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兮兮按捺住內心的狂喜,感激道:“謝謝你,好多了。”


    她靠牆坐著,停頓了片刻,才道:“其實你知道嗎?今天我本來以為我是去見一個我曾經喜歡過的人。因為一些事情,我們迴不到當初了,我去赴約,是想跟過去做一個了斷。可沒想到,約我的人並不是他。”


    安兮兮悵然一笑:“我還以為,我能再見他一麵,和他解釋清楚,我從未真心想過利用他,更害怕傷害他,隻是有些事情我一開始沒有跟他坦白,越到後麵就越不敢說。其實我早已決定跟他坦白,隻是沒想到,他家出了事,我也出了事,隻是耽擱了這麽一下,一切都變了,不知道這是不是所謂的,冥冥中注定。也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原本隻是想跟這個陌生人套近乎,卻沒想到,一出口卻反而像是找到了個機會將自己這些天的心事釋放出來。說出來,安兮兮覺得自己心裏也舒服多了。


    “對不起,我是不是說太多了?我一害怕的時候,隻要身邊有人,就會忍不住說話,你大概覺得很煩吧?”


    那人還是沒說話,卻將水端過來碰了她一下手,又攪拌了一下,將匙子送到她嘴邊。


    這一次,安兮兮沒有拒絕,一喝下去才發現,原來不是水,是冰糖銀耳羹。沒想到被綁架還能吃到自己喜歡吃的東西,運氣真好。


    她說了這麽多,這人卻一句話都沒說,看來,他是個啞巴?也對,上次千紅雪的事情,估計靜瑜已經有了防範,定然不會再冒同樣的風險。那她還有什麽辦法可以知道靜瑜的目的呢?


    喝完銀耳羹後,那人便退了出去,安兮兮沒辦法,隻能乖乖地躺下,一邊保存體力,一邊思考著接下來該怎麽辦。


    -


    顧雋看了一夜的書,始終沒有等到安兮兮,就是再有定力,他也坐不住了。一定出了什麽問題,安兮兮不是那樣毫無分寸的人,就算她真的有什麽決定,也肯定會迴來跟他先說的。


    她不可能連知會也不知會他一聲。


    想到這,顧雋出門直奔相府,卻被管事擋在門外,管事歉然道:“抱歉,顧公子,我家公子今日身體不適,不能會客,您請迴吧。”


    “勞煩你跟你們家公子通報一聲,我有要緊事要見他。”


    “顧公子就別為難小的了,公子爺交代過,這陣子他誰也不見,尤其是顧公子您。”


    就算秦鑫不想見他,顧雋此時也非見到他不可了。他推開管事,徑直衝進秦府,直接往秦鑫的院子裏過去。管事一邊小跑一邊喊,奈何年紀比顧雋大,始終追不上顧雋的腳步,直到顧雋推開秦鑫的房門,才趕上。


    顧雋望著秦鑫房裏的一片狼藉,還有趴在桌旁爛醉如泥的人,心頓時一沉:“你們公子……”


    管事憤然道:“顧公子為什麽就是不聽我勸呢?難道一定要看到我們公子這樣,你才高興嗎?雖然公子不說,可我知道,他若非傷心到極點,是不會縱容自己酗酒的。這些日子,他從白天喝到夜裏,飯也不吃,幾乎放棄了自己的命,顧公子應該知道所為何事。小的雖然隻是個下人,但護主的心還是有的,請顧公子離開!”


    管事伸手指向門口。


    顧雋內心說不出的滋味,不放心地看了秦鑫一眼,而後才轉身離開。出了相府,他才感到懊悔,他怎麽能懷疑到秦鑫身上?秦鑫便是再恨安兮兮,也絕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情。


    難道說……是靜瑜?顧雋內心警鍾大作,那個香囊原本就是在靜瑜那,她想用香囊騙安兮兮出去,幾乎易如反掌。如果是她,那她抓走安兮兮是想做什麽?她已經與秦鑫在一起,難道是擔心安兮兮會壞了她和秦鑫之間的事?


    顧雋越想越怕,事不宜遲地往韶王府的方向趕去。到了韶王府門口,正好見靜瑜從馬車上下來,正要進門。顧雋連喊停馬車都顧不得,直接跳了下來,直衝過去,因為事發突然,韶王府的護衛不及反應,他就這麽到了靜瑜跟前,抓住她的雙肩。


    “你到底把她帶到哪裏去了?你想對她做什麽?她和秦鑫已經毫無關係了,你為什麽還要對她下手?你說啊。”


    靜瑜被他晃得滿眼冒金星,終於在暈眩中擠出一絲力氣:“你們這群廢物,還不拿下他?”


    護衛這才反應過來,立刻上前將顧雋拉開。靜瑜緩了下腦子,才抬起眼眸看他:“你是瘋了嗎?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她是誰?”


    說完,靜瑜皺了皺眉:“你不會是說安兮兮吧?”


    “你承認了是吧?就是你把她抓走了。”如果不是被護衛鉗製得牢牢的,顧雋會再一次衝上去。


    靜瑜翻了個白眼:“你腦子沒問題吧?我抓她幹什麽?我一向敢作敢當,你什麽時候見我遮遮掩掩過了?我若真抓了她,我恨不得第一時間告訴你,讓你急死,你越著急,我越高興呢。”


    “除了你,還會有誰能拿著那個香囊去騙她?你還不承認?”


    “笑話,我沒做過的事為什麽要承認?”


    “如果你沒做過,那個香囊呢?你現在手上,應該有兩個一模一樣的香囊,對吧?”


    靜瑜轉了轉眼珠子,他怎麽會知道她手上沒有安兮兮的那個香囊?前兩天秦鑫從她手上要走了香囊,說另有用處,她雖然不知道他想做什麽,但這些日子每次她提起安兮兮,他的神情都極為陰沉,料想他不至於是為了取迴香囊與安兮兮複合,便將那個香囊交給了他。


    難道,他取迴那個香囊當真是為了跟安兮兮複合?難道,他一直在騙她?


    靜瑜想得入神,再抬眼就見顧雋目眥盡裂地看著自己,她定了定心神,走到顧雋麵前:“你信或不信,反正我沒有綁架過安小姐。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讓京兆尹來搜查王府。”


    “你若是抓了她,會傻到藏在王府這種地方嗎?”


    “如果你們都覺得我不會傻到藏在王府,我為什麽不藏在王府呢?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過多說也是無用,我根本就沒做過,沒做過就是沒做過,就算你一直跟著我,也不會有任何結果。”


    說完,靜瑜轉身就要進王府。


    “當真不是你做的?你敢起誓嗎?”


    靜瑜停住腳步,迴頭看著他,隻覺得可笑,枉她以前還覺得他有些智慧,沒想到心上人一出事,他卻變得如此平庸,除了這種小兒科的東西,竟想不出什麽真正的辦法來。


    “當然可以。”


    靜瑜舉起右手三根手指:“滿意了?”


    顧雋:“等等!那你敢以秦鑫的名義發誓嗎?”


    靜瑜神色一變,頓了頓,像是不想和他計較,依然應承下來:“可以,反正我沒有做。”


    “我是說,你敢代他發誓嗎?如果是你們之中任何一個人做的,你們會一起應誓。”


    “你不要太過分了!”靜瑜頓時露出怒容,“我是念在你牽掛心上人的份上,不跟你計較,你不要以為我好脾氣。你若再糾纏不休,休怪我辣手無情。”


    說完,靜瑜讓護衛將他拖走,她則頭也不迴地進了王府。


    護衛將顧雋拉離了王府十幾步,將他扔在路邊,警告了幾句,這才迴去。顧雋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神情漸漸晦暗下去。


    他知道方才靜瑜看著他的眼光裏透露了什麽,她一定覺得他很可笑,為了喜歡的人不自量力,毫無章法,可她竟然一再容忍他,換做從前,她早就讓人動手了。


    因為眼前的人,已經不是從前的靜瑜了。隻有一樣身陷在感情之中的人,才會理解他的舉動。而讓她陷進去性情大變的這個人,卻絕不是已經出現在她生命中多年的太子殿下,而是另一個人。


    她是當真喜歡了秦鑫,因為秦鑫變得柔和,不再像從前一樣滿腹毒計。所以,安兮兮絕不是她抓走的。


    再想到方才靜瑜的神情和反應,顧雋的心更是狠狠沉下去。她可以替自己發誓,卻不能代秦鑫發誓,因為她很清楚,那個香囊去了哪裏。


    他不敢想,也不敢相信,秦鑫竟會變化至此。這幾個月來的相處,關鍵時候的扶持,竟敵不過一道聖旨的打擊。


    他們三人當真要走到這個地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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