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蘇漸和楚清秋在自己的麵前消失,望著空空如也的那處,迴想起,剛剛那兩人還站在那處,動彈不得,任自己魚肉,莊玄青的精致麵容上,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


    她伸出了雙手,目光落在兩手的手心上,漸漸地,嘴角綻放出一種介乎於殘忍和憤怒的冷笑。


    想跑?


    “哪有那麽容易?”


    她輕聲低喃,望向某個地方,身形乍然消失。


    ……


    蘇漸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元氣的分布密度,實際上根據每個地方的地勢,也略有不同。


    所以蘇漸出現的地方,大部分都在低窪之處,或者是山腳之下。


    所謂窪則盈,這些低窪之處,往往元氣的數量也極為可觀,足以讓蘇漸在莊玄青追上來之前,補充體力。


    然而,他往往沒有太多的時間逗留,因為,一個逍遙境的修行者如果想要抓住蘇漸,實在是太簡單不過的事情。他隻有不斷的跑,不讓對方抓到。


    如果要比速度,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比她更快;但,至少,在恢複力上,他很有自信。


    一縷黑氣無端在空氣裏如薄霧生出,然後擴展,充斥了一片空間。


    蘇漸背著楚清秋,在一片扭曲的空氣裏現身。


    楚清秋的全身上下,都覆蓋著一層血色,觸之又如同琉璃琥珀,顯然是那“血殺”之術封印的結果。


    不過現在,蘇漸已經不用擔心“血殺”會對自己產生什麽影響。


    背著楚清秋一路,蘇漸沒有半點被“血殺”侵蝕的跡象。顯然,楚清秋在自己的念宮裏,布下的那道防禦“血殺”的“心陣”,產生了效果。


    血殺之術,既攻身,又攻心,是一種集封印及幻術的強*術。


    念宮,既是指大腦,亦是指一個人的精神。


    那座“心陣”,既是一種經脈的調整,也是一種應對幻術的法術。


    更重要的是,在蘇漸的念宮裏,還有另一個人的神識——楚清秋。


    楚清秋暫時無法迴自己的軀體,所以,蘇漸不能指望他突然出手幫助自己。


    能夠保住兩個人性命的,隻有蘇漸自己而已。這一點,讓蘇漸感覺很孤獨,也很讓他感到無奈。


    可,畢竟,對方是一個逍遙境的可怕角色。


    蘇漸停在一棵鬆樹下,望著那棵鬆樹,手輕輕地按了上去。


    他在鬆樹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記——那印記是一道無形的氣息,如清風流水,在山林裏不留痕跡。


    然後,他倏然遠去。


    就在他離開不久之後,一個女人緊接著出現。


    莊玄青。


    她麵帶疑惑,望著遠處,微微皺眉。


    她站在那棵鬆樹邊,看著那樹幹,隱約有些感應。


    那樹幹上,有一些氣息,令她在意。


    但是,她沒有去深究。


    她踏出一隻腳,腳尖落地之際,她的身影消失在一陣風中。


    她緊隨著兩人的氣息,準確的說,是蘇漸的氣息,漠然前進。


    ……


    伴隨著一陣風,蘇漸落在溪水裏。他用肩膀扛著楚清秋僵硬的肩膀,然後彎下腰,在溪石上留下了自己的念力。那是一道不同尋常的氣息,很強大,讓人無法忽視。


    楚清秋的身軀仍然被那層血玉般的薄薄壁障封印,不得而出。


    蘇漸望著他的雙手。


    他的右手,仍然握著墨離劍,左手則執著別月劍。那些詭異的血紅,便從別月劍的劍身不斷溢出。每當楚清秋身體某處開始恢複自然,那些紅便會補上去,仿佛血殺的力量源源不斷。


    蘇漸看著那些血色愈發的濃厚,仿佛膠質,知道莊玄青正在接近。


    於是他毫不留戀,離開。


    他駐足溪流時,扛著楚清秋,兩人兩劍,便如同畫。


    他離開溪水後,那一片溪水和青山,仍如畫——隻是少了幾分生意,多了幾分寂寞。


    他和楚清秋的足跡,漸漸地遍布了整個荊山。


    原本可以輕鬆幹預蘇漸“宇字訣”的“鬥轉”之力的莊玄青,雖然越來越接近蘇漸,但是卻已經無法像昨夜一樣輕易阻止蘇漸的離開。


    她總是晚一步。


    或許是因為她累了,或許是因為別的原因。


    隻是,她很不理解,為什麽,蘇漸要留下他的念力。那些念力既不足以擋住她,有不足以發動術式,不是陣法,也不是機關。這些氣息就這樣散亂地落在林間,草地上,甚至河水邊,沒有改變任何東西,也沒有任何東西將因此改變。


    所以她很不解,於是她停在了一塊石頭邊。


    那塊石頭有蘇漸的念力。那些念力被蘇漸用某種法術深深地融入石頭裏,那種法術她從未聽聞,但是卻可以肯定——那不是什麽可怕的東西,甚至,可以用微不足道來形容。


    即便如此,她也不打算無視。


    她經曆了很多次的戰鬥,見識過很多的人,很多看似沒有必要看似微不足道的東西,都會改變戰況,她很明白這一點。


    而且,這個蘇漸雖然實力遠不如自己,但是他如此年輕,便能如此強大,絕不是一個會做一些無聊手腳的人。他的這些行為的背後,必然有他的深意。


    莊玄青感受著兩人迅速地遠去,不再多想,手指微曲,無聲一彈。


    一律念力無聲沒入那塊石頭。


    如果你要布陣,我便破陣,你待如何?


    她如是想著,然後將手收迴了長袖之中,像一個普通的婦人那樣,邁出一步。


    當她落腳的時候,她已經在數裏之外。


    那塊石頭,無聲碎裂。


    …………


    要不斷地施展“鬥轉”並不輕鬆,蘇漸的氣息漸漸粗重,眼中有了些倦意。


    按照計劃,在蘇漸轉移方位的過程裏,通過拉開與莊玄青的距離,來降低她對楚清秋“血殺封印”的控製力。這樣,楚清秋才有機會擺脫血殺的控製。


    就目前而言,這個女人並沒有來得及限製蘇漸的移動,這一點,是蘇漸唯一值得慶幸的。


    而且,事情的確,在按照他的計劃在發展。


    蘇漸看了看身後的某處,臉上漸漸地露出疲態,還有一絲無奈和苦笑。


    “明明已經是一個大嬸了,怎麽那麽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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