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聲驚醒了在沙發上睡著的淩華清。她顧不得撿起落在地上的毯子,飛快跑出去開了門。


    門一打開,熏人的酒氣便撲麵而來。


    淩華清心下一驚,趕忙上前去幫忙扶住喝得不省人事的莊穆玄,跟程昱一起把人給扶到了臥室床上,“他怎麽喝成這樣?”


    程昱幹笑一聲,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太久沒聚了,他一激動就這樣了。”


    他當然不能說,他本想著讓莊穆玄酒後吐真言所以灌了他不少酒。


    結果沒想到,莊穆玄這廝酒量和酒品漸長,就算是醉成這樣也沒能成功撬開他的嘴,程昱實在沒了辦法就隻好把人給送了迴來。


    看著床上爛醉如泥的男人,淩華清隻得認命地去打了溫水來給他擦身。


    淩華清替莊穆玄解開襯衣,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卻令她頓時眼眶發熱。從胸口到腰腹,原本光滑緊實的皮膚上橫臥著數條猙獰的傷疤。


    傷口已經愈合,卻不難猜出這曾經讓莊穆玄遭了多少的罪。


    像是怕弄疼他一般,淩華清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劃過那幾道傷疤,胸中心緒翻湧。也難怪,自從迴來,他都不願意跟自己同房。


    淩華清花了許久才調整好心情,下樓去煮了醒酒湯端上來。


    莊穆玄喝得爛醉卻並非意識全無,醉酒後的不適感因此也更為磨人。為了避免弄濕床單淩華清隻能找了塊毛巾墊著,然後把醒酒湯一勺一勺給他喂了進去。


    這一喂,不可避免地又要再擦一遍身體。


    一係列折騰下來,等人終於睡熟,淩華清也困得眼皮都睜不開了。


    醒酒湯功不可沒,莊穆玄醒來時身體裏的不適感已經消減了許多。床頭的燈還沒關,刺得他下意識想抬手擋住眼睛,卻發現右手被人緊緊牽住。


    他極短地怔住一瞬,側頭看去便看到了趴在床邊已經睡著的淩華清。


    昏黃的燈光落在側臉,為她鍍上了一層暖色。


    莊穆玄心裏頓時柔軟得不像話,空出的左手下意識想要替她將擋在臉上的長發撥開,卻在距離不過幾毫米之際停住了動作。


    理智告訴他,他不能這麽做。


    兩人就著這個姿勢保持了許久,莊穆玄正想將被攥緊的那隻手給抽出來,淩華清忽地肩膀微動,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四目相對間,彼此都是漫長的沉默。


    淩華清捕捉到他眼底那抹還沒來得及掩飾的溫柔,還以為是程昱的勸說起了作用,不由笑道:“樓下還有醒酒湯,要喝點嗎?會舒服一些的。”


    莊穆玄將自己的手抽了迴來,避開她的目光,徑直翻身下了床。


    他又換上那副疏離的假麵,客套地開口:“不用了,我感覺還好,就先迴去了。麻煩你照顧了我這麽久,休息吧。”


    直到房門被關上,淩華清都還處於呆愣狀態。


    空氣裏還彌漫著似有若無的酒味,混雜著熟悉的屬於莊穆玄的味道令人並不覺得難聞,她卻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冷水兜頭澆下,被酒精所麻醉的頭腦也終於清醒了大半。


    莊穆玄一手撐著牆壁,苦笑著喃喃道:“莊穆玄,你到底在做什麽?既然都已經做好了決定,就不該再給她虛無縹緲的希望了。”


    嘴上說得再冠冕堂皇,其實他才是那個更加放不下的人不是嗎?


    第二天一上班,陳思思就被淩華清給叫到了辦公室,她還以為是工作出了什麽問題,結果歸根結底還是為了莊穆玄的事情。


    陳思思在辦公桌前坐下,兩手一攤,“我昨天就說了啊,程昱是我的殺手鐧了,真沒辦法了。”


    淩華清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樣子,眼睛都虛焦了,“那我完了,沒救了,等死了……”


    陳思思本來還心疼不已,愣是被她這幅樣子給逗樂了,“差不多得了啊,其實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旁人也幫不上什麽忙了,隻能靠你自己。”


    “我自己?”


    陳思思鄭重點頭,“是啊,讓他看到你的誠意。不管他有什麽顧慮,你所要做的就是打消他的顧慮,讓他躲無可躲!”


    這話聽起來倒有幾分道理,淩華清琢磨一番,“那第一步?”


    陳思思嘿嘿一笑,視線飄到她胸口位置,“這一步嘛當然還要增加身體接觸,這身體交流多了,心靈交流肯定也不遠了。”


    淩華清嘴角抽了抽,“我怎麽覺得這麽不靠譜呢?”


    “那不能夠啊!”陳思思一拍桌板,“陳軍師出馬,一個頂倆,我現在就帶你買裝備去。”


    看著模特身上那薄得像紗,麵積還小得可憐的所謂睡衣,淩華清心裏那種不靠譜的感覺更強烈了,“別告訴我,這就是你說的裝備?”


    陳思思饒有興致在店裏轉了起來,笑得分外猥瑣,“當然,有沒有覺得戰鬥力十足?”


    淩華清無奈扶額,要是讓公司那幫人知道,她上班時間跑出來逛內衣店,她的一世英名估計就要毀於一旦了。


    話雖如此,那套衣服最後還是被兩人給帶了迴去。


    浴室裏霧氣氤氳,淩華清將鏡子擦拭幹淨,低頭看了一眼穿在自己身上的睡衣,表情相當複雜,“成敗在此一舉,加油,你可以的!”


    給自己加油打氣完,淩華清抓起桌上的文件一鼓作氣衝進了莊穆玄的房間。


    聽到浴室傳來的水聲,她便確定了時機卡得剛好,頓時也鬆了口氣,趴在床上裝模作樣地看起了文件。


    莊穆玄從浴室出來就被眼前一幕嚇得頓住了腳步,趁人還沒意識到他出來,莊穆玄趕忙調整了一下唿吸沉聲道:“這麽晚過來有什麽事嗎?”


    聽見聲音,淩華清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舉著文件一本正經道:“關於這個合同,我有點問題想跟你請教一下。”


    她心裏暗自得意,我可是有正當理由的,看你還怎麽拒絕?


    莊穆玄果然沒有拒絕,他點了點頭,轉身到一旁的衣櫃裏取了條毯子遞給淩華清,“我房裏空調開得比較低,披著吧,不然容易著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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