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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躲在二樓的包廂裏,根本就沒有通知戲院的經理金廷蓀,而是從側門偷偷的來到樓上的包廂裏,似乎沒有驚動任何人。


    此刻,黃金榮心中跌宕起伏,要不是心中無法定奪,要不是王學謙提醒他,直到現在,他還被蒙在鼓裏。


    跟在黃金榮身後的是他手下的打手,馬祥生。眼珠子陰毒的盯著台上,作為知情人,他心裏早就氣炸了,要不是黃金榮遲遲不下令,他早就把台上的那個小娘們給揪下台,一頓鞭子斥候。


    浸濕的鞭子,在空中劃開一道淒厲的音節,將柔軟的薄棉衣撕裂……不得不說,馬祥生這個人很暴虐,他的字典裏,沒有寬恕,隻有懲罰。


    “老頭子,我等不及了,要不我去把接觸過這件事的人都抓來……”


    “混賬。你想讓滿世界都知道,我活了大半輩子,臨了卻落下個眾叛親離的下場?還差點被一個耍筆杆子的小赤佬,戴了綠帽子,還是上趕著的?”


    “打又打不得,說又說不得,難道這個烏龜就當定了?”


    馬祥生氣的雙手抱著腦袋,蹲在了包廂的地上,一個勁的揉著頭上像是鋼針一樣的板寸,可見心煩到了什麽程度。


    可黃金榮的心裏更是生氣,馬祥生不如金廷蓀懂得管理經營,也不如杜月笙善於交際,拓寬人脈。平時黃金榮也隻是認為,馬祥生不過是嘴笨一點,可剛才的一席話,什麽是嘴笨啊!這小子嘴一點都不笨,還很毒。氣得黃金榮差點一口血吐在當場。


    什麽叫這個烏龜當定了?


    黃金榮氣的就差一腳把馬祥生踹下樓去,可忽然,他愣住了。


    因為台上唱的是武戲,不是文戲,而露蘭春的武行在坤角中是數一數二的。從三米高的台子上,一個筋鬥,翻下來,連男的武生做這個動作都不太容易,更何況是一個女人,一個懷孕的女人。這下黃金榮懷疑了,要是張師要詐幹他的家產,那麽露蘭春這個時候肯定是知道自己懷孕的,而女人懷著孩子,能像個武生一樣在台上蹦躂嗎?


    不對。段六指說的東西,有假。


    囑咐馬祥生,就在他耳邊嘟噥了幾句,馬祥生立刻飛奔下樓,囚禁段六指的地方就在不遠處。很快,馬祥生就趕迴來了,要是有人看的仔細一點,就能看到他的褲子上多了幾點血跡,不過不太明顯。


    “他說是猜的。”


    黃金榮緊蹙的眉頭漸漸地舒展開了一些。抿著嘴點了點頭,總算出現了一個不是好消息的好消息,雖然還不至於歡聲雀躍,但是黃金榮的心裏至少不用像剛才那樣生氣。


    買大送小。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本來就不是一件好事。


    最要命的,如果這個男人還不知道,這個小的。不是他的,這是多麽讓人傷感的事?


    金廷蓀在大廳裏,囑咐著戲院的後台管事。一抬眼的功夫,看到黃金榮的臉色黝黑,從樓上下來了,身後的馬祥生皮笑肉不笑的盯著他,似乎就像是貓盯著一隻長的過肥的老鼠,陰冷的眼神中,卻出現了慵懶戲耍的味道。


    金廷蓀還沒有意識到,黃金榮對他已經產生了懷疑。


    處在黃金榮的局麵,他不得不對周圍的人開始有所防範,懷疑,是最容易滋生隔閡,並喪失信任的先決條件。


    金廷蓀想起公館裏剛才傳來的消息,正好是找黃金榮的,也沒有多想,開口道:“師母哪裏剛剛傳來話,她已經同意了,隻要五萬元的存款,從此和公館老死不相往來。”


    黃金榮正在氣頭上,哪裏管得了這麽多,怒吼道:“門都沒有,她想要談,就當麵和我說。”


    說完,氣唿唿的帶著一幹保鏢,門徒離開了戲院。


    金廷蓀這才感覺到了有點不一樣,可是他也對黃金榮的做法有些納悶,五萬大洋的存款,就是五萬英鎊,對於黃公館來說也不過是九牛一毛,黃金榮對發妻如此冷漠,不得不讓人寒心啊!


    可他哪裏知道,黃金榮是反悔了,但不是反悔給錢,而是他現在已經沒有離婚的打算了。


    可這些,金廷蓀哪裏能知道?


    這一天,對於黃金榮來說,簡直就是度日如年,可是他並不是一個孤家寡人,上千的門徒需要靠著他養活,或者說這些人的生計,都是依靠黃公館的產業維持。


    而還有一個人,王學謙送來的蔣誌清的事情需要處理。


    德興菜館,這家已經在上海灘營業了六十多年的老店,是專門經營本幫菜的菜館。開業於清鹹豐年間,生意一直非常好。其實上海的本幫菜來源於蘇錫菜係,並發展出來的一個菜係。


    一開始,都是經營一些普通的家庭小炒。


    比方說紅燜豬大腸,這一類的菜品,在其他菜係中是非常少見的,但是在德興菜館,是作為看家菜來賣的。價格便宜,但是味道十足。在上流社會,內髒是很少吃的。隻有一些比方梅花鹿,麅子,鹿一類的內髒,作為大補之物,才會端上餐桌。


    不過上海的本幫菜可沒有這麽多講究,原先的小東門一帶,都是碼頭工人聚集地,吃不起大魚大肉,有葷腥就已經很不錯了。


    而青幫的人大部分都是船家,碼頭上混跡的人,雖然不少人都已經發家了,但對於吃卻不太講究。


    杜月笙抬頭看了一眼藏青色的天空,眼看天漸漸的黑下來了,一方麵擔心黃金榮放人鴿子,當然在上海的青幫小頭目,也不會因為黃金榮請客放他們一次鴿子,急懷恨在心。但是客人都來齊了,總不能讓大家幹坐著吧?


    吩咐小二道:“上菜。”


    店家知道是黃金榮請客,從上午就開始準備,掌灶的大師傅更是憋著勁,拿出十二分的手段,想要讓食客們滿意。


    二小站在樓梯口,嘹亮的高喊:“客人都到了,上菜。”


    隻有杜月笙暗暗苦笑。客人到了,主人還沒到,這算是怎麽迴事?


    蔣誌清有些擔心的看著杜月笙,神色有些拘謹,今天上下樓請來的可都是他的債主,一開始他也嘻嘻哈哈的,以為他的債主隻有朱大昌一個人,沒想到請來之後,才發現,原來這麽多人。心裏頓時虛了不少:“杜兄,這黃老……不,師父沒說什麽時候來嗎?”


    杜月笙寬慰的笑了笑,抱歉道:“估計什麽事情耽擱了吧?誌清不用擔心,這件事情就是老板不發話,兄弟們都把事給你平了。”


    “那就多謝杜兄了。”


    蔣誌清無奈,他已經感受到,後背被那些不善的眼神盯上的無奈,尤其是朱大昌。更是一對陰狠的眼珠子不懷好意的盯著蔣誌清的後背,轉悠了至少有兩個多鍾頭了。


    其實他心裏也納悶,這個蔣誌清不是當年陳其美的人嗎?


    而陳其美早在幾年前就被張宗昌從北方派來的殺手給幹掉了,現如今的蔣誌清除了和南潯張家的二公子有些來往之外。根本身邊就沒有一個有影響力的人物。


    而現在的張家,除了有錢之外,在上海也沒聽說過有什麽大背景。


    既然張家不管蔣誌清,難不成這貨還整出一個後台來不成?


    其實朱大昌也沒有從蔣誌清的身上榨出錢來的想法。他也知道,這個說一口寧波口音的過氣軍官,是個窮鬼。


    他隻是想著能夠逼蔣誌清一下。讓張家出麵。畢竟張家二公子在人前後人都是非常豪爽的,又是朋友,說不定就把錢給了呢?再說,他純粹是閑著沒事幹,能撈一筆是一筆。反正他投入恆泰號的錢,早就撈迴本錢來了。


    可沒想到,一不留神,這個蔣誌清竟然抱上了黃金榮的大腿,這讓他滿不是滋味的。


    一筷子下去,滿滿的一口肥腸,汁水在嘴角掛著,亮晶晶的,原本朱大昌最喜歡的美味,此時此刻卻味同嚼蠟一般,嚐不出任何味道。


    朱大昌是心寬的人,說他是無知者無畏也罷,但是其他人都緊張起來了,根本就不敢下筷子。


    都眼巴巴的看著現場的主事人,杜月笙。


    不過,杜月笙也沒有辦法,黃金榮遲遲不出現,他總不能變出來一個吧?


    不過在華燈之下,他在二樓上,看到有幾輛汽車正在朝著德興館的方向而來。能在這個時間點出現的汽車,而且一來,還是兩三輛汽車,那麽肯定是黃金榮到了。


    杜月笙放下心頭的疑惑,高聲道:“諸位,黃老板來了,大家出去迎一迎!”


    這也是規矩,大人物到場,必然要有大人物的氣度。


    不過等到唿啦一下子,好幾十人出現在大街上,一個個都是麵相不善的樣子,讓黃金榮的司機緊張了一下。好在領頭的是杜月笙,這才放下心來。


    黃金榮在下車的那一刻,顯然興致不高,心氣不順的樣子,臨下車的那一刻,他對馬祥生說道:“明天你不要來公館,直接去碼頭,以後就在三鑫公司坐班。”


    馬祥生一開始還不樂意,可聽到後麵,頓時喜出意外,想要表現出興奮,卻又怕黃金榮看著多心,反而麵色看上去古怪的可以。


    說不盡的客氣話。


    場麵話。


    黃金榮終於站在了德興館二樓的大廳裏,因為是那種並不是封閉的樓梯間。所以,二樓和三樓都是想通的,他說話,整個酒樓都能聽得見。


    “諸位,今天我很高興……”


    口上說高興,可黃金榮的臉黑的跟炭似的,那裏是高興的表情?


    “誌清,來站到我的邊上來。”


    畢竟是為了蔣誌清才舉辦的宴會,其實也是一場青幫非常尋常的話事酒,隻不過表麵上看是黃金榮收了一個徒弟,是介紹給大家認識。


    “這位大家可能都認識,蔣誌清,從今天開始就拜入我的門下,各位當長輩的,兄長的就多提攜他一把。”


    “哪裏,哪裏?”


    債主們一聽,雖然大部分人心裏都有所準備,但還是難掩心頭的失望,這筆帳,估計是要不迴來了。幹脆,送黃金榮一個麵子,不提也罷。


    “誌清,來隨我給大家敬酒。”


    蔣誌清雖然身上草莽習性很重,說白了,就是喜歡平日講義氣。可是他對青幫的習慣還真的不太熟悉,這還是他第一次參加青幫宴請的話事酒,身後有人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滿滿當當的都是酒壺,走到一個人麵前,就敬三杯酒。


    沒兩桌人,蔣誌清就已經頭暈眼花,腳步輕浮。


    可是他知道,男人就要在場麵上頂住,不能倒下,可眼已經開始花了,看出去的人都像是影子,可每一個人都像是長的差不多似的,手腳都開始不聽使喚了……


    可是迷迷糊糊之間,他卻聽到了海浪拍打船舷的聲音,沙沙的,這讓他想起了當年從上海坐船去日本留學的場景,那時候,還是一個籌措滿誌的少年郎,如今已經是一個小老頭子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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