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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硬著頭皮,鄭老大跟在了‘老魯’的身後,他不是怕‘老魯’對他不利,要是想要動手,他早死了,在包廂裏就小命不保了。


    ‘老魯’留下他,顯然是要用他的,可是鄭老大不認為毛人鳳會那麽簡單,‘老魯’都是這種性格,玩真真假假的一把好手,萬一毛人鳳也是這個調調,擺在明麵的不過是幌子,真正的殺招還留在後頭。到時候跳出來的殺手,一言不合,當街開槍。他還不知死活的跟在‘老魯’的身後……就是想一想,都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老魯’似乎很得意,他並沒有感覺危險似乎一步步地正在靠近他,就算他已經足夠小心,膽子夠小,可還是眉宇間露出那種小人得誌的得意。這讓鄭老大很不看好‘老魯’的將來。


    對手很強大,你有什麽資格去得意的?


    就像是打穀場上的一群麻雀,嘰嘰喳喳的叫喚個不停。可是突然闖入了幾隻不守規矩,胡亂追逐撕咬的野狗之後,反倒是喧鬧的場麵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而街頭的情況也差不多如此,在響過槍聲之後,街麵上已經看不到人了,仿佛街道也變得寬闊了起來。這讓鄭老大提著的心再一次緊張起來,因為這很容易讓他和‘老魯’成為被人鎖定的目標,或者是獵物。


    “你在想什麽?”


    “沒有。”


    “你在擔心?”


    鄭老大就差翻白眼抗議‘老魯’的自作聰明,可是不得不說‘老魯’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至少在周遭的情況是躲不了他老人家的法眼的。


    不過,鄭老大的擔心暫時還沒有發生,倒是那個冒充‘老魯’的替身遇到了麻煩,這是一個日本人,擁有這個時代日本軍人性格中的狂妄和近乎神經質的歇斯底裏。


    走路的步伐很幹練,不像‘老魯’那樣慢條斯理的從容。


    作為‘誘餌’他的作用很明顯,憑借自己的自覺,將對手引出來,然後躲過一開始的偷襲之後,將對手扼殺。對於這個任務,這位替身很不屑,認為民國人的誇大和不切實際的自吹自擂而已。保密局要是真的那麽厲害,‘老魯’初到山東的時候就不會被鬆井少佐發現了端倪,並順藤摸瓜將‘老魯’一夥一網打盡了。


    可是現在這個替身臉上一堆橫肉組成的不屑冷笑,再也無法從容地擺出來了,處於軍人的直覺,在走入這個巷子口之後,就好像自己被一頭饑餓的狼盯住了的恐懼。


    而這種恐懼正在蔓延到他和他的小隊所有人的身上。


    幫忙的城防營似乎也沒有和追擊他們的隊伍發生交火,顯然對方在軍隊出現之前已經安然撤離。這種感覺很不好,有種處處被人鎖住咽喉的無力感。


    “傳下去,小心點!”


    “小心點!”


    “注意周圍的房頂!”


    ……


    等到他發出這個指令的時候,似乎已經有點晚了。而臨街的一處二樓的窗戶口,突然就出現了一個人,雙手持槍,兩支‘鏡麵匣子’用最快的速度將手槍裏的子彈傾瀉了出去,仿佛從二樓窗戶突然潑出來的一盆髒水,讓人無處可躲。


    可實際上情況是,子彈可要比髒水要命的多。


    一隊人馬,霎那間就有數人倒在了血泊中……


    “中尉!”


    “成田中尉!”


    ……


    幾乎在交手的一刹那,雙方已經較量出了勝負。保密局完勝,而被‘老魯’依仗的日本軍隊在山東的情報機構人員損失慘重。好在一方隻有一個人,一方人數眾多。被冷不丁下了黑手的日本人叫囂著大喊:“他沒有子彈了!”


    “出擊!”


    幾乎秉承了日本軍隊呆板的教條,這幫已經脫下軍裝,變成了間諜的日本‘退役’軍人還是用軍隊中的隊形,衝進入了臨街的房子。


    可是他們並沒有發現偷襲者,而等待他們的是堆積在承重牆角的炸藥爆炸。屋頂的瓦片如同冰雹一樣傾斜下來,底下的人連躲避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悉數埋在瓦力之下。


    爆炸引來了城防營,但是毛用都沒有。


    現場混亂一片,煙塵彌漫,到處都是非死既傷的日本特工。


    爆炸距離‘老魯’所在街區不遠,他正在街道上轉移到一個能夠讓他安心的據點。而爆炸衝天的煙塵,也在越過院牆之後,讓他看到了。自從爆炸之後,他臉上的震驚就沒下去過,他這才明白,隨手即便不是戴笠,在保密局之中身份也絕對不簡單。


    “鄭老大,保密局帶隊的人是誰?”‘老魯’咬牙切齒的問道,就算是沒有接到具體的損失報告,但直覺告訴他,很可能結局是一敗塗地。


    鄭老大也被嚇了一跳,好好的在街上走,突然臨近的街區發生爆炸,這種距離很近的爆炸,很有種讓人身臨其境的感覺。而且這種感覺非常不妙,反而有種隨時隨地都要羽化而去的擔憂。幾乎是下意識道:“帶隊的,姓毛,我聽人說叫他‘毛處’。”


    “毛人鳳?”‘老魯’皺眉想到,能夠就憑借一個不太完整的稱唿,就能直接猜到毛人鳳的身份,可見‘老魯’在保密局的時間並不短,而且對保密局高層也有所了解。這也是戴笠一心一意要將他除掉的原因,‘老魯’對保密局的威脅實在太大了,大到戴笠絲毫不敢有僥幸的心理:“他不是那種能顯山漏水的人啊!”


    其實保密局內部,大部分人都隱藏在平凡之下,藏拙,幾乎是每一個特工的必修課。


    而時刻警惕,是一個特工活下去的本能。


    不得不說,‘老魯’在給毛人鳳設計好了這個套之後,不免有些得意過頭,而這種得意,讓他很容易忽視對手其實並不一定比他弱,誰是獵物,誰是獵人都不一定呢!


    幾乎是在幾分鍾裏,情況就直轉直下。


    ‘老魯’還不知道他的哪些日本同行們的處境,可是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處境,很不妙。因為死的是日本人,他這個投靠者要是一點都沒事,就會成為懷疑的對象。要是同樣遭受了攻擊……那麽估計他活下來的概率要小很多。


    ‘老魯’忽然變得急躁起來,他收斂了臉上和善的表情,隨即浮現的一張猙獰的麵孔。


    “毛人鳳,我算是認識你了!”


    ‘老魯’近乎賭咒似的口吻,讓鄭老大有種膽戰心驚的餘悸。這幫人太狠了,動不動就想著把對方連根拔除,都不帶一點緩和的餘地。和特工相比,鄭老大感覺自己就像是一朵盛開在鏡湖中的白蓮花,高潔的無法描述。


    啪啪啪……


    很不協調的掌聲傳來,鄭老大和‘老魯’幾乎同時間扭頭朝著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


    是毛人鳳,鄭老大眼神一怔,偷偷的挪動了兩步,和‘老魯’拉來了距離。


    而‘老魯’卻表現的有點遲疑,隨即開口道:“毛人鳳,毛處長?”


    ‘老魯’邊上的兩個手下也同時被製住,甚至‘老魯’也無法幸免,成了階下囚。兩條手臂仿佛被鐵箍圈住了似的,根本無法動彈。而毛人鳳微微一笑:“‘老魯’我倒是認識你很久了,可惜我們第一見麵,注定是一場永別。”


    “哈哈……毛人鳳你想的太簡單了,這裏不是浙江,而是濟南,齊燮元和日本人的關係你恐怕不會不知道,你還以為自己能夠安然出城?”


    “這不是你該擔心的問題!”毛人鳳眼神冷漠的沒有一絲溫度,仿佛能夠將人凍住似的。


    站在兩個人中間,鄭老大很為難,按理說他應該站到毛人鳳的跟前,可是對方給他的感覺,那種時時刻刻的威脅一點都不比‘老魯’來的小,反而隨著對毛人鳳的認識越來越多,心頭的不安仿佛與日俱增似的,無法抑製住。


    可他又不可能站到‘老魯’身邊,眼瞅著‘老魯’要倒黴了,他這時候還和對方不清不楚,顯然是找死的節奏。


    在街頭跑了一圈的毛鴻升喘著氣也走進了這出小巷子,看了一眼鄭老大,似乎在為飯莊的事解釋,又似乎故意說兩句好聽的話讓鄭老大寬慰一下受傷的心靈。


    “鄭老大,你裝死裝的蠻像的!”


    鄭老大氣結,他心說原來你們都知道,合著就瞞著我一個人?


    忽然一想,不對啊,萬一要是‘老魯’真的派人來殺他,那怎麽辦?


    想到這些,鄭老大越發感覺自己的這條小命是撿來的。


    不過‘老魯’似乎還想要掙紮一下,畢竟他也能接觸一些日本人的情報,要是……


    毛人鳳根本就沒有給對方開口的機會,反而臉色沉重道:“戴老板對你已經失望頭頂,也深惡痛絕,這次的行動,我們已經動用了‘死士’,而且不止一個!”


    “死士?”


    ‘老魯’突然笑起來,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地彎下了腰,他是特工,但不是萬能的特工,能夠一個打十個,在拳腳上他確實無法和江湖人相比。不過腦子並不傻,他已經料到自己的結局會是怎麽樣的了:“‘老魯’何德何能,讓戴老板如此看重……”


    說了幾句不相幹的話,‘老魯’突然大喝道:“來吧,給爺們一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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