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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祭的主祭人,由原來的於右任,變成了在台上的章炳麟。


    唯一的不同是,於右任隻不過是作為孫先生的使者的身份出現,而在台上的章炳麟卻變成以個人的名義出現,作為一個革命前輩和國學大師,不得不說,章炳麟確實非常適合這份工作。


    關鍵是,作為一個常年在失敗中於當局對抗的革命者。


    國黨的人已經對公祭,太熟悉了。


    這麽說,或許會讓人感覺到一些晦氣。但不得不說,讓章炳麟上台公祭,確實是一件讓大家都省心的事。畢竟,陳教授上台之後,就這位直爽的性格,加上機會難得,就難說了。


    在主席台的邊上,王學謙一身黑色的軍裝,這可是裁縫連夜趕製的。因為在這麽正式的會場,要是穿的太過於花哨,反而顯得不太穩重,甚至是輕佻。


    但他更多的是關心整個遊行隊伍的遊行路線,以及英國人可能做出的過激反應。畢竟,這次遊行隊伍從華界,遊行隊伍進入租界並不存在攻擊的可能性,可英國人不見得這麽想。


    另外,讓他有些吃不準的是,英國人的態度,會不會因為租界內部的罷工,而產生敵對的情緒。


    這很重要。


    但同時,公共租界內部,巡捕房因為警力不足,同時內部腐朽不堪,已經被英國駐滬總領事傑彌遜徹底所不信任,這段時間,在公用租界內部擔任維持街頭治安的已經換成了英國人部署在上海軍艦上的海軍陸戰隊士兵。


    當然,可以預見的是,英國人的日子也不好過。


    租界內部,並不是隻有英國人,美國人,意大利人。比利時人,都因為英國人的過激行動,生活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斷了自來水,或許還能用井水來代替,但如果說是煤氣呢?


    沒有了煤氣,很多酒店,住宅區裏,連做飯都很難維持。更不要說,因為罷工潮,洋行受到的損失了。歸根結底。這些都要算到英國人的頭上。要不是英國人控製的公共租界的巡捕房,對平民開槍,也不會有這麽多的事情發生。


    在英國的鼎盛時期,自然不會擔心這些。


    外交解決不了的問題,他們首先想到的肯定是武力解決。


    但眼下,英國因為歐戰,從債權國徹徹底底的成為了一個債務國,國內的物價也是漲的厲害。但是因為國庫沒有足夠的黃金準備,英國也麵臨著一個巨大的問題。英鎊脫離金本位製之後,其價值已經不被信任。


    國內沒錢,想要靠著殖民地,遠東的傾銷市場恢複國力的英國政府。當然不會放任遠東的混亂繼續下去。但是無法出兵,隻能通過對民國政府的施壓,還有就是和各國之間的聯係,獲得足夠多的支持。用來解決遠東的問題。


    所以說,不管是傑彌遜也好,還是駐華公使也罷。都沒有想過要發動一場戰爭。


    而是想著在保持大英帝國的麵子的前提下,用比較溫和的辦法,來解決遠東問題。


    所以,在街頭直接用武力對抗,也不是英國人想要看到的。


    可即便如此,王學謙也不敢大意。畢竟,在街頭巡邏的已經從巡捕房的巡警,變成了荷槍實彈的軍隊。


    麵對隸屬於英國遠東艦隊的陸戰隊,在請報上,王學謙也隻有哀歎的份。他的人,根本就探聽不到哪怕一點有用的消息。除非,王學謙有能力將他的人打入公用租界的電話局,監聽英國人從外灘33號,英國駐滬總領事館發出的指令。但總領事館的電話,哪裏是這麽好監聽的,多半是密碼電話,單線線路,或許根本就不通過電話局連線。


    所以,對王學謙來說,在租界街頭武裝巡邏的英國大兵,就成了他最為擔心的一個不確定因素。


    從浙江趕來獲取情報的戴笠也是一臉的無奈,時間太短,有用的情報並不多。


    而且想要打入公共租界的高層之中,對於戴笠來說,難度不可謂不小。這也是他從事情報工作以來,麵臨的一個最大的問題。但是隨著會場的民眾,在悲傷的情緒下,不斷的發出憤怒的吼聲,他也知道,這次情報獲取已經失敗了。


    一個不起眼的學生裝的年輕人,不經意的靠近了戴笠,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話之後,戴笠的臉色更是顯得難以琢磨起來。


    “先生,出現了一些意外。”作為戴笠,他更願意看到的是,遊行隊伍在華界內,走一圈差不多了,沒必要一定要進入公共租界。因為,一旦發生不可控製的情況,他難辭其咎。


    “意外。”王學謙的眉頭一挑,顯然已經有所準備的他,也對意外這兩個字,非常敏感。


    “剛剛得到消息,美國駐滬總領事克寧翰從軍港碼頭上岸之後,去了英國駐滬總領事館。具體原因還不得知。”搞情報的,最怕發生這種突然情況,尤其是在行動之前的突發事件,這讓戴笠有種束手無策的無奈。


    反倒是王學謙點了點頭,對戴笠吩咐道:“現在是早上九點,距離遊行開始至少還有兩三個小時,等到遊行隊伍抵達租界路口,至少是四五個小時。也就是說,在下午2點之前,我必須要獲得公共租界內美軍的動向,還有英國人的兵力部署。”


    “另外,你去發電報,命令鍾文龍的一團,逼近租界的西部。給英國人一點壓力,看他們的反應。”


    ……


    王學謙一臉下達了幾個命令,等到戴笠離開,他也沒有多說一句關於取消遊行的話。顯然,他是下定了決心了,或者說,他也知道憑借他一個人的力量,根本就無法組織這場上萬人參加的遊行。


    作為一個情報心腹,戴笠在離開的時候,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身上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宛如一個發熱病人。但出於敏銳的觀察,他還是從記憶中,將一個人和那個背影所對號了起來。


    皮維,軍火商人?


    對此,戴笠一無所知。他隻知道的是,寧波地方軍隊,甚至是浙軍的很多武器,都是這個叫皮維的法國人提供的。但對於皮維,他也隻有知道這麽多。


    不過,一個情報特工的第六感告訴他,皮維和王學謙的關係並不簡單。


    他也是一愣神的功夫,和皮維擦肩而過,讓他內心驚悸不已的是,對方在兩人交錯的一刹那間的眼神,冰冷的讓他甚至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


    走到王學謙的身邊,皮維帶來了一個讓王學謙終於鬆一口氣的消息:“先生,克寧翰總領事已經命令駐守在西郊的美軍一個營的兵力,即可離開軍營,上軍艦。而克寧翰總領事還通過他的秘書讓您放心,他一直是您的朋友。”


    這一刻,王學謙提著的心頓時放了下去。


    看來克寧翰通過自己的途徑,終於認定了王學謙在威廉財團中的主導地位。由泛美銀行作為結算中心的財團,在美國東部的擴張雖然放緩了下來的,但從事的行業,都是擁有讓人非常羨慕的高利潤的新興行業。


    汽車,飛機和家電,家化為主導產業的財團,隨著實力的不斷增強,可以預見,在不久的將來。威廉財團必然是在全美都擁有卓越影響力的大財團,雖然無法和摩根、洛克菲勒相比,但也肯定是一流財團。


    靠上了王學謙的這棵大樹,對於克寧翰來說,簡直就是這輩子都難得的機會。要不是王學謙在民國實在缺乏可以依靠的實力,不然他也不會對一個小小的領事特別關注。


    而克寧翰也在關鍵時刻表現了他的善意,但是美國政府的立場他無法改變,最後隻能將租界內部的軍隊全部撤離。


    同時去英國駐滬總領事館的目的,王學謙也猜到了一二,心情大好的王學謙托著下巴,臉上多少有了一些笑容,表情輕鬆道:“這個老狐狸。”


    “……魂兮歸來,魂兮歸來……”


    王學謙抬頭看了一眼章炳麟,在台上感情豐富的通讀了一篇數千字的祭文。章炳麟畢竟上了年紀,精神上看上去有些疲憊,但是整個人卻給人一種刀劍出鞘的犀利。


    “請國黨代表上台演講……”


    當於汪兆銘上台的時候,王學謙還有些差異,因為他得到消息,這位不是連船票都買好了嗎?


    怎麽賴在上海不走了?


    也不知道於右任什麽時候,悄無聲息的走到他的身邊,見王學謙詫異,抱歉的笑道:“這冷娃的脾性大,但人不壞,子高多諒解。”


    “於先生說笑了。”


    冷娃?


    於右任也真敢說,要是汪兆銘聽說他在於右任的眼中,等同於一個不諳世事的倔驢,他非氣的七竅生煙不可。


    汪兆銘本人似乎對站在章炳麟邊上很不習慣,他隻是程式化的在台上宣布,廣州也將在同一天舉行反英遊行。之後,喊了幾句口號,就匆匆的下台了。


    陳教授的演講風格,帶著一種明顯的課堂風格,但是聲情並茂,不得不說,其口才也是了得。


    “現在大家歡迎,政府外交發言人王學謙,上台演講。”


    在擴音喇叭中,聽到章炳麟很不靠譜的竟然以一個主持人的身份,破壞會場次序,既定安排……


    中飽私囊,讓他的弟子上台演講。對此,作為章炳麟的學生,王學謙非常無奈,甚至驚恐,因為他壓根就沒有準備演講稿,也沒有登台的打算。


    這一刻,他愣住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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