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無邊的黑暗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眼看著已經過了一個時辰,薛老頭的臉上出現了疲倦之色,額頭上的汗珠順著額角落下來,就連嘴唇也隱隱的開始泛白。


    蕭墨白的心一直提著,擔憂的看著兩個人,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就怕會打擾了他們。


    忽然,薛老頭猛地睜開雙眼,大驚失色的喊了一聲:“不好!”


    忽然之間,他們周身的光暈變得不穩定,薛老頭的身子也被彈了出去,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前輩。”蕭墨白連忙上前幾步,神色慌張。


    薛老頭慢慢的坐直身子,從床上走下來,忍不住咳嗽了幾聲,搖了搖頭說道:“想不到這毒那麽霸道。”


    說完了以後,抬頭看著蕭墨白期待的眼神,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語氣異常的沉重:“失敗了。”


    簡單的三個字像是三把重錘把蕭墨白的心砸了一個稀巴爛,他的臉色頓時刷白,像是刷了一層白色的牆漆,他想走到床邊看看他的小姑娘,可是他的腳像是被釘在了原地,平日裏妖嬈的鳳眸此時也沒了光彩,帶著的是令人心痛的無力。


    他的喉結輕輕滾動,大手緊握成拳,指甲掐在手心的力氣讓他感到疼痛,卻也比不上心痛,身子顫抖,他問:“可還有法子?”


    薛老頭歎了口氣,什麽也沒說,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沒法子了。


    忽然,蕭墨白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上前幾步,緊緊的拉住了薛老頭的胳膊,用的力道讓他皺眉。


    “前輩,換血呢?把我們兩人的血換迴來。”


    薛老頭氣的吹胡子瞪眼的:“你以為這是換水呢?換了以後還能換迴來。”


    本來明亮起來的鳳眸瞬間黯淡了下去,猶如壽命盡了的燈泡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蕭墨白低垂著的頭顱緩緩的抬了起來,眸中堅定:“我定會找到法子的。”隻要有一絲希望,他就不會放棄,他的小姑娘應該明媚的活一輩子,開開心心的。


    想到這毒是傲荒國的人下的,他便決定派人去找北堂夜,隻要能救眠眠,他在所不惜,哪怕…哪怕不能再同小姑娘長長久久。


    想到這個可能,蕭墨白隻覺得自己的心髒被一張大手緊緊的攥住,攥的他生疼。


    蘇雨眠的身體狀況容不得她一路顛簸,蕭墨白又要守在她的身邊,隻得派顧影去做這件事。


    從顧影口中得知蘇雨眠還活著,北堂夜無疑是欣喜的,他竟從未想過一一騙了他這麽久,而他竟然也沒有懷疑過。


    隻是當顧影說出她中毒的事,北堂夜又悲又怒,悲的是那個無比惜命的一一居然肯為了那個人付出自己的生命,而他卻沒有那個資格,甚至同她反目成仇,怒的是蕭墨白沒有保護好她,居然讓她來承受這一切。


    當即便半分都不敢耽擱,隨著顧影來到了城外的別院,可是當他們到達的時候,已經晚了。


    顧影離開的第三日,蘇雨眠當天便覺得陣痛的厲害,本來多日來的毒藥折磨已經讓她的體力所剩無幾,可是,她想到自己和蕭墨白的孩子,便硬撐著要生下來。


    看著她如此固執,蕭墨白心疼的無以複加,坐在她的床邊,握著她的手,握緊又鬆開,握緊又鬆開,似乎不知道應該怎麽說。


    他將蘇雨眠的手放在唇邊,鳳眸裏蓄積的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


    蘇雨眠並不知道薛老頭將毒引到孩子身上的事情,但是母體和孩子是相連接的,她體內的毒素或多或少都會到孩子身上,蘇雨眠大約是知道這一點的。


    她看著蕭墨白,眼中淚花點點,說話的時候帶著哽咽:“小白,無論這個孩子什麽樣子,我都要生下來,都要把他養大,除非他死了。”


    說到最後,蘇雨眠的聲音哽咽的不成樣子,她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會有什麽樣的命運,她隻希望上天不要對他們那麽殘忍,若是真的要死亡,那便選擇她好了。


    聽見她的話,蕭墨白第一迴在那麽多人麵前落下眼淚,他緊緊的握著蘇雨眠的手,握的她的手發疼,啞聲說了一個“好”。


    說完了以後,他頓了頓,忍著心頭的鈍痛,喉結滾動,下麵的話不知道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說出來的:“小寶,既然想看孩子長大,你就撐下來……不要出事……”


    “小白,若是我出了事……”蘇雨眠看著他,心中眼中萬般不舍,卻也知道自己這次兇多吉少。


    “你不要說……我求你了,撐下去……”蕭墨白臉色發白,大約是在極力隱忍,額頭的青筋在白皙的皮膚上顯眼的厲害,他握緊蘇雨眠的手,滴滴淚珠落在她的手上,溫度滾燙,比開水還要滾燙。


    蘇雨眠正要開口說什麽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一滯,唿吸忽然有些上不來,後麵的穩婆連忙走上前來說道:“王爺,王妃怕是要生了。”


    聽到這話,蕭墨白連忙站起身給穩婆讓地方。


    “快,開了十指了。”


    “快,去打熱水。”


    “把剪刀拿過來。”


    “王妃,你咬住這塊布,不要咬到舌頭。”


    “……”


    蕭墨白聽著周邊的紛亂,隻覺得這些聲音好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


    他站在距離蘇雨眠三米的地方,親眼看著她臉色蒼白,大汗淋漓,唿吸幾度上不來,幾次要昏睡過去,卻都被穩婆叫醒,血水一盆盆的進出,蘇雨眠的喊聲一聲比一聲更加淒厲……


    看著這一幕幕,他的心髒便也跟著揪緊,門外天色漆黑,他的心也一點點的沉下去,好像是墮入了無邊的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響亮的啼哭如同平地驚雷,在室內炸開,如同太陽撕裂了這無邊的黑暗。


    蕭墨白站在原地沒有動作,他的目光始終看著床上的蘇雨眠,他那個整日裏活潑亂跳的小姑娘此時像是失去了生氣的花草,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明眸緊閉。


    “恭喜王爺,是個小世子。”穩婆的賀喜聲才剛剛落地,便聽見另外一個穩婆大聲唿喊道:“不好了,王妃…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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