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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虎豹三兄弟,拉著三輛黃包車,好不容易摸到了西摩路,眼前看到的是高大的圍牆,鬱鬱蔥蔥的樹冠,而且門口還站著一個洋人的時候。


    老二鍾文虎愣住了,心說:張嘯林不是得罪了洋人,讓他們去送死吧?


    確實如此,在上海灘,青幫的人膽子再大,也不會對洋人下手。


    這還得從義和團運動說起,當年的團民一口氣燒殺教民,洋人,燒毀教堂,也痛快了。但引發了八國的聯合進攻,天津衛失手的前夕,悔之晚矣的西太後這才又驚又怕,一路往西逃到了西安府,才稍微定下心來。


    可已經造成了無法估量的結果。


    之後的辛醜條約,更是奏響了滿清覆滅的序章。直接將這個腐朽不堪的王朝推入深淵。


    導致二十年後,各地雖然軍閥割據,但是隻要對洋人的案件,各地的軍警都會不遺餘力的偵破,所以,幫派人員中,很少有人有膽子把洋人作為綁架勒索的目標。


    即便有膽大妄為的,也大都已經被抓,或者被殺。


    “大哥,張嘯林這老家夥不會是讓我們跟洋人過不去吧?連他都沒有這個膽子,而且我們隻有三個人,真要惹下這個大麻煩,少不得亡命天涯。”


    鍾文虎其實看到洋人的那一刻,就開始猶豫了,有錢掙,雖然好,但是也要有命花才行,總不能一錘子買賣,錢掙到了,命也沒有了吧?


    老三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並沒有洋人看在眼裏。看他嘴角流出的冷笑就知道,要是不攔住他,估計三兄弟的後半生少不了交代在公共租界裏頭了。


    而且他是三人中最年輕的一個人,滿腦子裏少不了揚名立萬的念頭。要是殺洋人,就能讓他名揚天下,說不定他在南京路上,就拔槍殺人了。


    都說殺過人的眼睛泛白,而鍾文豹的眼珠子,黑的少,白的多,每次他們三兄弟綁來的肉票,最後收不到錢的,都是他下手。雖然這種說法沒有什麽根據。但是三個人中,鍾文豹的身上殺氣最濃,這是無法抹掉的。


    老大從懷裏摸出照片,低頭仔細看了兩眼,照片有些模糊,可看上去不像是洋人啊!


    “總覺得不會是洋人吧?畢竟照片上的人看上去不像是洋人,說不定這裏是洋人開的公司,而照片上的人是外國人的手下。”


    老大胡亂猜測了幾句,不過很快。他的意圖被毫不留情的踐踏了。


    當托尼唐的汽車駛進院子,下車之後,赫然又是一個洋人。


    鍾氏三兄弟一下子犯難了,這活看來不輕鬆。


    “算了。老二看著點老三,不要整天想著揚名立萬,幹我們這一行的,名氣越想。離死也就不遠了。”鍾文龍想了想,很快就想到了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再說了,我們隻要拿著相機。將往來這座房子的人都拍照,把膠卷給張嘯林,這買賣也就結束了。不就是盯梢嗎?抓住也最多挨幾下打,虧不了。”


    “大哥,就怕洋人到時候把我們往巡捕房一送,拿我們以前的案底說事。”老二是個穩妥的性子,跟著哥倆幹不要本錢的買賣,總是擔驚受怕的。


    “怕怕怕……你要是有老三的一半膽子……”


    老大突然不說了,看到老三的手正慢騰騰的往要見的家夥上靠,歎了口氣道:“準備弄個三輪車,我們就裝賣水果的來吧,也不要一起出動,就你跟老三來。他拉車,你賣貨。明眼人一看你,就準知道是個做小生意的。還有,看著點老三,別惹事。”


    “哎,大哥我聽你的。”


    “我迴去先睡一覺,晚上我來頂班。老三,把家夥給我。”


    “大哥,沒家夥我心裏不安生。”老三反駁了一句。


    鍾文龍頓時怒了:“你身上帶著家夥,我更不安生。”


    老大將老三黃包車的靠墊拿過來,往裏麵摸了摸,是一把手槍,估摸老三的性子,沒有家夥,最多也就是拳頭說話,可要是對上人高馬大的洋人,老三的拳頭還真的頂不了多少事。囑咐幾句,拉著樣車,往閘北而去,而另外的兩兄弟,往靜安寺的方向,淘換一輛賣水果的三輪車去了。


    在新房子裏度過第一個夜晚的王學謙,還不知道圍牆外的馬路上,多了兩雙賊溜溜的眼睛。正在客廳裏跟過來跟他商量工作的托尼唐商量。


    “威廉,你真的準備在這塊地方蓋一座30層的摩天大樓?”


    托尼唐並沒有像王學謙想的那麽興奮,一開始,王學謙也隻準備在上海灘建造一棟地標式的建築。在字林大廈還沒有建造起來的時候,上海的地標建築還屬於亞細亞大樓。


    這座建造於1913年,1916年完工的8層建築。


    但是王學謙一再增加大樓的高度,讓托尼唐憂心忡忡,原本托尼唐的心裏一點都不擔心,因為紐約的摩天大樓,早就不是新鮮事了,但在上海灘混跡了幾個月,他才意識到,在上海建造一座像紐約曼哈頓華爾茲公司大樓、大都會保險公司大樓,這樣的摩天大樓根本就無法實現。


    因為地質的原因,上海是衝積平原,幾乎所有的建築師都認為,在上海建造大樓是不可能的。


    地層下陷,岩層太深,等等原因。


    不過王學謙可不會有這種看法,他是見識過,二十一世紀,上海瘋狂建造的高樓,一次又一次的刷新記錄。


    當然,他也不認為這種記錄是否真的很重要。一個地區的名片,是否淪落到了要讓高度說話的地步。


    但是王學謙明白,在上海建造摩天大樓是可行的,甚至還是輕而易舉的,這就是他的信心。


    至於……他忽然從托尼唐糟糕的臉色看出來了,似乎遇到了麻煩:“怎麽了托尼,難道連一個像樣的設計師都沒找到?”


    “威廉,你終於知道了。建造一座摩天大樓最需要的並不是資金,而是一個優秀的建築設計師。你是沒有看到,當我說在上海要建造一座30層的摩天大樓的時候,馬海洋行的老板,羅伯特。嘴巴大的都能把我一口吞掉。”托尼唐捂著腦門,表情誇張的看著王學謙,一般強勢的人,很難被人說服,更何況像王學謙這樣的少年得意的人中驕楚。


    不過,如果能夠說服王學謙。將還在待建的大樓高度下降一半,或許對這個項目非常感興趣的馬海洋行的英國設計師羅伯特就不會摸著光禿禿的腦門,一副見鬼的表情,對他說:“天哪,這是謀殺,這是一場災難。”


    “那麽其餘投稿準備競標的建築師呢?”王學謙心說,別一個應征的都沒有。


    泛美銀行在上海的第一次亮相,就要變成一場笑話了。


    “倒是有一個,天哪!隻有一個毛頭小子。才27歲,就夢想著想要創造奇跡,成為這棟注定被載入史冊的大樓的設計者……”托尼唐忽然發現王學謙臉色不太好看,頓時心知。說錯話了:“抱歉,威廉,我可不是說你。但是那個人實在太年輕了。”


    “年輕有什麽問題?設計師需要的是才華,不是年齡。”


    王學謙心裏已經開始動搖了。設計師是靠經驗吃飯的,要說上海灘最適合接泛美銀行這次設計訂單的,還是有過亞細亞大樓設計經驗的馬海洋行。


    但是英國佬似乎並沒有對這筆不菲的設計收入有想法。


    反而言語之中充滿了嘲笑。王學謙心中發狠道:要是再找不到設計師,我就用民國人。


    茅以升好像迴國了,不對,他是造橋的,設計建造大樓的話……可能也不會差的太離譜。


    不過,茅以升現在的年紀也沒到30,在吃設計這碗飯的人群中,還是屬於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的一類人。


    為什麽不給年輕人一點機會?王學謙打定主意,決定去見一下這個敢於拿下這個大項目的年輕設計。“托尼,介紹一下這個年輕人的情況。”


    見王學謙被勾起了興趣,托尼唐無奈,至少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些照片,遞給王學謙說:“這是他設計建造的房子。”


    王學謙看了幾張照片,都是花園洋房,立體感十足,而且還帶著那種濃鬱的東歐的藝術風格,讓人一看就喜歡上了這些房子。


    王學謙低聲讚揚了一句:“不錯,很好。”


    “威廉,你看清楚,這些都是別墅,別墅!”托尼唐都快瘋了,他們商量的是建造摩天大樓,一個把別墅造的再華麗的設計師,跟摩天大樓有關係嗎?


    “我長眼睛了。”王學謙氣的一翻白眼,心說:你總不能聽別人說這個人不行,就認定這的不成吧?連看都沒看一眼,不是太武斷了嗎?


    這倒也不是,托尼唐在上海灘,在洋人中,也是屬於豪商級別的了,一般隻要他發布,需要找設計師,各大專門做建築的洋行都會派人來供他挑選。


    哪裏像現在,消息發布了兩周,隻來一個應聘的,潑冷水的倒是來了不少。


    而且這個應聘的還是一個年輕人,作品僅限於別墅和幾個待建的教堂。


    “好吧,好吧!”托尼唐無奈之下,隻好舉手示意:“我不說他的壞話總可以了吧?”


    舔了舔嘴唇,托尼唐這才說起來:“沒有人知道這個叫拉斯洛鄔達克的家夥是從哪裏來的,哦不對,應該是從俄國來的,但他看上去顯然不像是俄國貴族,反倒是更像東歐的人,初來上海的時候,很落魄,但是幸運的是他稱自己是一個建築師,於是去了克利洋行應聘,還讓他成功了。之後的兩年時間裏,他大部分時間都是主持一些小項目,比方說造個別墅什麽的……”


    “不過,他很厲害,用幾個月時間就學會漢語,也許是年輕人,學習能力特別強吧!”托尼唐娓娓道來。


    “不要給自己找借口。”王學謙笑道。


    托尼唐興衝衝地說:“我也學會了幾句,不過用的場合比較特別而已。比方說,老好吃了,老結棍了,老……”


    “行了,托尼。你就別裝了。”王學謙托著下巴,心裏卻產生了一些期待,突然說:“他現在哪裏?”


    “好像是在一個教堂的工地。”托尼唐也不敢肯定:“不過要找他的話,打電話去克利洋行問一下早就知道了。”


    “我們去找他。”王學謙說話間,就站起來了。


    托尼唐驚愕道:“威廉,你不是當真的吧!他不過是一個小人物,我們打個電話,他就會眼巴巴跑過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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