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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錕在忙著送錢,張作霖也在忙著送錢。


    可兩位的境遇,卻有些不大一樣。曹錕的錢都送出去了,可是張作霖……?


    一個願意來拿錢的都沒有,這就是問題。


    同時也印證了張作霖的人品,並不如他想象的那麽堅挺。相信‘土匪’還是相信‘小販’,這個選擇很簡單,也很容易。前者是拿了贖金還會撕票的主,後者是童叟無欺的生意人。


    按理說,錢沒花掉,對於在戰場上新敗的張作霖來說,是一件好事。畢竟他可以拿這筆錢用來養他的軍隊。畢竟,他拿出兩百萬,準備和曹錕打擂台,反賄賂的時候,還真有點心疼。可是他拿出來了,沒人來拿,更讓他生氣。


    在土匪的世界裏,錢財很重要,但是麵子有時候比命都要重要。


    在和曹錕的這一局中,張作霖明顯輸了,而且把他最看重的麵子掉了個幹淨。著讓他如何能忍?


    忍不住!


    心裏就有火。


    有火就要發飆,要發泄。


    張作霖拄著軍刀,如臨大敵的樣子,眼神有種讓手下人心驚膽戰的冷漠,開口道:“那些混蛋不來領錢,去捧曹錕的臭腳,都一個個給我調查清楚。”


    張作相是;他最為倚重的手下之一,但此時也是一籌莫展。別以為他們兩個是兄弟,最多是同夥,連同村的鄉鄰都算不上。隻不過一起占山為王過,後來一起被詔安,這才結拜成了兄弟。張作霖在當初結拜的時候,排行老七,張作相老八。


    “七哥,我早說過,這個法子不行。”


    別人都不敢說,也隻有張作相卻苦著臉。他也覺得張作霖做這等事埋汰,可問題是他們是一夥的,還是結拜兄弟,總不能胳膊肘往外拐不是?


    “老八,你到底是那頭的,我給的錢比曹傻子少?”


    張作相知道,錢是一樣的,都是真金白銀,可問題是別人先拿人家曹錕的錢,再來拿你的錢。人品上就要被質疑。何必去擔這沒必要的風險呢?


    人家是送錢到家,你是讓人去領,能一樣麽?


    賄賂也是一項服務工作,顯然奉軍方麵上下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本來嘛,土匪出身的人,讓他們把收斂來的錢吐出來,跟要了親命似的,怎麽能痛快?


    張作霖想不明白了:“媽了個巴子的,老子給的錢是一樣的。還專門去兌換了現大洋和金條,這幫龜孫,就是沒有一個來。到底是什麽道理,你們幾個都給老子說說!”


    “七哥。可能我們給的少了……”


    張作霖愕然,他沒有覺得錢少了啊!張作相隻好硬著頭皮給他結拜兄弟解釋:“七哥,你看。大部分的議員都拿了曹錕的錢,而且這筆錢和我們給的一樣。”


    “就是啊!都是一樣的數。為什麽沒人來?”張作霖糾結的是沒人給他麵子。他也不想想,他是關外的胡子,也有叫綹子的。憑什麽讓關內的議員給他麵子?


    張作相隻好繼續解釋:“七哥,你看我是這樣想的,我們給的錢是一樣的,但是別人可不這樣想啊!原本他們都已經拿到了錢,退錢,得罪了曹錕不值當。再說了,誰的錢不都一樣使,不是多此一舉嗎?拿了曹錕的錢,這多穩當啊!”


    張作霖急時反駁:“老子沒準備賴賬!”


    張作相頓時心知肚明,他隻要聽到張作霖有這樣的口吻,基本上能夠斷定,他的這位七哥準是想過賴賬的心思。要不然也不會如此心虛的說出來了。再說,來奉軍在燕京的聯絡處領錢也確實不方便。能夠成為各省的議員,都是有身份的人,怎麽可能為了錢,拋頭露麵?


    曹錕那是強買強賣,送上門,又退不迴去,隻好收下了。


    張作霖算是哪根蔥?憑什麽去搭理他呀!


    “七哥,我是說我們給的錢少了。”張作相的心裏急的滿頭大汗,他知道當初拜把子的幾個兄弟,都不是好說話的人。相反,有時候執拗的讓人想要發瘋。


    張作霖這才聽明白:“少了?”


    少了麽?


    可能是少了,張作相繼續解釋:“這和我們做生意一樣,別人已經談妥的買賣,我們去搶。隻能出更加的價,才有可能搶下來。要是因為別人出一樣的價,就背信棄義,還有啥臉麵?”


    張作霖張了張嘴,很想說,老子什麽時候做過這樣憋屈的買賣。咱爺們以前可都是做無本買賣的。


    正在兩人一對一答,眼看要說不下去的時候,張作霖的兒子張學良迴來了。


    “父親!”


    “小六子迴來了,讓那幫混蛋議員都機靈點,咱們關外的人要團結,不能因為一點錢,就投靠了天津的曹大傻子……”


    張作霖心說,別的省份他左右不了,可東三省是他的地盤,難道還有人敢和他作對不成?


    張學良帶來的並非是好消息,他在軍隊之中,因為是張作霖的長子,身份尊貴。所以,上到司令師長,下到軍官士兵都沒有把東北講武堂第一名畢業的張學良當成團長看,而是當大少爺。


    所以,在軍隊中,張學良很沒有歸屬感,感覺和在家裏一樣。


    而家裏至少還有些丫鬟,表妹什麽的,比較養眼……可在軍隊中,都是一群五大三粗的傻大個,讓他心裏徒生無趣。可是他又不能離開軍隊,至少在張作霖沒有吐口之前,他隻能在軍中呆著。除非他不要了張家的繼承權。


    “父親,其實我們的議員,也都拿了錢。”


    張作霖一擺手道:“這我知道!”


    張學良不敢反駁張作霖,既然拿了錢,就要辦事的到道理不是官場才有的,土匪一樣也遵守。隻是有時候,土匪的性格容易衝動,做出一些讓人無法理解的事來。


    但是東北的土匪對成了官軍了,連張作霖也成了大帥。


    怎麽還能用土匪的思路在解決問題呢?


    尤其是,關外的議員。其實對張作霖的執政也頗有異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關外是清朝的龍興之地,清朝雖說覆滅了,但是在關外的實力還保留了一部分,隻是這些人不齊心而已,才臣服在張作霖的鐵蹄之下,一旦有機會,他們也不會甘心一直成為張作霖的手下。


    “父親,我們的議員也不同意退錢。”


    在奉軍之中。能夠治張作霖的人不多,楊宇霆是一個,但是這位正在奉天督辦軍工廠,沒有跟來。所以聽到東北的議員也竟然不和他一條心,頓時讓張作霖火氣上湧,罵聲連鏈。


    “媽了個巴子,這幫窮酸,一個比一個該殺,老子……”


    罵著、罵著。張作霖卻突然笑了起來:“便宜他們這群混蛋了。”


    張學良正準備接受張作霖狂風暴雨般的怒火,但是讓他吃驚的是,張作霖好像放下了。張作霖正想著要給曹錕難堪,想來想去。想到了那張差點被他團起來,扔了的請柬。眼睛乜斜,打量著請柬上的燙金大字,心裏頭這個氣啊!


    “既然曹大傻子還敢請老子。老子也去抽這個熱鬧。”


    “我們也去?”張作相緊張道。


    “多稀罕呢?老子崛起於綠林,什麽時候輸過氣勢?我們就是要去,不禁要去。還要砸場子!”張作霖笑道。


    曹錕不僅在軍事上戰勝了張作霖,連帶著在政治上都用見不得人的手段,挫敗了奉軍。


    這讓張作霖很不爽之餘,一心想著要讓把曹錕好不容易搭建起來的台,給拆毀。他是來拆台的,可不是來和曹錕爭奪大總統的。他的經曆讓他很難有說服力成為民國的元首,這個心思一直就沒有變。


    既然是拆台,那麽就不要顧及什麽手段了。


    曹錕不是宴請了所有的國會代表,連帶著候選人也在邀請的名單之中。


    就眼下的情況來看,要是那些拿了錢的議員還要臉的話,在國會召開選舉的時候,就不會把選票給別人。實際上,曹錕已經是穩操勝券了,但有一個問題無法妥協的是,一旦國會召開,選舉結束之後,那些支持曹錕當選的議員將何去何從?


    和袁世凱時代一樣,國會被解散?


    張作霖不相信曹錕在當選大總統之後,就不想大權獨攬,而議會將無疑是分散他手中權利的最大機構。反正就張作霖自己想的話,他是絕對無法忍受有一個議會整天給他心裏添堵。


    “你們說議員們雖然拿錢了,但是知道在選舉結束之後,他們要被解散,他們會怎麽辦?”


    “肯定不幹!”張學良反應很快道。


    張作相想得更多一點,他覺得曹錕不應該是這樣強勢的一個人。


    奉軍一係人馬衝到西苑的時候,曹錕第一時間就聽到了消息,親自出麵迎接。因為來的是在張作霖,這個人有足夠的實力讓他出門迎接。也就是說,他們才是真正的競爭對手。


    稍晚一些,議員們陸續的進了西苑。


    畢竟是皇宮大內,雖然比不得紫禁城的高達雄偉,但是在西苑內想要找出能夠宴請千人的大場地,至少不下於三處。


    圓桌,白布,還有準備就緒的送菜員,臉上都洋溢著一種喜慶的表情。曹錕甚至連掃地的老頭,燒水的茶房都已經多發了幾個月的薪水,自然也不會忘記大宴賓客的接待人員。


    王學謙跟在浙江的議會代表們中間,走進宴會場的時候,就聽到有人喊他。


    “子高,這裏!”


    王學謙定睛一看,心說:“什麽歪風,把這位給吹來了?”(未完待續……)r1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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