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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媽,準備好茶,家裏來客人了!”


    “來,老弟,去書房說話。”


    ……


    “老弟!”


    王學謙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感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樣,讓他沮喪不已。哪裏有未來的嶽父叫女婿‘老弟’的,這不是亂輩分了嗎?可是另外一個難題又擺在了他的麵前,他要是舔著臉,答應一聲,那麽最後誤會解開了,少不了陳家人臉上無光,甚至惱羞成怒。


    可要是他說出身份,是叫‘嶽父’呢?顯然現在還不是。


    那麽就叫‘表舅’,雖然合適,但造成的尷尬氣氛,也不是短時間能夠解得開的。


    在茫然不知如何之際,王學謙還是準備確認一遍道:“您是陳光甫,陳先生?”


    “沒錯,就是在下。”


    陳光甫一愣神的功夫,苦笑道:“原來已經和徐經理說好的,那筆款子下周三到,還要讓老弟費心跑一次,顯然是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好。不過敬請放心,錢一定不會晚的。”


    好吧,人沒有認錯。


    但是王學謙更加難開口了,那不成說,王學謙親口承認,他是陳光甫八竿子都打不到的外甥,是來提親的?


    還是幹脆把老媽給提出來,讓關係緩和一下?


    畢竟當初王家也是給陳家不少幫助的,不過恩是用一分,少一分。


    正當王學謙舉足無措之際,傭人把香茶送了上來。不過一般的人家,待客,茶水雖說是必不可少的,但並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喝的。這有講究,比如官場,比如拜客,晚輩動茶碗的很少。


    不過,眼下的情況,王學謙這杯茶是不得不喝,王福安能夠打聽到的消息,顯然並不算是陳家最為隱秘的消息。也不會是上海商業儲蓄銀行最核心的機密,而此時,陳光甫的剪短的幾句話,就能夠讓王學謙知道陳家的困境。


    王學謙淺淺的喝了一口茶,先把茶杯放下。


    然後等著陳光甫說話,反而不著急把自己的身份點破。


    “怎麽,茶不合口味?”陳光甫抱歉道:“家裏沒有咖啡了,本來……”


    “不要麻煩了。”


    “哦,對了。該吃飯了。我馬上讓下人去準備,粗茶淡飯,希望不要見外。”陳光甫不由分說的出門,王學謙想要攔都攔不住。隨後,聽到書房外陳光甫似乎給下人拿錢的聲音。


    大洋叮咚作響的聲音,還是很清脆的。


    顯然,生意上的舉步維艱,讓陳家人在生活上也開始不得不節儉起來。而接連接受大家的商業銀行,如果沒有王學謙介入,是否能夠延續下去,都是一個問號。


    接連兩次的危局,讓陳光甫已經快喘不過氣來了。處事也更加的謹小慎微起來。


    最後,王學謙還聽到一句鄭重的囑咐:“要快。”


    顯然陳光甫是擔心王學謙等的不耐煩,才刻意囑咐仆人這麽做的。


    再次走進書房的陳光甫至少鬆了一口氣,王學謙竟然沒有拒絕在家裏吃飯。如果他要是知道了王學謙的身份,非惱羞成怒,掀桌子不可,別人嚇唬他,是因為銀行欠著錢了。可王學謙算不得外人,不過在陳家人的眼中,已經和外人差不多了。


    王學謙雖然準備瞞下去了,先把陳家的困境打聽清楚再說。幸好他下車的時候,沒讓王福安跟著,為此還慶幸不已。不過,‘老弟’的這個稱唿,說什麽也不合適在兩人的交談中,作為稱唿出現。


    王學謙想了想,開口道:“陳先生是銀行界的前輩,早年更是江蘇銀監成員,‘國行’的顧問,是業界的前輩。小子不才,以晚輩相稱,叫您一生陳叔叔,請千萬不要介意。”


    “老弟就別客氣了,你我年紀相當……”


    越說越離譜了,王學謙勃然變色道:“不想當。”


    “想我陳光甫和老弟這般年紀的時候,兒子都會打醬油了……”


    王學謙眼神飄忽不定,心裏卻在嘀咕:“我得叫打醬油的那個‘大舅子’。”


    “又是同輩中人!”


    “不同輩!”


    “那筆款子……”


    “錢的事情不著急談。”


    “老弟,爽快人啊!”


    ……


    兩人僵持不下,陳光甫也是納悶不已,這話說得,討債的比欠賬的還要客氣,這話這麽說的。眼神不由的親近了不少,讚許不已。要是這年頭,要賬的都如同王學謙這般知書達理,他也不會被弄得焦頭爛額了。


    雖然陳光甫興致頗濃,但是王學謙顯然還是顧慮重重,不太配合。


    至少,他是不敢叫陳光甫‘老哥’的。


    不過兩人的談話倒是近親了很多,反而少了陌生感之後,說話也投機了起來。王學謙見時機不錯,才開口問道:“陳叔,聽說您和餘姚王家是親家,為什麽如此困難的時候,不向王家開口呢?”


    陳光甫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硬了起來,良久,才長歎一口氣道:“不瞞老弟笑話,王家和陳家的婚約,本來是陳家高攀。而王家獨子出國十年杳無音訊,原本以為是……哎呀,不說了。”


    “可是我聽說王家公子已經迴國了。兩家通家之好,何愁著幾筆小款子把陳叔愁成這樣?”


    陳光甫苦笑道:“我也知道已經迴國快一年了,但是他不登門,顯然王家人已經認為陳家配不上王家。陳某人雖然不才,但也不是‘唿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阿諛奉承之輩,如果銀行蒸蒸日上,陳某人到也有這個心思,可眼下上海這麽一鬧,不少銀行都是收縮銀根,日子都不太好過,這時候等上門,顯然會被人看輕賤了,陳某人倒是沒什麽,可是我女兒性子弱,恐怕不適合豪門的大婦,在下是於心不忍啊!”


    這些心裏話,就是陳光甫在家裏人麵前也不會說的,可是對著一個外人,卻能夠毫無芥蒂的說出來。


    當然,對於王學謙來說,他原本對陳光甫毫無印象,可這一席話,卻字字透著濃厚的父愛,讓他敬佩不已。


    王學謙知道,一旦陳婉怡下樓,他的身份就要被戳穿。所以,這頓晚飯是說什麽也不會留下來吃的,王學謙隻有最後一個問題:“不過眼下就是銀行困難之際,陳叔難道就不知道王家是捷徑嗎?”


    “此事休要再提。”


    一而再,再而三的讓陳光甫心頭不悅,王學謙的來意已經讓陳光甫產生了不少懷疑。


    恰巧,王學謙也準備離開陳家了,不過他並沒有以一個債主的身份,而是臨時編了一個身份,對陳光甫開口道:“陳叔,其實我不是徐經理的人,我來是有一件事來通知您。”


    “什麽事。”


    陳光甫突然謹慎的看著王學謙,心中暗暗懊惱,原來他認錯人了。對王學謙也就多了一份忌憚的心思。之所以沒有動手趕人,那是因為出於良好的教育,他做不出這樣的事來。


    王學謙抱歉的笑了笑:“是這樣的,民國政府和英國人的談判已經快結束了,就差在燕京的簽字了。而上海和北方京津兩地獲得好處,不外乎是收迴了鹽稅和北方四省的中央稅。不過英國人要求,稅收必須要通過商業銀行結算,防止**產生。所以,京津兩地和上海的銀行都將有機會獲得部分中央稅和鹽稅的結算。銀行公會的宋漢章,宋會長讓我來通知您,後天上午,國行大樓的會議廳有一次重要的會議,讓您務必參加。”


    “老弟,這麽重要的會議怎麽會通知我……哦,不,我是想問,到底是什麽事,讓宋會長如此抬舉在下?”銀行結算淮鹽的事情,他也是聽說了,不過上海灘有這個資格的國內銀行,不超過五家,怎麽算,也輪不上規模不過中等偏下的上海商業儲蓄銀行啊!


    原本以為是列席會議,但也讓陳光甫興奮不已,‘人脈’也是‘錢途’,能出席多認識一些同行,也是好的。


    王學謙開口道:“是關於淮鹽銀行結算的份額和區域的劃分。”


    咣當,聽到這句話,原本準備打醬油,混個臉熟的陳光甫吃驚的打翻了茶碗。驚醒過來之後,他才忙站起來,連連告罪,不過王學謙也準備離開了,站起來,兩人推讓了一番,好不容易放王學謙離開。不過在門口,又是惺惺相惜的惋惜,一定要找機會做東。


    送走王學謙之後,柳媽這才有機會對陳光甫說道:“老爺,小姐迴來了。”


    “婉怡,迴來了?”


    “爸爸,我想死你了。”說話間,陳婉怡從樓梯口飛奔下來,嚇得陳光甫連叫小心。抱著陳光甫的陳婉怡反而有些羞澀的偷偷看了一眼門口,小聲的對陳光甫問道:“人呢?”


    “誰啊!你說剛才那個青年才俊?”陳光甫笑道:“人家可不見得看得上你這個老姑娘,不過不用擔心,爸爸一定給你找一個稱心如意的郎君。”


    “爸,你說什麽呢?”


    “剛才那人是王學謙!”陳婉怡跺著腳撒嬌道。


    “王學謙?王老弟一表人才……”可是話說到一半,陳光甫愣住了,王學謙這個名字好像挺熟悉的額,似乎和他的毛腳女婿同名同姓。不會是真的吧?看向女兒的眼神也有些不對勁起來。


    陳婉怡懊惱道:“爸爸,你剛才都說什麽了。他送來的禮物呢?”


    陳光甫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良久,才虧欠的對女兒道歉道:“女兒啊!銀行有一百多職員都是靠著這份工作養家糊口,他送來的彩禮恐怕爸爸沒辦法退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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