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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秘密看押的俘虜,竟然在衛兵眼皮子底下逃跑了,作為負保鏢以及憲兵任務的長官頓時腦袋大了一圈,對於這幫腦子笨的長石頭的手下,也是毫無辦法。


    衛兵戰戰兢兢在上司的上司麵前講述在他身上發生的情況:“當時,看押的犯人像是瘋了一樣,衝上來,就要搶我的槍。不過被我一腳踢開之後……”


    “隻是用槍托砸了對方腦袋一下,沒敢使勁,就輕輕地來了那麽一下子。沒曾想,對方就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當時我嚇壞了……”


    “……發現犯人沒有唿吸,試探的摸了一把脈搏,也沒有反應。這才慌了神,急忙去找隊長。因為就在外麵一層院子,裏裏外外都是我們的人,所以買覺得他能跑掉……”


    “……等到找來了醫生,就發現對方已經跳下了下水道。那個口子很小,我們都沒辦法下去。隻能找半大孩子去,可問題是一時間怎麽找得到。就算是找到,也很難順著小水道找到了。實在沒辦法,隻能報告了!”


    ……


    衛兵磕磕絆絆的講述犯人逃跑的經過,整個過程似乎都在岡村寧次的精密策劃之中。而王學謙的出現,給他帶來了一點機會,看押會暫時性的放鬆一些。


    作為督軍府的侍衛長,鍾文豹的脾氣依舊火爆異常,動不動就發火。


    尤其是在他管轄的眼皮子底下,憲兵部隊竟然犯了如此大的錯誤。這讓他這個部門的頭麵人物頓覺臉麵全失。


    “你丫不會先整死犯人再去報告?人跑了,你給老子惹下了多大的麻煩?”


    “踹一腳,砸一下就會死人,你腦袋被驢踢了!”


    ……


    王學謙就感覺一個好好的督軍府,原本的福建巡撫的官衙,因為一個犯人的逃跑,一下子變得吵鬧無比。耳畔都是嗡嗡的聲音,尤其是鍾文豹咋咋唿唿的嗓子,冷不丁地喊一嗓子。猶如平地炸雷般,讓人難以忍受。


    他走出了院子,對忙的無頭蒼蠅一般的眾人擺擺手道:“都散了。”說完,看了一眼驚惶無措的那個衛兵。開口道:“你也不用太過自責,畢竟對方是逃跑不是你故意放走的。”


    “這怎麽可以,卑職恨不得打死他!”


    鍾文豹暴戾的氣息如同旋風一樣,在院子裏掃蕩。


    “打死他就有用嗎?”麵對渾人,尤其是一根筋的家夥。好言好語是沒有多大用處的,鍾文豹的毛躁性格,還有大唿小叫的咋唿勁,徹底惹毛了王學謙,這位難得發脾氣的督軍也發火了。


    王學謙一發火,鍾文豹頓時啞掉了。他有些遲疑的眨巴了幾下閃亮,卻並不見擁有多少智慧的大眼珠子,氣弱的讚同道:“似乎沒有什麽用處。”


    “安排人,立刻全城搜索,控製港口。主要出行的路口,安排憲兵盤查所有出城的人。”王學謙歎了一口氣,扶持親信這種事,任何一個上位者都不能忽視。


    一來,可以充分信任,這會給上位者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其次,就是讓手下的忠心一再的提高,讓他們看到希望和被重視和關注等等


    可有些人,其實並不適合擔任重要的職位。比如說鍾文豹,這家夥腦子就是一個勁。能用武力解決的問題,絕對不會動腦子。可話說迴來,這家夥要是動腦子,還不如動手來的幹脆。


    不行!


    得把戴笠給召迴來。


    王學謙隻是在心裏埋下一個念頭。便就一發不可收拾起來,這種身邊缺人,缺少一個關鍵的人的無力感,讓他就算是權力滔天,也有種無處下手的感覺,確實需要專門人才來處理。


    秘書處送來了一份福州底下排水係統的圖紙。王學謙一看,心說:別查了,這玩意絕對不靠譜。


    “讓人盯住地麵上,下水道……算了,逃跑的是個犯人,不是一隻老鼠,他總是要上來的。”


    原來福州在民國壓根就沒有任何公共設施的修建,下水道工程的圖紙在督軍府的文件中根本就沒有。


    可是上頭急著要用,秘書處的老大陳布雷大手一揮,氣勢洶洶的喊道:“查!從源頭查。”


    這不,在《地方誌》裏麵還真的找到了福州的下水道工程的圖紙,不過是明朝年間修建的下水道工程。而且也隻有一部分的城市區域享有這等好處。


    別說是明朝的了,就算是清朝的,在現代測繪還沒有在華夏傳播的時代,任何一份施工圖紙都是一種近乎於畫作一般的抽象圖紙。毫無借鑒的意義。


    關鍵是,福州城內幾乎所有重要的參照物都能在地圖上找到,但問題是,比例非常不協調,似乎被放大了很多倍,以至於地圖上根本就放不下任何其他的東西,仿佛整個福州城像是一座廟似的,壓根就不住人……


    這樣的地圖能有用,鍾文豹手下的就不是憲兵部隊了,而是一直數量龐大的特種兵加特工的組合。


    揉了揉酸脹的腦門,王學謙再次迴到了辦公的地方。


    自從李厚基上台之後,福建的財政就是一本處處是錯誤的爛帳。連翻的心思都沒有,更不要說查賬了。根本就沒有什麽意義。至於李厚基?這貨已經離開了,去天津,據說和張勳成了鄰居。就是那位鞭帥,就是被黎元洪哄騙到了燕京,搞大清朝複辟的那位。這是智商感人的一位主,他就不想想,黎元洪找他去複辟清王朝,可黎元洪是大總統啊!真要是滿清死而複生,他這個總統不是白瞎了嗎?


    就憑借三千辮子軍,就妄想著控製百萬人口的燕京城。


    攆走黎元洪之後,的第十二天,這位意氣奮發決心大幹一場的地方督軍大帥就深陷囹圄,被囚禁了整整三年多。和他作伴的就是現在鹽業銀行的大老板,張鎮芳也跟著倒黴。其實複辟是假,這是黎元洪等人設置的一個陷阱,為了一舉消除地方督軍的勢力倒是真。


    可惜黎元洪最後也沒有實現自己的目標,張勳雖然被囚禁,複辟也失敗了,給清廷每年400萬兩歲供也停止了……弄到最後。黎元洪也沒有得到好處。不過有兩個人表心出色,登上了政治舞台,一個是曹錕的心腹大將吳佩孚;另外一個就是馮玉祥。


    從某種前因上說,李厚基也算是張勳的政敵。不過不太明顯,這家夥當年官太小,無法和張勳的長江巡閱使相比。


    別看這些政敵當年打的你死我活的,可真的退下來之後,合夥做買賣。做親家,甚至做鄰居,整天廝混在一起的也不少。這也是民國官場的一大特色。


    不過,清末民初的地方大員,還真沒有幾個是幹淨的。


    在位的時候,收刮地皮是常有的事。李厚基雖然離開了,但他留下的一個空虛的地方財政,軍紀渙散的散兵遊勇。如果王學謙不接手的話,那麽就要孫傳芳接手,一樣要頭痛。


    雖說福建土地少。人口少,賦稅也相應的少。這是因為民國是農業立國,一直叫嚷著要工業化,打從洋務運動時期就鬧騰,最後也沒有鬧騰出一個結果來。福州的馬尾造船廠,在清末還能自主建造巡洋艦,一度是清朝最大的軍艦建造基地,超過江南製造局。可在馬尾海戰、甲午戰爭之後,逐漸被冷落,甚至一度荒蕪。現在偌大的馬尾港內。已經無法承擔造船的工程,隻能靠著修理戰艦,來勉強度日。


    不過,船廠的工人還留下不少。這些人才倒是需要慎重安排。


    是留下,還是搬遷去寧波,都是王學謙需要考慮的問題。


    其次就是福建的有色金屬礦產,尤其是鎢礦等機械製造中非常重要的金屬原料,被譽為‘工業之齒’,是車床刀具不可或缺的金屬材料。在福建的儲量很大。也有礦產。


    這倒是一個意外之喜,控製著世界鎢產量九成的江南諸省,主要開采區域還是集中在福建和江西。


    單單這項物資,就能提供巨大的發展潛力。


    除了這些稀缺資源之外,還有一部分罐頭之類的小廠,幾乎都是跑南洋的商人迴老家創辦的。


    幾乎沒有工業,航運倒是非常發達,但缺乏足夠的船舶。


    這就是眼下的福建資源。還有南部的叛亂,在孫傳芳離開泉州之後,再一次複燃,局麵還在能夠接受的情況下。唯一讓人擔憂的是,福建的廈門,正好卡在整個沿海的中部,卻擁有長江以南最大的租界,英國、美國和日本的勢力錯綜複雜。


    王學謙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理清福建未來發展的思路。


    至於恢複馬尾工廠,這個工程太過龐大,估計沒有十幾年恐怕是完不成的。隻能拖後考慮,而留給王學謙最大的問題是福建的政府人員的安排。省政府主席由誰來座?


    王庚?


    恐怕不合適。


    林長民?


    誰然是土生土長的當地人,但在魄力上不足,福建又緊鄰江西和廣東。麵對錯綜複雜的地區局勢,林長民確實無法做到麵麵俱到,且不受外部勢力的印象。


    這才是王學謙麵臨最大的難題。


    而逃出了囚禁之地的岡村寧次,在幽暗的下水道裏,艱難的前進。好在並不是福建的多雨季節,下水道的水位也普遍較低。沒有給他帶來太多的麻煩,隻是體力消耗的太過快速,加上這幾天偷偷摸摸的掰糕餅吃,根本就沒吃飽,很快就有些頭暈眼花。


    不同於工業城市,比如倫敦、紐約這樣的城市,下水道已經變成了黝黑的生化戰場,活人在這種環境之中很難堅持。但福州畢竟是農業城市,城市小水道主要的作用就是排泄雨水。連生活汙水都很少,這樣的下水道簡直就是幽暗生物的絕佳庇護所。


    蛇、蝙蝠、老鼠,稀奇古怪的叫聲,在岡村寧次進入下水道之後,就變得熱鬧起來。


    加上淤泥被岡村寧次的走動帶起來的惡臭,還是讓他有種難以忍受的感覺。


    好在,前方不遠處有亮光,他已經錯過了幾個走出下水道的機會。因為他擔心距離他被囚禁的地方太近了,可能盤查會非常厲害,甚至他剛剛探出腦袋,就有被抓獲的危險。這才接連放棄了幾次出口的機會。當然下水道的終點肯定是江邊。


    這也不能選,稍微有點搜查意識的人就會知道,下水道肯定是往江邊修建的,總不至於往山上去吧?


    最終,他選擇了一個距離足夠遠的出口,因為看不到地麵的情況,隻能靜靜的等待,試圖聽到一些對他判斷安全有用的聲音。如果幸運的話,等到天黑,他將從窨井中爬出來,用最快的辦法離開福州。他再也不想留在這個對他充滿敵意的城市裏。


    尤其是王學謙的態度,讓他認為對方的態度滿滿的充斥著惡意。


    而他又不是那種心胸敞亮的人,想要報複是肯定的。但想要報複,就必須先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天漸漸的黑了,岡村寧次甚至聽到了一些吵雜的蛙叫生,雜亂五章的聲音,卻詭異的讓人有種一片靜寂的感覺。他感覺到,應該是來到了靠近江邊的一個地方,至於是馬路,還是院子裏,他就不得而知了。


    但願沒有人!


    也不要有狗!


    最好有食物,可以讓他充饑。


    最好還有水,他在下水道裏呆著這麽長時間,早就渴了,可是下水道的水,他也不敢喝。


    在等待之中,他的肚子就嘰裏咕嚕地叫過幾陣,那感覺就像是抽空了身體內所有的念頭。連帶著想到任何一種平時不跳喜歡的食物,都會忍不住吞咽口水。


    哧哧……哧哧……


    挪動的窨井蓋沉重,還發出沉默的拖動的聲,岡村寧次的心髒都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好在外麵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動靜。


    等了一會兒,岡村寧次才繼續拖動,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才將頭頂的窨井蓋子搬開,喘息了很久,才恢複了一點力氣,剛探出腦袋,準備爬出下水道的那一刻,就感覺身體好像突然一輕,頓時懸空起來,隨後像是一灘爛泥掉在了地上。


    就聽到一個粗嗓門的漢子,嘿嘿傻笑:“我還以為是個什麽玩意,原來是個人。”


    沒等岡村寧次反應過來,一同涼水澆了個透心涼,對方瞪著眼睛才看清了岡村寧次身上穿著的是軍裝。咧嘴一笑:“是逃兵?”


    作為一個軍官,當逃兵在日本軍隊內是很恥辱的。不過此一時彼一時,岡村寧次還是昧著良心點下了頭。


    “好了,就你了。”


    說完,掄起手中的棍子就打暈了岡村寧次,拿著麻袋裝了進去,笑嗬嗬道:“小子,你交上好運了,爺們來城裏招工,還讓你趕上了最後一波。”


    “大哥,我又招到了一個人!”


    招工,竟然用打悶棍,還用麻袋套人,估計也不是什麽正經的招工。岡村寧次做夢也沒有想到,民國竟然如此危險。等到做主的那位來了,看了一眼麻袋裏的岡村寧次,點頭道:“個小一點,估計也幹不動重活,耗費糧食。”


    “大哥,你就不懂了,個小,省糧食。再說了,我們這是找人挖礦,個子小天生有優勢。可看著像是半大的孩子……”


    “你見過孩子長胡子的嗎?”


    ……


    這夥人,原來從李厚基的手裏低價買進了一個礦,不過手上已經沒錢招工的一群人,就想出了一個辦法,幹脆對逃兵下手。落單的逃兵,什麽也不是,抓去礦上也鬧不出什麽事來。


    而岡村寧次很榮幸的成為了這夥人第一批礦工的成員,不日將被運送抵達山區的一個礦洞裏。要是知道這麽一個結果,岡村寧次恐怕就沒有從看押的地方逃跑的心思了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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