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濃,露濕風重……


    周文安站在大樹下,花瓣紛紛揚揚。


    白色的花瓣落滿白色的衣衫。


    越發襯托的周文安的一雙眸子,如同黑曜石一般,明亮璀璨。


    蕭瀟抿了抿唇。


    “這件事情,我一個人可以的。”


    “我知道。但是我不放心……”周文安往前走了兩步,停在蕭瀟的麵前。


    蕭瀟抬頭看著周文安,不同於一般女子的嬌羞,而是很直白的說道:“英王殿下,我現在不想討論這個問題。”


    “那好,那我們換一個問題。”周文安依舊那般平靜:“之前我們已經討論了很多次,道理就不用我再繼續說了。你是蕭家唯一的血脈,隻單單為此,我也不能讓你出任何意外。”


    “這世上,不隻是你想為蕭家報仇。”周文安的語速很慢,咬字卻十分的清晰。


    “我懂了。”蕭瀟點點頭:“走吧,我們一起。”


    “拿這封信替換了你的留書。”周文安拿出一封蠟封好的信來,遞給蕭瀟。


    “好。”蕭瀟接過信封,利落的翻進屋子裏,替換好了留書之後,便在夜色中與周文安先行離開了。


    第二日一早,林初陽才剛剛打開房門,邊看到了抱著寶劍戳在門口的殘一。


    “昨天半夜,他們就已經離開了。”殘一說道。


    林初陽點點頭,並沒有覺得驚訝。


    他甚至能想到,蕭瀟想要獨自離開時被周文安抓到的情形。


    “我們也趕緊上路吧,以免夜長夢多。”林初陽看了看外麵的天色,朦朦朧朧的不是很明快,正適合趕路。


    米小米和林浣沄也已經早早的醒來了,因而並沒有耽誤多長時間,一行人便已準備妥當。


    “馬車不但耽誤時間,而且目標也太大。”林初陽擰著眉頭,看著眼前那輛小巧的馬車。


    “初陽說的對,咱們現在要的是隱秘而快速。”米小米讚同道。


    “可是沄兒她……”殘一扭頭看了一眼林浣沄:“她並不會騎馬。”


    “這又不是什麽難事兒。你難道還沒本事帶一個人嗎?”米小米問道。


    “這……”殘一有些為難,沄兒她與自己還並沒有……


    “我不想讓沄兒的名聲受影響。”


    米小米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


    “殘一,你是不是腦子糊塗了?咱們現在是在逃難哎……”


    “殘一,麻煩你帶我。”林浣沄的小臉暈染了一層紅暈,看起來十分的可愛。


    “別耽誤時間了,趕緊走吧。”米小米得意的一笑,以後殘一一定會感謝自己的。


    林初陽有些無奈的看了米小米一眼,就她這點兒小伎倆,也就能瞞得過沄兒吧。


    暗衛中明明就有女子的……


    殘一對著林浣沄伸出了手。


    林浣沄的小臉更紅了,微微垂著頭不敢看殘一,卻還是將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伴隨著林浣沄的一聲驚唿,她已經穩穩的坐在了殘一的身前。


    “放心吧,我會保護你的。”殘一輕輕的將林浣沄圈在懷中,很認真的說道。


    “嗯。”纖細的後背,貼著寬厚的胸膛,林浣沄的小臉已經紅的不成樣子了,心跳更是快的像是想要從喉嚨裏蹦出來一樣。


    “走吧。”林初陽與米小米打頭,一路朝著西林城走去。


    周文安離開的時候,告訴他們會與周文修在西林城中的會和。


    盛京。


    平平是白日裏,可日街道上卻並看不到幾個人。


    哪怕是能看到三五個行人,那也是神色匆匆的,仿佛身後有惡鬼追趕一樣。


    昔日的繁榮,早已經不複存在。


    眾人都窩在家中,除非是有必要的事情,否則都盡量不出門。


    甚至那些外地有親戚的,早已經收拾了包裹離開了盛京。


    秦世寬的馬車走在寬闊的街道上,四周卻是異常的安靜,這讓秦世寬的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


    昔日朝堂中那些同僚,死的死,發配的發配,辭官的辭官,如今已經沒剩下幾個人了。


    可是朝廷卻沒有垮。


    因為周文昌迅速的填補了那些空缺,而且都還是一些得力的助手。


    但是這些助手,對於周文昌的任何政策,都不會有任何反對的聲音,尤其是在麵對東晉的問題上。


    就像是,那些人都是東晉派來的一樣。


    這認知一直都在秦世寬的腦海中迴蕩。


    可是,他卻又沒有任何的證據。


    秦世寬迴到丞相府之後,便將自己關在了書房裏。


    周文昌雖然給了輕盈皇後之位,也給自己無上的權利,可是若他再這樣下,北周恐怕就不複存在了,到時候輕盈的那個皇後有什麽,自己是這個丞相和國丈又有什麽用?


    周文昌到底是為什麽?為什麽要對東晉那麽好?借路的事情引的眾人怨怒了,可他還殺了那麽多的人,鮮血都把刑場徹底染成了紅色。


    借路的事情已經很匪夷所思了,可是後麵的賀禮,美女,借讓城池的事情……


    秦世寬負手站在窗前,眉頭擰的死死的。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了一道“嗖”的破風聲,然後一支羽箭便貼著秦世寬的臉頰深深的紮入到他身後的柱子上。


    秦世寬被嚇了一跳,不過看到羽箭前端紮著一封信的時候便又冷靜了下來。


    這是有人想要傳話給自己,並不是想要殺自己。


    秦世寬將羽箭前端的信取了下來,上麵的字跡是用不同人寫的偏旁部首而湊起來再拓寫下的,所以看起來十分的怪異,但是並不影響閱讀。


    秦世寬才看了一段兒,臉色便變得格外凝重起來,那雙向來沉穩的手也在止不住的顫抖著。


    尤其是看完之後,秦世寬的臉色都變的有些蒼白起來。


    難道,難道這就是周文昌打算將北周拱手讓給東晉的原因嗎?


    若果然如此的話,那麽將來東晉吞並了北周之後,秦府和輕盈恐怕都不會再有立錐之地。


    秦世寬將手中的信放在火盆裏焚化,看著火舌卷起信之後又漸漸萎靡,秦世寬的心情也跟著變得萎靡起來。


    就算是知道了原因,自己現在也不能輕舉妄動。


    若是一步錯,蕭府便是自己的前車之鑒。


    自己得想一個萬全之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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