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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鬆齡聽武官報告,少帥去奉天搬救兵的借口的時候,氣的直翻白眼。心說:“這對父子果然一個比一個賊!”


    不得不承認,自己小看了他的這個名義上‘最優秀的學生’。可郭鬆齡一點借口都說不出,不僅說不出來,還要裝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來,表示對於張學良為他奔走的感動。


    感動你妹啊!


    這混蛋小子絕對是撂挑子走人了啊!


    郭鬆齡有種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難受。可是張學良的借口也無比強大,給老師奔走是他整個做學生應該做的。郭鬆齡有種隱隱不妙的感覺,自從張學良跟著徐世昌讀了幾本歪書後,就學會陽奉陰違了。原先這還是一個多實誠的好孩子啊!


    現如今呢?


    尊師重道的麵子功夫做的天衣無縫,可真要說張學良對郭鬆齡的尊重到了什麽地步?真的很難說。這一點張學良清楚,郭鬆齡也多少有點猜測。張學良之所以厚待郭鬆齡,是將郭鬆齡當成一個榜樣來看的。在奉軍之中,除了還沒有崛起的少壯派,基本上都是張學良的長輩,如果在尊重長輩的問題上讓人詬病,很容易會引起奉軍實權派的反感。


    而尊師重道的好處,能夠讓這些長輩對他有個好印象,這就足夠了。


    但也不可否認,郭鬆齡有能力,打仗是把好手,至少比張學良要好很多。可歸根結底,他的作用並非是為奉軍攻城拔寨(張作霖發跡根本就沒有靠戰場無敵崛起的,他是遇到了貴人,在政壇,運氣比實力在大多數時候更重要),而是一個幌子。就和當年商鞅在鹹陽城立的旗杆一個道理。


    郭鬆齡不傻,而且很聰明,他當然能夠讀懂張學良的那點小算計。正因為心裏清楚,才會失意,才會抱怨張學良的另一個老師:讀書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一肚子的花花腸子……好好的一個中二青年,都讓人禍禍成了孝子賢孫,還怎麽玩嘛?


    郭鬆齡最後隻能把怨氣算在徐世昌的頭上,反正他也不敢去指著徐世昌的鼻子罵對方。


    雖說徐世昌是個下野的政客,可徐世昌畢竟是前民國大總統,頭像是能印在鈔票上的主。


    郭鬆齡再目中無人,也不敢對這位老爺動怒,和這位老爺子在民國政壇的地位相比,他屬於不入流,中間的差距至少是張家父子的距離。再說了,徐世昌還有一個身份,是張作霖的恩主。張作霖發達,和他被徐世昌賞識提拔有很大的關係,這個身份不僅張作霖認,奉軍的老家夥們都認。


    要是郭鬆齡對徐老爺子不敬,得罪的不僅僅是奉軍的大帥們,連帶著張作霖都要動怒。


    幾乎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手培養的弟子被人搶走,郭鬆齡卻毫無辦法,能不糟心嗎?好在徐世昌對奉軍這個‘土匪窩’不太感冒,在奉天過了半年舒心日子,就告辭迴到天津著書去了。要不是天津在直係的手裏,張作霖恨不得直接送徐世昌迴天津。


    可對於張作霖來說,徐世昌的出現,不僅僅是他的恩主,而這位在晚清和民國擁有無數輝煌的政客能夠點頭認下張學良這個弟子,對張家父子來說絕對是屬於恩同再造。張作霖原本就苦惱於自己的兒子在奉軍之中的根基不穩,雖說一次成功的撤退就讓他喜出望外,還給了兒子無數的光環,可自己的‘小六子’有多少本事,當爹的張作霖能不清楚嗎?老兄弟們不認可他的這個兒子,什麽都白搭。


    論才華不過是中上,論能力更是無法撼動奉軍老將們的地位,也難以博取他們的足夠信任。


    除了少數看在張作霖的麵子上對張學良過於近親的老臣子,其他人心裏怎麽看待張學良,張作霖是很清楚的。


    張學良想要接他的班,很難。


    可是有了徐世昌的點頭,張學良入門成了徐世昌的弟子之後,就不一樣了。老兄弟們的態度明顯改變了,奉軍的老臣子,也就是張作霖的那些拜把子弟兄,說是土匪出身,一點也不冤枉他們。要是沒有徐世昌,這些人包括張作霖,都渾渾噩噩地在收保護費混日子呢?


    正因為被招安之後,才有了一個官家的身份。


    可身份也要看級別的,要是沒有徐世昌,他們這些人也多半是不入流的巡山邊軍,一大群人,連個將軍都出不了。就像是《西遊記》巡山的小妖怪一樣,雖說在普通人眼裏是無比強大的存在,可結局就是為了挨猴子一棍子就死的灰灰,連個名字都沒有,最多臨死的時候讓其慘叫兩聲算是厚道了。而徐世昌提拔張作霖,等同於滿天神佛,天界大佬,認下的門徒,身份一下子不一樣了。這份恩情,不僅僅張作霖要認,要感激。連帶著奉軍的老將們都要認,都要感激。


    另外,徐世昌還有一個身份,讓奉軍的那些老將們在他麵前連喘氣都不敢大聲。


    都已經落草當土匪了,知書達理基本上就不指望了。


    書香門第也培養不出綠林好漢來。


    可華夏強大的禮教體製下,就算是莽漢對於讀書人,對知識的敬重,也是其他文化的人難以理解的。比如《水滸》之中的宋江,他是靠著自己的小手段博取好漢們敬重的嗎?


    不是!


    宋江的江湖地位,完全是因為他讀書人的身份。可宋江的讀書人身份,也是不入流的存在,連個官都不算,隻能是一個小吏。


    可徐世昌是什麽身份?


    翰林。


    連讀書人都要仰望的存在,可要說江湖草莽,這幫人琢磨口述個家書都要翻著白眼,咬著手指頭,對著文書支吾半天的主,還敢對‘文曲星’下凡的翰林老爺不敬!反了天了還……


    尤其是這位翰林老爺還把他當人看的時候,這份感激涕零,簡直就是恩同再造。搖尾巴都不能完全表達內心的激動之情。


    有了徐世昌給打下的交情底子,張學良已經不太需要在戰場上過分的證明自己的能力了。至少對於張家父子來說確實如此,張學良被老臣子認可,同時作為少壯派的靈魂人物,大帥的接班人,他的地位已經非常穩固。再也不需要郭鬆齡在戰場上的助力來提高自己在奉軍高層中的地位。


    也許是因為張學良有了更多的選擇,才讓郭鬆齡更加的緊張,性格更加乖張。


    他或許也在擔心,自己的地位有一天會在張學良的眼中一落千丈。


    數年的盡心教導,盡然比不過一個過氣的老政客的一個態度,這讓郭鬆齡內心非常不滿,而這種不滿又不能針對張家父子,也隻有在戰場,才是郭鬆齡奠定奉軍地位的名利場。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比任何時候都想要打敗吳佩孚,從而一舉奠定自己在奉軍之中‘軍神’的超人地位。


    這是他的打算,也是他唯一的期待。


    無奈的是,張學良不配合。


    迴到奉天的張學良一下火車,就趕迴大帥府。當爹的正在家裏打麻將,好家夥,一大幫子人湊熱鬧。見張學良迴家,便作鳥獸散,留下來的都是奉軍中頗有地位的大人物。


    張作霖將桌上自己麵前的錢一推,終止了此前的娛樂活動,笑道:“今天就到這裏,改天再玩。”


    父子兩人來到書房,張作霖臉上的笑意漸漸的褪下,有點不安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不得不說,年輕的張學良已經不複存在老張家祖宗八輩都是苦哈哈的痕跡,翩翩如貴公子的氣度也是讓張作霖欣慰不已:“漢卿,你不是在前線嗎?怎麽迴來了,出什麽事了?”


    張學良猶豫了一下,眼神不敢看張作霖。畢竟他等於是從前線逃迴來的,屬於犯錯,而不是大勝而歸,給老張家長臉的行為。


    後者沉吟道:“你我是父子,現在是關起門來說話,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張學良這才鬆了一口氣,眼神帶著迷茫的色彩:“父親,我有些擔心。”


    “擔心?”張作霖身量不高,卻也是劍眉星目,多年的身居高位,養成的氣度也不容小覷:“這東三省都是我父子的天下,還有什麽可擔心的呢?”


    “是前線……”張學良還是有點支支吾吾的,不敢把話說透,畢竟是他的懷疑,覺得直係可能會有陰謀,而這個陰謀他看不透,郭鬆齡也看不透。


    想到吳佩孚,張作霖就算是豪氣萬丈,也有蔫了吧唧的時候,對於‘玉帥’這位直係的中流砥柱,張作霖也是束手無策,想了想,心裏隨即亮堂了起來:“吳老賊手裏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咱爺們這次沒打過他,等下次不著急,隻要軍隊沒損失就好。你放心,日本人可比咱爺們更著急。既然迴家了,就先休息兩天,養一養精神,小六子你打小身體就虛……”


    都這樣了,張學良還能怎麽辦?落荒而逃吧。


    得了,張大帥絕對是一個心寬的主。


    張學良感覺畫風很不對勁,自己的老爹也太沒有誌氣了吧!前線還沒有分出勝負,就開始琢磨打敗仗之後該怎麽辦了,攤上這麽一個低要求,隨時隨地給自己找台階的老爹,是他的幸運呢?還是他的不幸?


    其實張作霖挺沒底的,連著敗在吳佩孚手裏,又一次更是莫名其妙的大敗。


    讓這位東北王在麵對吳佩孚的時候,心裏難免產生了些許的陰影。


    怎麽說呢?


    已經上升到了打勝仗是祖宗顯靈的地步。


    想一想也是如此,當年的段祺瑞厲害不厲害?


    皖係的軍隊裝備好不好?


    三十多萬大軍,就算是如今的奉軍也是不及的。


    可是吳佩孚呢?


    憑借保定係的主力,兵力還不到皖係的一半,卻硬生生的將段祺瑞給困死了。不說別的,段祺瑞的後台也是日本人啊!當年直皖大戰,日本人其實也幫了皖係一把,把已經突破平津鐵路的直係先鋒給擋迴去了。可就算是這樣,最後還是無法挽迴皖係的敗局。


    張作霖是個心很寬的主,也許是出身草根的好處,他有一套自己的理論。


    撈到了,是點好,運氣好。


    可要是沒有撈著,他也不氣餒,不是!


    奉軍從20個旅,擴充到如今的將近70個旅,每一個旅的兵力也不過是三五千人,總兵力也就二十多萬。可就算是這樣,僅僅憑借張家父子的東三省是無法在兩年內擁有如此大的戰爭潛力的,關鍵就是日本人在背後推動。


    可以說,日本內閣一度將扶持張作霖當成了基本國策來對待,可見其下的力氣有多大?


    張作霖所以一點都不著急,他隻要將部隊保留下來,打敗仗也無所謂,還能理直氣壯的和日本人說:你看這點人馬還是不濟事,要擴軍,要裝備……


    隻要卡著關東州的問題不吐口,給日本人一點小好處,張作霖就能換迴大量的援助,何樂而不為呢?


    在日本人算計張作霖的時候,張作霖何曾不在算計日本人?


    可就算是老謀深算的張作霖,也明白一個道理,廣積糧,緩稱王,才是王霸之業,在實力還是喳喳的時候,什麽計謀都是一場空而已。眼下的時局不能說好,也不能說不好。就算是奉軍前線不作為,但是張作霖還是要表現出一副積極主動樣子。


    邀請日本顧問在奉天開作戰會議是最好不過的辦法了,既省事,又能夠打消日本人的猜想。


    而正在張作霖在奉天籌備奉軍高層作戰會議的時候,直係和奉軍交戰最激烈的榆關出現了一場交戰之後最大規模的爭奪戰。


    九門口一線的爭奪戰開始了,郭鬆齡不聽參謀長苦勸,一再投入兵力佯攻直係陣地。憑借火炮上的微弱優勢,將地形的不利抵消不少。但是第三軍在交戰兩天就以傷亡五千的代價奪下九門口。


    可是戰役並沒有結束,吳佩孚的手裏可是一副好牌,他卻出人意料的丟出了一把王炸。


    這在圍棋裏是屬於讓子,等於將老底都讓郭鬆齡看了。


    這讓雙方都始料不及,直係方麵,至少前線的將領認為第三師投入戰場過早,暴露己方實力,奪迴九門口根本就不需要第三師出馬。


    而郭鬆齡卻是有苦難言,他發現自己已經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卻依然辦不到吳佩孚這座大山。性格孤傲的郭鬆齡決定孤注一擲,他打的主義就是在前線最精銳的一個師,奉軍第四師。而這支部隊原本還有一個更加響亮的稱號,大帥府近衛旅,其地位等同於曹錕的總統近衛旅,奉軍王牌中的王牌。這是張學良在軍中的最大底牌,而郭鬆齡決定將這張底牌翻過來,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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