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理會對方的咆哮和無意義的反抗,蘇漸握住對方的手,開始向他體內灌輸念力。那些念力如同滋潤幹涸大地的雨露,緩緩修補雪長空的受損部位。就在同時,蘇漸也發現雪長空的體內沒有絲毫的念力或者元氣存在,他所擔心的東郭與狼的故事發生幾率,應該比較小。


    雪長空起初還有所疑慮,並且,雪族人對蘇漸與生俱來的仇恨非常強烈,令他不願意接受蘇漸的幫助。隻不過,當他的傷勢在慢慢恢複之後,他不僅感受到了蘇漸的誠意,也感受到了一種發自內心的驚奇和感激。


    用念力幫助他人恢複傷勢,這在漫長修行史中,都是難得一見的奇景。


    “小子,你不要以為我會看不穿你的想法,假惺惺的周人,難道你以為我會感激你?”


    蘇漸瞪了他一眼,確認他的體內沒有念力,放下了心。而他自己的境界,也下降到了初辨境。


    沈雪朔好整以暇地站在他身邊,用一種嘲諷的眼神看著兩人。


    不過在蘇漸眼裏,沈雪朔的嘲諷則仍顯得與眾不同。美女就是美女,就連鄙視人的表情,都那麽美。蘇漸如是想著,拍了拍手,站了起來。


    雪長空捂著胸口站起身,感到體內雖然仍然傷勢未愈,但是已經不妨礙行動,心中雖然有些感激和欽服,但是口中仍然強硬道:“哼,今天我欠你一條命,他日到了戰場之上,我就饒你一次。”


    蘇漸笑笑,說:“那就多謝前輩啦。”


    沈雪朔冷笑不語。


    如今眾人之中,隻有蘇漸體內還有念力。雪長空與蘇漸一戰中,已經消耗掉幾乎所有的念力,摔下來之後,從白天,到黃昏,念力早已消耗幹淨;昨夜沈雪朔雖然刻意節約念力,但是這一天的時間裏,她的念力已經被某種神奇力量抽取幹淨,否則,剛剛即使是蘇漸阻止,她也必殺雪長空。


    因為一個無憂境的修行者,對任何一個軍隊的威脅都極大。如果能殺死他,哪怕犧牲自己,也在所不惜。然而,蘇漸現在卻有能力,阻止任何一個人。


    ………………


    蘇漸有些後悔沒有隨身攜帶一些幹糧,他一個晝夜沒有進食,肚子有些餓。沈雪朔走在最後方,中間隔著一個雪長空,有意無意地監視著那個人。


    蘇漸用墨離劍砍了一節樹枝作為拐杖,深一腳淺一腳走在隊伍的最前方。


    三人之中,以境界而言,他是最低的一人。而以感知敏銳性和範圍來說,蘇漸則僅次於雪長空。而現在,他則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所以他比誰都明白,沈雪朔正在不斷變弱,而雪長空已經毫無念力。他自己雖然想要恢複念力不是什麽難事,但是最終還是會被一股神秘力量吸走。所以他並沒有試著凝結念力,而是進行著精密地感知。


    那股神秘力量,就在前方十數裏的某處。


    大約,就在這片神秘地域的中央。


    “我們究竟在哪裏?”


    遠遠便可看見四麵岩壁高聳,就算是無憂境強者想要攀爬,也要經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才能出去。如果找不到路,又無法吸收元氣,那麽想要出去,簡直是不可能的。


    雪長空走在隊伍中央,經過了片刻的思索,淡淡道:“這個地方叫絕穀。”


    “好淒厲的名字,”蘇漸迴頭看了雪長空一眼,笑的很是乖巧,“薑是老的辣,這話真是一點都沒錯。看來,前輩知道這個地方?”


    雪長空望著遠處的密林,完全不理會蘇漸的示好,冷哼一聲。


    “雪族大軍屢次南征,早就將北望關前方圓數百裏的所有地勢都繪入地圖。隻有此處,從來不曾有人知道這裏是何等情況。我們也曾派勇士下來勘探,卻一無所獲。我想,我們三人,應該是這絕穀的第一批客人。”


    沈雪朔神色依然是漠然,仿佛沒有聽雪長空說什麽。


    這等於是什麽都沒說,除了增添了它的神秘性之外,雪長空的話並沒有什麽意義。


    “想必兩位也發覺了,這裏的元氣極為稀薄,而我們的念力,正被遠處的某個地方吸收。從遠處那崖壁判斷,假設那不斷吸收靈氣和念力的地方是在正中央,那麽也就是說,以我們現在的速度,需要六天左右。這幾天裏,我們需要解決水和吃的問題。也不知道這個地方有沒有什麽走獸……”


    看著即將消失的夕陽,雪長空的臉上有一絲憂色。這絕穀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處陌生之地。這個地方如果突然出現什麽猛獸,對已經沒有了任何念力的雪長空和沈雪朔來說,都是一種可怕的威脅。


    而雪長空自然不能把自己的命,放心地交給蘇漸。


    沈雪朔更加不行。


    蘇漸見沒有人理會自己,於是閉上了眼睛。


    盡管境界隻是初辨境,蘇漸的感知力可沒有半分的削弱。


    他的耳廓微動,極遠處的一處水流聲淙淙,傳入了他的耳中。俄而,蘇漸睜開眼睛,望向某處,淡淡說:“好了,我們先去找點水喝吧。人可以三天不吃飯,不可以一天不喝水。跟我走吧。”


    說著,他也不去理會這兩個人,往某個方向走去。


    ………………


    夕陽西下,為北原帶來了幾分蕭索。


    一處斷崖邊,站著一個人。


    那個人一襲白衣飄飄,在風中負手而立,腰間魚形玉佩微晃,劍眉微蹙,看著下方布滿霧氣的穀地。


    就在這時,一個人走了過來。


    柳寒鴉,他一路走來,步伐穩重而堅定,緩慢而從容。


    白衣男子頭也沒有迴,看著下方的風景,淡淡說道:“這兩人,應該是已經摔下去了。”


    柳寒鴉皺起眉頭,走到安白陽身邊,看向下方,感受著他們殘存的念力和元氣,默然不語。


    安白陽看著柳寒鴉,看著這個傳聞中實力還在沈雪朔之上的男子,硬生生忍住想要推他一把的衝動,說:“白鹿書院的兩人已經死了,我感受不到他們的任何氣息。”


    安白陽連續強調蘇漸和沈雪朔的身死,似乎想要提醒柳寒鴉某些事情。


    然而柳寒鴉隻是平靜注視下方,什麽都沒有說。


    然後,他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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