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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你瘋了?”


    在一分鍾前,還在沾沾自喜的左顧右盼的感受著金錢帶來的極端享受,段公子卻是深刻的體會了一把雲霄飛車的刺激,跳了起來,麵對王學謙瘋狂的想法,擔驚受怕的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逃跑。


    如果說,一個證券交易所的牌照已經讓段宏業有些坐立不安了,但是一條鐵路?


    段宏業很像對著王學謙臉上洋溢著謙遜的微笑,很不雅觀的吐一口唾沫,然後指著對方的鼻子,大聲罵道:“你丫,做夢呢?”


    可是他不敢,不是不敢,而是無法預知,當他這樣做之後,會麵對的結果。


    “家父已經閑賦在家,總理可不是他老人家,再說你提出的要求也太敏感了,很容易變成眾矢之的,被拋到風口浪尖之上,到時候,即便是後悔想退出,也要弄得灰頭土臉。”段宏業頗為謹慎的語氣,眼神卻有點飄忽不定。


    北洋政府這些年的運作,一如既往的霸道,段祺瑞一直延續著這種風格。不服,打到你服為止。


    可打仗要花錢的,少了還不行,大把、大把的銀元撒下去,段祺瑞的政府絲毫不見起色,反倒是被表麵上英美口水支持,靠著地盤上的賦稅,一點、一點的強大起來的直係軍閥。


    名將跌出,王維城、王承斌、馮玉祥等等,加上百年難得一見的帥才吳佩孚,直係軍閥日夜坐大,反倒是皖係方麵,能征善戰的將軍在直係麵前不夠看。


    現如今,在京城的段祺瑞也知道是皖係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尤其是,當年他為了充實皖係軍隊的實力,向日本借款。簽訂秘密協議,將東北的南滿鐵路權讓給日本,導致張作霖對段祺瑞懷恨在心。當然,段祺瑞也有自己的考慮,比如張作霖在關外,每年的大豆交易就達到了2000多萬美元,加上林木,煤炭,鐵礦,張作霖富得流油。真要是讓張作霖強大起來,北洋政府就要變成土匪頭子張作霖的禁臠了。把日本引去東北讓張作霖頭痛,也是緩解他兵力不足的壓力。


    道理是這麽一個道理,但不爭的事實就是,段祺瑞賣國了。


    相比段祺瑞的雷厲風行,曹錕除了貪財,好像沒有什麽優點。但是正是這麽一個貪財的住,牽涉到洋人,外國人。他的太極功力立刻發揮到十二層的境界。


    所以,曹錕雖然貪財,但隻對自己控製區的國人來說而已。麵對外國銀行揮舞的支票,他是唯恐而避之不及的。


    提出一個證券交易所。一條鐵路的權利,要是碰到是曹錕的兒子,王學謙絕對不會多說一個字,但是段祺瑞。他知道這位身居高位,隱居幕後的北洋軍政大佬,絕對會心動。而且還會在短期內答應下來。這才是他的底氣。


    不過,這麽大的事情,段宏業可是不敢答應下來。


    本次宴會的主廚,在門口敲響了房門。


    “進來。”


    門口沒有動靜,還是繼續敲門,這讓王學謙一愣,用英語重複了一句。


    當加埃塔諾走進看上去略顯空曠的三樓宴會廳,徑直走向了王學謙,身後匆忙的跟著飯店的經理,但是眼神中露出一絲懷疑,反倒是王學謙一愣神的功夫,這才明白了,對方是來詢問今晚的菜式。


    臨時的宴會,廚師可能也會需要在客人麵前介紹一下自己的拿手菜式,並讓客人選擇今晚的主材。


    段宏業隻能把一肚子的話,隻能先吞下肚子,略帶羨慕的看著王學謙嘰裏呱啦的跟意大利廚師聊著晚餐。


    中間王學謙還會時不時的打斷談話,目光看向段宏業,問上一兩句:


    廚師是中部意大利人,...推薦中部菜肴……


    牛裏脊還是牛肘?


    窖藏20年的巴巴萊斯如何?


    提拉米蘇?


    ……


    在段宏業的眼裏,要不是被王學謙剛才咄咄逼人的表現所逼到了牆角,肯定會一眼認定,眼前這個衣冠楚楚的家夥,原來不過是張了一副好皮囊的吃貨。


    “怎麽,我臉上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嗎?”


    發現段宏業吃驚的眼神,半開半合的嘴巴,就差沒犯傻似的流口水了,王學謙卻像是應景般的,下意思的摸一把臉,似乎在懷疑和掩飾,但眼神卻依然堅定,帶著侵略性。


    段宏業忙搖頭道:“王先生誤會了,其實剛才我隻是有些奇怪,好像你對美食非常有研究。這跟我了解到的結果有些出入。”


    “你了解到的結果?”


    王學謙表情怔了怔,段宏業研究王學謙,或者說尋找王學謙的一些履曆,為的或許不是拿捏王學謙的把柄,但絕對是為了更有效的說服力,至少讓江浙財團不會成為皖係軍閥最後希望的絆腳石。


    段宏業毫不在意王學謙的吃驚,當然,這種吃驚的成分有多少有待商榷,他拿起麵前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緩解了一下內心的不解:“其實我以為,像你這樣的留洋學子,在國外的日子應該不叫拮據。這些是我從你留美的同學那裏得到的,畢竟你沒有跟家裏聯係,靠著那點微薄的獎學金,想要在國外過的很舒坦是比較困難的。”


    王學謙並沒有從正麵迴答,而是閉上眼睛,似乎在迴味過去,緩緩的張開眼睛,雙眸柔和了不少,似乎少了年輕人的銳氣,但多了一絲淡淡的留戀:“每一個年輕人都會有夢想,小時候的夢想會隨著年紀的不斷增長而出現變化,比方說,長大後要足跡踏遍神州大地,再遠一些就是亞洲,乃至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那不知王先生達到了這個夢想嗎?”段宏業追問。


    “當然沒有,因為這不是我的夢想。”王學謙淡然一笑,手指在桌麵上輕輕的叩擊,似乎非常得意,雙眼也漸漸地明亮了起來,似乎說道了讓他最為難忘的過去:“我的夢想其實很簡單,嚐遍所有的美食。”


    這確實是王學謙的夢想之一,可以說王學謙胸無大誌,其實在後世那個和平時代裏,人的夢想總不能是反人類,做一個堅定不移的犯罪分子吧?


    旅遊,吃貨,自拍,這些微不足道,但卻能夠時常滿足自我需求的願望,就成了普通人最容易實現,也很容易投入的活動。


    但對此,段宏業明顯不相信,不過他並沒有打算和王學謙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漸入正題道:“嗬嗬,王先生說笑了。”在段宏業看來,王學謙的夢想如果如此廉價,那麽也不會驚動他堂堂一個大公子,丟下身份的來跟他談判了。


    “我想王先生肯定知道,證券公司對於民國來說並不是新鮮事,但是當初在製定證券物品法的時候,政府是參照了歐美等地的先例,一地一所的製度,是不會改變的。不然就是將當初議會商定的法律,自我否定,相信任何一個政府都不會願意這麽做。”段宏業能夠看到這些,並非是他對證券有多少研究,而是證券交易所在北京並不稀奇。事實上,早在兩年前,證券交易所就在北京開辦了,但是由於資金和證券品的短缺,北京證券交易所一直慘淡經營,不被外界重視。


    段宏業看到王學謙表情沒有大的變化,一開始擔心王學謙麵子上過不過去,而惱羞成怒的場景沒有出現,這才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而王先生的另外一個要求,更難實現了。你或許不知道政府當年收迴鐵路,付出了多大的困難。當然,長期以來,國民一直想要建造貫通南北東西的大動脈,但是鐵路的造價高昂,政府資金難以為繼。可即便如此,政府也不會自毀城牆,將鐵路的營運權放手給商人。所以……”


    說話很有條理,不急不躁,這等表現,在王學謙看來,已經難能可貴了,再說段宏業頭頂著的是花花公子的名頭,能有這等見識就已經是出乎意外了。


    有別於王學謙對段宏業的欣賞,段宏業卻一直看不透王學謙的底牌。


    說白了,段宏業來上海,並不是跟王學謙扯皮來的,而是安定皖係的後院,留給皖係、安福係複起留下一點希望的火種。


    整合浙江,甚至獲得在浙江財團的支持,才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但是王學謙油鹽不進,反而向他要起了好處,還輕易不吐口,這讓他為難了起來,心中不免有點氣惱,還有忐忑,難道王學謙另有所圖?想到這裏,段宏業猶豫了起來,臉色變幻不定,遲疑的問道:“不知你對在北直隸正在對峙的軍事行動如何看待?”


    這已經是明著問了,段宏業說出這句話,頓時感覺渾身的力氣都好像被抽空了一樣,有些虛脫的驚顫。


    期待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盯著王學謙,深怕遺漏了什麽。


    王學謙被這麽突如其來的一問,卻沉默了起來,眼皮耷拉了下來,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過了足足有半分多鍾,王學謙這才抬起眼皮道:“至剛易折,上善若水。在我看來,總長已經是強弩之末,如果不藏鋒於袖,將來可能一點機會都沒有。”


    聽到王學謙這麽說,段宏業臉色變得慘白,表情猙獰道:“果然,你都知道。既然明知道家父獨木難支,王兄還來消遣在下,不覺得托大了一些嗎?”


    言下之意,段家雖然式微,但對付一個地方豪商卻不在話下,盧永祥怕,但不代表段祺瑞會有後顧之憂。


    麵對威脅,王學謙卻笑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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