,盡管護士的動作再小心翼翼不過,卻還是扯到了背後的水晶燈碎片上。刺骨的疼痛沿著背脊傳到了大腦中,讓她太陽穴的位置突突地跳動了起來。


    醫生開始清理起她背上的碎片,在沒有麻醉藥的作用之下,都是生生地從她背後將水晶碎片拔出來。每拔一個,便帶出紅色的血跡。


    在白皙的皮膚之上,看起來尤為的顯眼。


    突然,溫婉蔓隻覺得有粗糲的手指劃過她已經透出血來的唇瓣。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男人,就連睫毛上都掛著額頂滾落下來的汗珠。


    “別咬著唇,咬我的手指。”


    林羽翼的聲音繃得緊緊的,令溫婉蔓聽不出來是怎樣的情緒。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以著怎樣的心情來說出這句話的。


    醫生順勢又撥弄著她後背的碎片,是真的疼啊!


    倒吸了一口涼氣,溫婉蔓下意識地咬住了伸到唇旁的手指。


    她的視線突然落在林羽翼赤著的大腳上,因為光著腳踏出家門,那上麵已經很髒了,甚至沾染的西裝褲腿上也是塵土。


    就算是溫婉蔓在怎麽疼,她也突然不舍得咬著林羽翼的手指,就這樣慢慢地慢慢地含在口中,疼得狠了就抿一下唇。


    這種煎熬,就像是她對林羽翼的感情一般。


    愛不得,恨不得,隻能不上不下地礙著。


    護士就在旁邊拿著托盤,那上麵全都是溫婉蔓的後背取出來的水晶碎片,也全都帶著血。醫生還在忙碌著,額頭上布滿了汗。


    每扔進去一片,便是“當”的一聲。


    原本小腹的鈍痛也緩緩地消退了下去,溫婉蔓突然想起了一句小時候老人常講的話。


    ——你跟這個孩子有緣。


    或許,她真的跟孩子有緣,否則這個孩子跟著自己曆經了這麽多次的危險,還能夠留在她的肚子裏。


    有緣成為一家人,她又怎麽可能不對孩子好呢?


    不遠處半敞開的病房門外,莫雲黔陰鬱的眼神落在趴在病床上的那抹纖瘦身影。他從她一開始躺進病房的時候就在了,可他卻隻能夠隱藏在這裏看著林羽翼假惺惺地陪在她的身旁。


    她怎麽——


    她怎麽能夠這麽地惹人心疼呢?


    什麽事情都是一個人擔著!


    真是個蠢女人!


    莫雲黔嗤笑著,可笑著笑著他又難過了起來。修長粗糲的指節輕撫著醫院走廊裏冰涼雪白的牆壁,像是在輕撫著溫婉蔓的背脊。


    溫柔而又纏綿,卻又帶著卑微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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