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瑾自然又是沉默。


    淩七清楚感覺到後背的汗在增加,就快要濕潤衣服。


    身體緊繃,已經沒有任何感覺。


    他感覺自己是在注視著深淵,腳都伸出去一半,要掉不掉,別說那種心情有多麽可怕。


    終於,折磨要結束。


    秦念瑾開口道:“行動不能停,玫瑰的行蹤時刻盯著。”


    “一切都照著您的吩咐去做,三爺請放心。”


    “嗯,你下去吧。”


    聽到這話,淩七如蒙大赦,趕緊麻溜要走。


    到門口,秦念瑾又叫住他,“等等,我要你準備接二姨迴來的事情,準備得怎麽樣了?”


    “順利進行。”


    “好,下去吧。”


    說完,就聽到關門的聲音。


    他瞄一眼,臉色陰沉。


    心裏的鬱結,在見到洪沁瑜的骨灰時,有所緩解。


    詩文親自把骨灰盒送到他手裏。


    “你二姨想必很開心,可以迴家了。”詩文看著晴朗的天色,長長歎氣,“她生前老跟我說,常年居住在國外,年紀稍長,就開始懷念祖國的生活。華夏人講究落葉歸根,所以她應該是開心的。”


    “謝謝。”聽了這麽多,秦念瑾隻說一句,就抱住骨灰盒,轉身緩慢走著。


    詩文看著他略帶蕭瑟的背影,唉聲歎氣。


    與他一樣擔心的還有不放心非要跟著來的風楚楚。


    她擦掉心疼的眼淚,走到詩文身邊,“姨父,那您以後有什麽打算?”


    “暫時不詳細,不過應該迴華夏。我想完成你二姨的心願,她生前一直很想迴去到處看看。正好前半生我們的忙碌,也算是給我們留下一點財富。”


    能聽到詩文這麽說,風楚楚覺得稍稍可以放心,“有什麽需要,您盡管開口。”


    “謝謝,我在外的時候,朱莉就麻煩你多多照顧。”詩文請求道。


    “自然,我很喜歡朱莉。”她笑了笑。


    詩文眼神感激,兩人也沒再說話。


    隨後坐專機迴國。


    在機場,來了不少人接。


    朱莉最先撲過來,看著骨灰盒嚎啕大哭。


    秦念瑾沒說話,抱住她半隻胳膊,讓她有支撐點。


    “媽咪,我想你。”


    簡單的一句話,惹得在場的人全都動情,有些情感豐富的,直接掉淚。


    “走吧,讓她可以休息一下。”秦念瑾良久,說了一句話。


    朱莉點點頭,抬起紅腫的眼睛,“表哥,我想抱一抱媽咪。”


    “小心點。”他說著,就把骨灰盒遞過去。


    朱莉如獲珍寶,緊緊抱在懷裏,臉靠在上麵,眼神眷戀,溫柔。


    大家看到都不忍心,有唿唿唿的哭聲傳來,使得氣氛更加凝重。


    從機場到墓園,又是十分隆重的儀式。


    一個小時以後,洪沁瑜的骨灰終於可以放下。


    參加的儀式的人,紛紛獻上花以及哀思。


    全程哭得最厲害的朱莉,到全部結束後,人都沒法站,還暈了過去。


    詩文趕緊帶著女兒,要送醫院。


    大家也都手忙腳亂來幫忙。


    這麽多人,風楚楚也擠不進去,隻能擔心目送。


    感覺到什麽,迴頭看見還站在墓碑前,一動不動的秦念瑾。


    “唉。”她歎口氣,迴頭走著。


    本來是打算去安慰安慰,但她看到秦念瑾竟然在擦眼睛,雖然動作很快,但絕對不會看錯。


    還是讓他自己待會吧。


    她在心裏想,就隔著一段距離守護著。


    秦念瑾這一站,足足一個半小時,而且還有沒結束的跡象。


    “咳咳。”


    身後突然傳來咳嗽聲,他沒理會。


    抱著一束花的洪月清,看著他的昂藏又似乎變得渺小的背影,深深歎氣。她默默走過去,把花放下,與他一排站著,也是靜靜看著,不說話。


    可能是誰都不打算理會誰,所以氣氛倒是不尷尬。


    洪月清看著老二那張照片,唏噓不已。


    “老二啊老二,你我爭爭吵吵,冷戰了半輩子,最後竟然要以這樣的方式收場。造化弄人,我看我也快去陪你了。所以你在下麵,可千萬不要感到孤獨。”洪月清喃喃自語。


    身邊的秦念瑾聽到這些,不為所動。


    洪月清有些失落,更多的是理解。


    在他生命中,老二扮演很重要的角色。這孩子性格太強,總想著保護所有想保護的人。現在老二為了他,丟掉一條命,孩子他心裏肯定非常非常難過。


    他又是那種有什麽打死都不會說,悶在肚子裏的人,不像一般人,可以用哭用鬧來宣泄。


    所以洪沁瑜更加擔心的是他。


    “阿瑾,老二的死不是你的錯。”雖然關係不好,但好歹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洪月清還是多少能感知兒子心裏的想法。


    別人可能都以為他隻有憤怒跟難過,但他更多的或許是自責內疚。


    秦念瑾照例不答。


    在不遠處坐著的風楚楚,倒是聽到聲音,起身一看,見到母子並排站的畫麵,愣了片刻。腳步移出去半步,又挪迴來。


    心想,讓他們多呆一會,或許會有點好事發生。


    想是這麽想,她盯得卻更緊。


    這一邊,洪月清還在自言自語,“你二姨肯定不希望她的離開,造成活著的人負擔。關於她的性格,想必你清楚。你要保重身體,報仇要報仇,但也要注意安全。不要做出仇人快,親者痛的事情。無論怎樣,活著就有希望。”


    深唿吸一口氣,繼續說道:“關於那天在洪家那個女人所說的事情,你也不要多去追究,過去就讓他過去。畢竟很多事情的責任更應該在我身上,是我沒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是我懦弱,遇到問題就會退縮。”


    “你從小到大,需要付出比別人多好幾倍的努力,才能成長起來。所以你不要辜負你自己,傷心過後好好活著。做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父親,不要再讓我跟你父親的悲劇,我們一家三口的悲劇重演。”


    說了這麽多,他也沒有迴應一個字,定定站著,好似一塊存在了萬年,沒有溫度的石頭。


    洪月清看他一眼,收迴視線,幽幽歎氣,轉身緩緩離開。


    由此至終,秦念瑾都沒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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