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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一支軍隊?


    要是其他督軍聽到這樣的話,笑的嘴巴能裂到後腦勺,連拉壯丁的功夫都省了,而且還是訓練有素的精兵。精兵不是說說的,是要靠實戰堆出來的,是一波波士兵從戰爭中活下來的,才能作為精兵。


    平時訓練有板有眼,軍列走的四平八穩,打仗的時候炮一響,尿了,這還是新兵蛋子。


    放在軍隊裏,那不過是充數的。


    張作霖為什麽前兩次和吳佩孚對陣都輸了,輸的一點底氣都沒有?還不是奉軍都是新兵,平時在自己的地盤那個叫雄壯威武,欺負老百姓那個叫狠。


    可是一到戰場上,臉也白了,汗也冒了,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樣的軍隊,人數再多也是一點用都沒有的。隻要有幾個還能喘氣,感覺不對勁,陣前逃跑的,唿啦一下子能拉出去數千上萬人,沒跑的也不要緊,一個個舉著步槍等著被招安呢?


    為什麽張學良和郭鬆林指揮的兩個團在第一次直奉大戰中讓張作霖喜出望外?並不是這支數千人馬打出了奉軍的威風,而是這是第一次直奉大戰之中,唯一的兩支沒有逃跑的成編製作戰部隊,這沒啥好光榮的,但張作霖卻大張旗鼓的搞了一次授獎儀式,表彰……這支部隊在戰場上穩如泰山(其實就是沒跑,估計他老人家也不好意思說出口)。沒當逃兵就能授獎,還給兩人都升官了,張作霖也是任性到了讓吳佩孚沒有了想法。張學良是親兒子,郭鬆齡算是哪個?


    奉軍要是有一個旅的精銳,指哪兒打哪兒,張作霖能輸的這麽慘?


    這樣的好事,輪到王學謙的頭上,他卻為難了。


    幾乎和張作霖一樣任性,不過方向是截然相反的。浙軍不需要其他派係的軍隊進入這個係統。因為,這樣會破壞浙軍的征兵體係。


    在民國其他地方還在用大洋吸引傻乎乎來的趕集青壯。浙軍已經玩起了一人當兵全家光榮的遊戲。境界不一樣,導致的需求也不一樣。擱在其他軍閥麵前是天上掉餡餅的美事,在王學謙的麵前就成了累贅。


    幾乎是肉眼可見的速度,王學謙的笑容收斂了下去。陳炯明也是個懂事的人,這時候不是討價還價的時候:“王先生,你不用多心。我不要兵權,那些部下都是跟著我南征北戰的老兵,我隻是想要給他們找個吃飯的地方。”


    “不是軍權的問題。”


    這話說出來。陳炯明身上那股子精氣神一下子泄了下去,仿佛就像是戳爆的皮球,軟綿綿的,提不起一絲絲的勁來。


    王學謙擺手道:“陳大帥多心了,子高不是為此擔憂。”


    陳炯明雖說口中不止一次的說王先生高義,可心裏頭一百個不相信,這等好事麵前,還有往外推的?


    他相信,要是李厚基坐在他的麵前,得跪下和他拜把子。


    可他還是不明白浙軍的軍事體係。王學謙有錢,浙商也有錢,尤其是大開發之後的寧波,將原本上海的不少美洲貿易轉移到了浙江的寧波。上海控製著民國60%的出口貿易額度,這一點,就算是天津也沒法去爭,資源上的先天優勢,讓上海的對外貿易一直是民國最為依靠的經濟來源。


    而浙商控製了這其中的一半以上,加上稅收和收入,這筆錢足夠讓任何一個浙江督軍任性到玩出花來。


    尤其是鐵路。公路,港口等大工程的開建和陸續的使用,浙江的經濟騰飛已經不用去看就知道的,甩開了民國其他省份一條街都不止。賦稅每年增加的速度簡直讓做政府稅收部門都覺得心驚膽戰。工業化的崛起。根本就不是農業為主導經濟所能夠想象到的局麵。


    西線鐵路的建造,帶來的不僅僅是戰略的延伸,更多的是市場的開拓,隻要在兩年內,預期將鐵路修建到湖南和廣西廣東三省交接,就能開辟一個讓英國人都眼饞的超級市場。


    再過兩年。浙江就會有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政府會發現錢多到不知道怎麽花。


    這也是當初老馬給王學謙出的一個主意,民國實現整體工業化,這個想法就不要鬧了,幹脆讓浙江工業化,然後不斷的蠶食民國其他市場。一句話,便宜洋鬼子,還不如這樣便宜自己人。浙江的工商業能夠在短期內吃飽,爆發出驚人的經濟實力,就是基於這個基礎。同時工業的崛起,連帶著武器裝備這些都不是問題。


    王學謙就是這樣做的,一開始確實比較困難,要不是鐵路帶來的巨大紅利,他甚至擔心要往裏麵貼錢。貼錢不至於,但發行政府債券刻不容緩。


    可熬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工廠開工,訂單下達。就算是軍隊之中,不少開支也是民用工廠提供的。在輸出不足工廠的生產能力的時候,用政府收入拉動工廠的生產能力,而軍隊落下了裝備。這是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尤其麵對浙江的軍事實力,江西,連帶著湖南等省份都沒有心思刻意的和王學謙打擂台。加上商會的作用,在上海的商會本來就是全國各地的商人都有,不怕沒有地方勢力的介入。


    當組裝個木架子飛機都能賣高價的時候,王學謙沒理由不任性。


    精兵訓練對他來說更像是一種精致的手工藝品,或許心血來潮收藏一點,可要是大批量打造,就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了。


    義務兵,免稅政策,雖說招收的士兵大部分都是農民,識字困難。軍隊還義務給這些士兵三年的掃盲時間,等於士兵完成了兵役製度之後,還連帶的培養了工廠的合格工人,稍微有點小聰明的就能往技工方向發展,這種模式如果讓其他地區的軍閥知道,不啻於天崩地裂的噩耗,這是要鬧哪樣?


    接下來話題就變得瑣碎的多了。【愛↑去△小↓說△網wqu】


    從戰略上的細分,浙軍不需要作戰勇猛,悍不畏死的精銳。因為現階段的浙軍沒有大規模作戰的準備,加上炮兵的被重視,步兵更需要學習的是協同作戰。而不是逞勇好鬥。


    比如,浙軍正在招標軍靴的供應商,一年將供應超過十萬雙軍靴,如果用牛皮靴。造價會很高而且不利於長途行軍。膠鞋的耐磨性不如牛皮靴,但勝在輕便,一雙加厚的帆布膠鞋隻要兩塊錢。


    軍隊後勤需要在作戰時期保證肉類的供應,維持士兵的高消耗,但後勤不可能帶著牛羊去前線。所以需要招標罐頭工廠代為生產,作為戰備庫存。


    因為沒有軍餉,義務兵的夥食會很好,當然也要彌補高強度訓練造造成的體力流失。


    ……


    陳炯明瞪著眼珠子,他不明白,為什麽王學謙要這樣做?目的是什麽,炫耀有錢?恐怕不是這個原因。還是要警告他,一支完整編製的軍隊進入浙軍體係內,是無法接受的,絕無可能的。


    陳炯明甚至想打斷王學謙的說辭。直接告訴他,老弟,沒這麽麻煩,要是你這麽樣我帶來的部分粵軍第一師的官兵,養三個月,爺們的話就不好使了。


    和其他省份的督軍相比,王學謙養兵跟養兒子似的,還是親生的。而其他地方的督軍哪裏是養兵啊!和養牲口差不多,就這一條,夠兵變了。這年頭。誰這麽糟蹋糧食,讓士兵管飽?而且其他地方的軍隊也不要付出太多的軍餉,因為平時不發餉,當兵的拿了軍餉跑了怎麽辦?


    這些都是大問題。


    也隻有打仗的時候。士兵們才會想起來要發軍餉,用不開拔來威脅長官,隻能發一點。


    浙軍是不發軍餉,可就憑浙軍的這個養法,進了兵營的壯丁,就算是沒錢拿。離開軍營的時候估計也是抹著眼淚出來的。好這家夥,這樣弄,一個月每個兵至少要吃掉八塊大洋的夥食費。


    零零總總,陳炯明算了一筆糊塗賬,照著王學謙這樣養兵,多少錢錢都禁不起糟蹋。


    陳炯明覺得自己用‘糟蹋’兩個字,已經算是埋沒了這兩個字的含義。


    張作霖的奉軍,一年的財政收入最好的時候也就在1000多萬,今後幾年會好一些。但這位是將能用的錢都花在了軍隊上,幾年下來,養了四十萬的軍隊。


    可見,王學謙的錢比張作霖肯定寬裕的多,估計養這麽多軍隊也不會太吃力。


    “能冒昧的問一下嗎?浙軍的軍費開支?”陳炯明噘著嘴,努力平複胸膛內洶湧的心情。


    陳炯明已經覺得很小心了,這種問題很難迴答,一般軍閥都當最高機密來看待。比褲腰帶下麵的那個‘禍害’都守的嚴密的多。可王學謙不這樣,反而笑著就說了出來:“這些都是公開的,財政收入的10%為軍費,另外還有5%為準備金,作為浮動開支更新裝備使用。這些錢已經剛好軍隊的開銷。浙江幾年的稅收收入有望超過8000萬,那麽就有1200萬軍費。但是要恢複福州軍港,這筆錢可能會有點緊。”


    王學謙的話很簡單,別的地方的規矩他不知道,在浙江,一萬人的軍隊,一年的軍費是個天文數字。浙江沒有這筆開支準備,所以養不起。


    當然,也不是絕對的,王學謙表示,如果陳炯明的這些手下願意接受其他方式的接納,他可以考慮。


    “福州船務局會複工,需要一些工人。另外,有色金屬公司需要有經驗的爆破工程師,軍隊的專業人才會被重用,前提是能夠接受去礦上工作。另外鐵路局會招收一批鐵路維護人員,但是工資不高……”諸如此類的工作機會,王學謙就像是一個勞務中介一樣,語氣不帶任何感情,卻有滔滔不絕之勢。另外他告誡陳炯明,浙軍和粵軍在戰術上有著天壤之別:“浙軍正在適合步炮協同作戰,太過勇敢的士兵,在戰場上容易造成誤傷……”


    這話很傷人,但陳炯明卻無法反駁。


    他就好像是在和另一個世界的督軍談論軍隊建設一樣,茫然,卻無可奈何。


    “您就不怕公開軍費之後,造成周邊的而恐慌嗎?”陳炯明小心問。


    王學謙豪氣道:“但凡有點眼力的軍政大員,都不會選擇和浙軍為敵。從軍費開支和常備軍的數目,這就不是一場對稱的戰爭。沒有一個地方實力派,會在開展之初就想到要輸掉戰爭。”


    “廣東周圍戰火不斷,財政上可以多投入一些,軍費就沒必要吝嗇。一年2000萬的軍費,應該可以在幾年內解決周圍的敵對武裝。”好死不死的,王學謙想起了廣東的財政。


    作為民國最富裕的省份之一,廣東、江蘇和浙江絕對領跑民國。一年的賦稅也在8000萬左右。


    陳炯明苦笑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軍費最多也就在300多萬。而且很多地方都被桂係占著,根本無法收稅。”這也是孫大先生一開口向他要500萬軍費,陳炯明就炸了的原因之一。財政上根本就拿不出這麽一筆錢來。加上廣東的冗官冗員很多,政府效率低下,長期受到兵禍的荼毒,還有旱災等接連趕在一起,都是造成廣東近幾年財政枯竭的原因。一個兩個倒是不怕,趕在一起就要命了。


    王學謙表示很難理解,可這才是陳炯明臉紅的地方。沒別的,幾百年來,官場的規矩不能變:“漂沒……可能是吧!”


    連陳炯明都表示很難理解,但卻真真實實的存在。這已經不是一個人欺騙他了,而是整個官場都在墨守成規的規矩。縱然他手握雄兵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整個官場都在坑他一個,隻有極少數把理想當飯吃的好夥伴才是真心做事的。


    相比之下,廣州的官場更願意接受陳炯明而不是孫大先生,因為前者比後者更容易蒙。


    孫大先生也不是那種一眼就能看明白事的人,可這位爺喜歡直來直去,想到哪兒就做哪兒,不管不顧的勁頭誰也吃不消。就拿北伐來說,孫大先生先將怨氣積攢到一定的程度,心中默念:‘袁世凱,****!段祺瑞,****!曹錕,****!’


    然後就很好理解了,代表正義一方的‘國黨’要替天行道,討伐****。


    軍費,稅收,這些東西擠一擠就會出來。孫大先生隻要在腦子裏想一個軍費數字,然後讓政府官員給他弄來就可以了。


    這樣搞廣東的官場就會陷入一種莫名的恐慌之中。因為符合了孫大先生的擠一擠的原則,他們那份就可能要少很多。要是一味的增稅,商團的人要瞪眼,想來想去,隻能拖。在有選擇的時候,陳炯明的好處就顯露出來了。不過陳炯明身上也有缺點,太過耿直,不知道變通。其實有些人很好糊弄的,孫大先生能被胡漢民、汪兆銘糊弄的將民族複興作為己任,將自己當成民國的大救星。這就很說明問題,至少不用像李蓮英伺候西太後那樣卑躬屈膝,談談不著邊際的理想,適當的表達一下所謂的理想,就能被孫大先生當成心腹看待。


    當然,也不能攬權。陳炯明最大的悲哀就是他一手獨攬軍權,一手把持了政府。


    這一套在孫大先生那裏已經不好使了,十多年了,都是被這一套禍害,孫大先生要是還看不出來,那就是他眼瞎。


    碰到陳炯明,原本就是自己的追隨者,還能被這樣糊弄,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就算孫大先生當時沒有看出來,難道汪兆銘會看不出來?胡漢民會看不出來?譚延闓會不懂這裏頭的古怪?


    這些人沒官當,窩在廣州城裏,嘴裏的牢騷就多的很,隻要每個人在孫大先生耳邊說上兩句,就能將陳炯明的‘狼子野心’勾勒個八九不離十。


    雖說商團對陳炯明更加接受一點,但軍隊內部‘國黨’的影響力是巨大的,陳炯明無法和孫大先生龐大的聲望對抗。


    在軍隊和政府各有主張的時候,拿槍的人說了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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