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你們不同房?是他還想著夏影,還是你還惦著萬漠。”

    ……

    天下,有很多事都是誤打誤撞的。比如錢有為滿是困惑的一句話,讓越浩和夕蘊不得不直挺挺地同躺在浩園的床上。說起來錢有為還是服務很到位的,他一路將這對夫妻送進房,看他們躺上床,熄了燈,還很善良替地他們關好門,這才離開。

    “夕蘊……”

    “嗯?”身旁傳來了展越浩熟悉的聲音,夕蘊緩過神,漸漸平複了心跳,好奇地轉過頭。

    “我的床很像棺材嗎?為什麽你可以維持壽終就寢的姿勢那麽久?”展越浩無奈地閉上眼,不去看身旁的女人。月光下,她的臉色很慘白,直直地躺著一動不動,連唿吸都是小心翼翼的,活像一具屍體。

    “噓,你聽,如樂又咳嗽了,我爹今晚起夜很頻繁啊,所以我不敢動。”夕蘊總算動了,卻隻是食指抵了抵唇,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

    展越浩靜靜聽著,寢屋外果然傳來了如樂的咳嗽聲,她是夕蘊特地安插在浩園外的,就為了隨時通風報信。重重籲出一口氣後,他的忍耐力終於到了極限,猛地就彈坐了起來:“我說你犯得著嗎,不就跟我一起睡一晚而已,又不是沒睡過,做什麽搞得像兵臨城下似的。你幹嗎不敢動,有哪對夫妻同房這麽靜悄悄的?”

    “也是哦。”夕蘊有種豁然頓悟的感覺,也跟著坐起了身,“我還沒說你呢,那麽多房間,你幹嗎偏偏把爹安排在浩園裏頭。”

    “這裏沒人敢打擾,比較清靜,適合老人家住……”

    這個理由很好,句句在理,唯一的缺點就是沒什麽說服力。說著說著,越浩自己也覺得沒必要說下去了,雖然生硬,他還是把話題給轉開了:“你今天去了哪?怎麽會和越蒙一塊迴來的?”

    “咦?”這話很平淡,卻讓夕蘊覺得很驚奇,嫁入展家那麽久,他鮮少過問她的去向,“去看了萬漠的一個遠親,聊著聊著就忘了時辰,然後剛巧在街城碰上越蒙,我就讓他陪我去接爹啦。”

    “那麽簡單?”他挑了挑眉,沒表露出太多情緒,但顯然是不相信她的話。

    “當然不會那麽簡單。我跟越蒙去私會了,至於有沒有情難自禁、幹柴烈火,你可以充分發揮你的想像,開心嗎?”

    “很開心。”語塞了些會,他笑了,“你說我盡快要了你比較好,還是殺了越蒙比較好?”

    “……殺了越蒙

    吧……”

    “那不如先要了你,再殺了他。”說完後,他便吻上了她的唇,沒有再給她反駁的機會。

    這是一個纏綿繾綣的吻,很深入,他就是想要她,單純的很,不想掰出一堆理由來粉飾。他喜歡她唇間的味道……其實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味道,隻是因為愛,讓他覺得她很香甜,不是味覺上的,而是心中的甜。

    溺在展越浩的懷裏,夕蘊有些抑製不住的顫抖,他在褪她的衣裳,很涼。

    “我們……”她啟唇,想說些什麽打破曖昧。

    越浩卻打斷了她的話,“我們是時候深入了解對方了,閉嘴。”

    “可是越浩,我會怕。”

    “那就連眼睛一起閉。”

    說著,他一路順著她的脖子吻了下去,細細綿綿的吻,帶著溫熱潮濕感,夕蘊處在意亂情迷的邊緣,隻是邊緣:“我不是怕那個,是怕你不值得。”

    ……所有的動作嘎然而止,先前彌漫的曖昧氣氛也消散了。

    展越浩怔著,緊緊逼視了她很久,眸色微冷,“你覺得我會讓你退縮嗎?”

    “不會……”夕蘊吞了吞口水,頭一迴見到這樣的展越浩,臉色很駭人,就算“會”她也不敢說。

    “很好,那就閉上眼,繼續你的敢愛敢恨。”

    咬牙切齒地說完這句話後,他先前的溫柔不在了,像是一頭被激怒的獅子般,忽地就把她壓在身下,將頭深埋在她的勁窩間,吻了些會,他忽然就停了,很輕聲地說了些什麽,夕蘊沒能聽清。她覺得自己的腿被他慢慢抵開,那雙略顯粗糙的手褪去了她身上最後一件遮蔽物。

    所謂的血脈噴張,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夕蘊隻覺得全身好熱,被越浩灼熱的目光點燃了般。這一次不用他再開口說什麽,她便很識相地緊閉起雙眼,等待著那種傳說中的疼痛到來。

    “越浩,今晚之後不要讓我恨你,不然你會很慘。”在思維即將混亂前,夕蘊呢喃道,字字句句很清晰。終究,她還是決定交付了,身心一起給了這個男人,這樣的愛,倘若有天被辜負,她想自己會徹底被仇恨吞噬,恨不得讓他生不如死。

    他沒有迴答她,或者該說,用行動迴答了她。

    展越浩還是要了錢夕蘊,默默地,讓自己和她完全契合。這一刻,快感幾乎讓他滅頂;心,卻依舊隱隱地疼著。他一遍遍的在心底告訴自己,夕蘊的顧慮,隻是所有女子在這一刻都會有的

    。盡管如此,還是被傷到了。

    衝刺的動作由慢轉快,她的痛吟聲不斷在耳邊迴響,伴著他自己的唿吸聲,忽淺忽深。感官的舒爽,也讓他的思緒愈發混亂了。她說愛他,卻覺得把身體給了他不值得……她說愛他,卻嫁給了萬漠……

    “越浩……”身體交纏的瞬間,是真的連心靈都會相通的吧。總之,夕蘊能清楚得感覺他的燥亂。仿佛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了她,急於泄出許多壓抑的情緒般。

    “嗯?”

    詢問聲從他的唇間溢出,在這個時分,更像是一種低吟,沙啞性感。

    “我……其、其實,隻是想……嗯……”有種很陌生的感覺,在她體內流竄,盡管思維是清晰的,夕蘊卻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想什麽?”展越浩沒有放慢節奏,反而比先前更快了,肢體的動作已經到了不是理智能控製的時候。

    “想找一個人……永遠保護我,你可以嗎?”

    他低哼了聲,伴著隨之而來的沸點,語焉暗啞地說道:“我會盡量比你晚死一天。”

    “嗯……”夕蘊頷首微笑,幾乎和他同時癱軟下身子,可她還是耗盡所有僅剩的力氣,對著他笑。

    這樣算不算承諾?也許不重要,她向來都是知足的。青樓的姐姐說:男人在床上說的話,是最不能相信的。但是為什麽要不去相信呢?即使是謊言,她也不想在交付了自己之後,再去懷疑剛才歡愛過的男人,那就像在懷疑自己的選擇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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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前,展越浩聽到過一個說法。說是,男人在歡愛完之後的那一瞬間,對身旁的女子會產生一種厭惡感,而後,隻想睡覺,其他的什麽都不想做。

    可是現在,他深刻地覺得這個說法好像說反了。

    “錢夕蘊,不準睡,起來陪我說話!”

    “……我好累。”

    嬰兒般蜷縮在他臂彎中的女人,動都懶得動一下;隻迴了他三個字,細若蚊吟。有了那麽一刹那,他覺得不忍,想讓她就這樣好好睡一覺。

    “小蘊,我真的有很重的事要說。”再次開口,越浩有些唏噓。他想他們應該是相愛的,卻都不了解對方,至少至今他都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麽。

    “你說吧。”夕蘊還是閉著雙眼,被子涼涼的很舒服,他的聲音啞啞的很好聽,也讓她睡意更濃了。

    “越蒙他……”話到一半,越浩忽然止住,還是決定吞了迴去,“算了,說別的,這兩天展府有客人,我需要你幫我。”

    “誰?”這話,讓夕蘊稍稍清醒了些。

    “陸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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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錢有為搬進展府後,府裏的氣氛更不對了,一股無形的硝煙味始終彌漫著。

    錢有為也是個明白人,為了不給女兒添麻煩,他平日裏多半待在浩園裏,膳食也都是展越浩命人端去的。偶爾,他會代替展向東去接錢小弟,也正好可以逛逛。倒也不覺得委屈,這樣清淨安逸的生活,正和他的意。

    也因此,夕蘊總算明白為什麽越浩要把爹安排在浩園。確實,不管是盛雅還是任何人,至少都不敢跑去浩園找爹麻煩。她也無法總是守在爹身邊,這樣無疑最好。

    這天一早,給爹送完早膳,趕去飯廳後,夕蘊便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了。

    大夥的臉色都很難看,消失了好些天的吳越也在,時不時地偷看著她。反而是展越浩,一大早不知道跑去哪了。沒隔多久,連越蒙都忍不住了,猝然地丟下筷子,動靜很大,引來夕蘊的注目後。他看了她會,欲言又止,最後隻說了句:“我先去絲棧了。”

    夕蘊木呐地看著他的背影,良久,迴神,聳了下肩,剛想繼續早膳,盛雅的聲音傳來了。

    “你還真吃得下,怕是‘夫人’的位置都快保不住了。”

    “你要篡位嗎?”夕蘊稍稍分了些神給她,問得漫不經心。

    “我要篡的話,你還有今天嗎?”盛雅繼續不甘示弱。

    “如樂,快去找個清晰度高點的東西給二夫人,讓她好好照照自己。這樣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很悲哀的。”

    “你……”

    “不要鬧了。”嘰嘰喳喳的,方明婕實在被擾得有些心煩,一反常態地開口喝阻道。轉而又看向夕蘊,緩了口氣:“妹妹,陸儀找上門了,在正廳。”

    “什麽?!”竟然還真來了?

    夕蘊方才的冷靜不在了,猛地

    抬起頭,看向方明婕,總算明白了今日大夥為什麽反常了。見吳越都點頭後,她擱下碗,漲紅了臉起身:“不吃了,如樂,去廚房拿把刀,利點的,我去剁了那女人。”

    “大嫂,從商他們也纏著大哥去正廳了,有小孩子在,不要那麽血腥。”吳越好心地勸了句。

    聞言,夕蘊隻有與他相顧無言,這人還真像是活在紅塵之外啊。沒有再說話,她轉頭撇了眼盛雅,暗在心底嗤笑,這女人倒也不見得像表麵那麽傻裏傻氣,至少還知道利用小孩子。

    “如樂,不用拿刀了,聽三爺的,有孩子在,咱們不見血,去多拿些酒,我去燒死她。”

    說完這句話,她就風風火火地殺去正廳了。其他人麵麵相覷了會,也都立刻跟了去,生怕她真的衝動。唯有如樂,傻站在原地,不知道到底該去廚房還是酒窖。

    還沒到正廳,遠遠的,就聽到了一陣悅耳的嬌笑聲。當真是好聽極了,就這樣聽著,仿佛都能讓人醉了。夕蘊的腳步更快了,也讓尾隨在後的眾人也跟著加快了步伐,那驕陽般的氣勢,實在叫人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跨入正廳後,夕蘊猛地收住氣焰,目光定在展越浩的臉上。死咬著唇,她癡看了他許久,他卻沒有說話,也隻是這樣靜靜地看著她。很久後,她移開視線,轉向一旁的女子。這是一張讓人眼前一亮的臉,難怪會紅遍益州,難怪會促成喬嵩那段丟臉的故事。

    有一種美據說是傾國傾城的,大抵說的就是陸儀這種,花顏雲鬢,怕是比起楊妃,也未必會遜色到哪去。這樣的女人,隻要往那輕輕一站,勾唇淺笑,就會讓尋常女子覺得自己輸了。

    “展公子,這位就是傳說中的銀不換?”

    “嗯。”揚起眉,展越浩意味深長的眼風劃過夕蘊,轉向陸儀,笑應道。

    “難怪喬嵩常常提起她,真是個絕色,這要是擱益州,怕是我就沒生意了。”說著,陸儀起身,細細端詳起了夕蘊。

    一旁的吳越先是按耐不住了,“這還用說,我大嫂能差嗎?”

    卻換來了陸儀的嗤笑著,很是動聽的笑,明明帶著嘲諷,卻讓人聽不出絲毫惡意。

    “……真丟人。”夕蘊低垂下頭,輕咒了句,罵得卻是吳越。這誇能受得起嗎?她要是領了,不就是說她也成了個要跟人搶生意的歌妓了。

    “大哥,你不會是想讓這個女人住下吧?”吳越沒理會夕蘊,目前關心的隻有這個問題。

    “隻是暫住,陸姑娘在揚州舉目無親,總不好趕人家去住客棧……”

    “喬嵩在揚州,你做什麽不去他的別館住?”沒等展越浩說完,被夕蘊堵了過去,順勢橫了他眼。

    “馬都不吃迴頭草了,何況是女人?夫人該不會是怕了我吧?”陸儀風姿綽約地晃到夕蘊身邊,揮了揮手裏的帕子,訕笑著,彌漫出一股馨香。

    真是香氣熏人,夕蘊深深吸了口氣,心想著,她要是男人多半也把持不住。很快,她醒了神,“當然怕,怕你那股子騷味,不過這味道倒是和這個男人挺襯。”邊說,她邊用下巴比了比一旁的展越浩。

    “瞧夫人這話說的,羊肉沒騷味人家就不愛吃了,女人也一樣,夫人看來該學著點了。”

    這話讓夕蘊納悶了,跟陸儀比起來,她簡直就是傳說中見到大巫的小巫嘛。要是揚州城的百姓們見了陸儀,關於她的傳聞就一定不會那麽豐富多彩了。

    “爹,我不要她住這兒,她比大娘還討人厭,我不要!”從涼漸漸明白了事情的始末,開始撒起嬌。

    “我也不要。”緊隨而後的是從商。

    跟著便是吳越:“大哥,你可別亂來啊。”

    “都別鬧了……”

    “展越浩。”又一次,夕蘊打斷了越浩的話:“你要是讓她住下來,從今兒起,就再也別管我!”

    夕蘊的話撂得很狠,越浩深看了他眼,似乎在想些什麽。一屋子的人全都揪著心,難得和夕蘊站在同一戰線,可最後,展越浩的迴答依舊讓所有人泄了氣。

    “我已經決定了。”

    “你帶種!”惡狠狠地拋下話後,夕蘊便轉身離開,雙拳攥得死緊。

    吳越愣了會,以為大哥會去追,可他沒有,依舊是定定地坐著。無奈下,他隻好一咬牙,剛想追出去,卻被方明婕攔住了,“你別添亂了,我去看看她。”

    “……嗯。”躊躇了會,瞥見展越浩略帶打量的眼色,吳越還是決定作罷了,點了下頭。

    眼看著方明婕追出去,剩下的人也都三三兩兩的散去了,盛雅也不好多說什麽,識相地拉起從商和從涼往外走。正廳裏,又隻剩下了陸儀和越浩,他轉過頭,給了她一道略含歉意的笑,沒有再多說什麽,心思早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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