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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著當兩年兵,安安穩穩的迴家的人,大有人在。


    想著家裏地少,少一張吃飯的嘴巴的人,去當兵的也有。


    想著建功立業,搏一個出身的人,也有。


    ……


    當軍營一隊隊士兵在集結號想起的時候,從黑暗中跑起來,準備行裝,沉默著在軍官的帶領下走出了營門。這是一個非常特殊的時期,王學謙站在軍營的製高點,視線中是模糊的一隊隊影子,當東方那一抹魚肚白出現的時候,軍營中的士兵已經減少了一半以上的士兵。


    炮兵的軍營,並不在寧波城外。


    當然,有人害怕打仗,也有人會天天盼著打仗。


    鍾文豹指了指已經消失的部隊,然後看著自己刷的光可鑒人的皮靴,感覺昨天一晚上就白忙活了。


    “你就這麽想要打仗?”


    王學謙沒好氣的瞪眼道:“巴不得我跟著你一起在槍林彈雨中,朝不保夕?”


    王學謙說的顯然有些過了,但也正好說出了鍾文豹的心態。這家夥,看戲隻看霸王、嶽武穆一類的,主角要厲害的,恨不得一個人打遍天下無敵手的這一類型,不然就犯迷糊。


    鍾文豹存著心事,但也不好要求。隻能暗暗歎氣,正好,王學謙也是歎了一口氣,顯得主仆二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其實王學謙是擔心,部隊訓練的時間不長,幾乎都是新兵,能經得起戰場的磨練嗎?


    而且這次帶兵的是溫應星,和士兵一樣,他也是第一次上戰場。


    王學謙也是患得患失,等到溫應星帶著部隊走了,他才想起這個事,心裏也是一團亂麻。


    特務營,主力步兵一團,炮兵營,重機槍營……


    等於是把寧波守備旅大部分的家當都砸上去了,萬一要有個好歹出來,還不是羊入虎口?關鍵是,周鳳岐老謀深算,在軍隊中也有二十年的經驗,雖然他的履曆上,經曆過的大戰也寥寥無幾,但軍人對於危險感的嗅覺總少不了吧?


    萬一真要看出來,溫應星這邊的部隊和他兩軍會和是假,想要吞並的意圖是真。


    鍾文豹的腦子,大部分時候都是糊塗的緊,但是也有靈光一現的時候,也許是正好看出了王學謙心裏的擔憂,貼著王學謙小聲的嘀咕道:“總座,你要是擔心被人看出來,幹脆我們把部隊叫迴來,就憑我們手中的武器,和周鳳岐這老小子真刀真槍的幹一場,也不見得會輸。再說了,我總覺得參謀長那人不靠譜,陰惻惻的,想出來的主意,也不見得好主意。“


    “你小子,不學無術,這就不懂了吧?這人啊!陰一點的好,尤其是當參謀長的,在古代,這就是軍師。肚子裏沒有一點毒水,能想出毒計來嗎?”


    “可軍師不見得也個個都靈光,那蔣幹不也是軍師嗎?”


    “他那是傻,太天真,你看參謀長長的天真嗎?”


    鍾文豹歎氣道:“說長相的話,這人倒是長的不差,倒是和戲裏的賈詡有些像。”


    “毒士,賈詡。這我不是真的說蔣百裏壞話,他那個長相……嘿嘿……,可蔣百裏還真比不得賈詡。關鍵是,他心硬不起來,說起來有些宅心仁厚,這兩個人沒有可比性。”


    ……


    王學謙閑的無事,竟然和鍾文豹說到起來,一個站著,一個坐著,說著、說著,這話題也不知怎麽就往參謀長蔣方震的身上引去。正因為這裏是軍營中的旅長辦公室,王學謙來了,也算是鳩占鵲巢,把溫應星的辦公室給占了。


    溫應星已帶兵出征,也沒有讓他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


    所以,按理來說,這地方說話是非常安全的,大門口有衛兵,樓道裏也有衛兵。守衛嚴密的軍事指揮所內,有誰會偷聽呢?


    但兩人說著,鍾文豹卻忽然感覺資料室好像有人,聲音很輕微,但常年習武,他的聽覺要比常人出眾很多。


    對王學謙做了一個收拾,鍾文豹就悄悄的往資料室的門靠近。


    忽然鍾文豹拉開了資料室的門,大吼一聲,這並不是給人提醒,而是人在緊張的時候,突如其來的外界幹擾會讓人遲鈍一會兒。這點時間對於鍾文豹來說足夠了,就像是一隻發動攻擊的獵豹,高大的身體卻靈巧的竄入資料室,就聽到似乎有櫃子倒地的聲音。


    緊接著就是鍾文豹的謾罵。


    當然他不是受傷了,他平時也這樣,抓住一隻鳥,也要說到兩句。


    反鎖住偷聽者的雙手,鍾文豹用一隻手,就將對方製的死死的,像提小雞似的,就送到了王學謙的麵前,一邊還揚起蒲扇大的巴掌,咬著牙惡狠狠的叫罵道:“小兔崽子,要不是三爺耳朵好,還真讓你小子給鑽了空子。說……是不是準備告訴參謀長,得好處。”


    鍾文豹是沒有和對方照麵,當然沒有看清對方的長相。


    但是他扭送偷聽者來王學謙麵前的時候,王學謙卻吃驚的看著對方的臉。


    心中的擔心隨之而來,眼前的這個人,不正是警備旅的參謀長,蔣方震嗎?沒想到啊!堂堂軍事天才之名,原來幹起偷雞摸狗的事來,一點也不含糊。


    不過他可不敢讓鍾文豹的大巴掌,真的打在蔣方震的腦袋上。


    要不然,這‘梁子’就結的有點大了。


    幾乎在電光火石般的一刹那,王學謙跳起來,一邊試圖阻攔鍾文豹,一邊驚叫道:“住手!”


    眼看這一巴掌就要拍實成,躲是沒辦法躲了,好在鍾文豹最後還是聽了王學謙的話,把手掌偏離了一些,在對方的耳邊刮過一陣疾風似的,這才沒有讓蔣方震受二茬苦。


    至於一茬,看蔣方震灰頭土臉的樣子,就知道這位剛才在資料室傷的不輕。


    而蔣方震也被王學謙一吼之下,清醒了過來,揚起腦袋對王學謙苦笑道:“子高,你剛才算是在誇我嗎?”


    王學謙虎著臉,對鍾文豹怒斥道:“還不鬆手。”


    “這人是奸細!”


    鍾文豹可不依,萬一這小子被放開了之後,乘著豹爺一時不察,把王學謙劫持了該怎麽辦?怎麽著也該那根繩子把人先綁上才好。左顧右盼,沒找到順手的家夥事,大大咧咧的開始解自己腰間的皮帶。


    王學謙差點氣的背過氣去。眼前的蔣方震已經讓他夠為難了,這個人他用吧!不放心。不用吧,又覺得可惜。


    可是這人又不是他想要的得罪的,真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可被鍾文豹這一頓打?


    兩王學謙都覺得這件事兩人都不能善了,連忙一把推開了鍾文豹,練練對蔣方震道歉道:“百裏兄,你說你在資料室為什麽不出來說一聲,這誤會給鬧的。手下人下手每個輕重,沒有傷著你吧?”


    蔣百裏捂著腰,剛在就在資料室內,他忽然聽到隔壁旅長辦公室有人在說話,而且說的是他本人,這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隻能現在資料室呆著,希望沒人發現他。


    可沒想到的是,最後還是被鍾文豹發現了。


    連人都沒有看清,就感覺整個人被踹翻在地上,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看到了王學謙驚慌失措的想要組織鍾文豹的報複。可是心裏又是氣,又是惱。


    氣的是,這個鍾文豹一點情麵都不講,上來就一腳把他給踹翻了。雖然蔣百裏從軍二十年,在日本軍校中也是學習了一套戰場上常用的拳法,但那時大路貨,根本就擋不住江湖高手的攻擊。一照麵,就趴在地上了,這份狼狽就不說了,關鍵是疼的他齜牙咧嘴的,好在沒有叫出來。


    再說,惱。也是倒黴催的,他和溫應星的辦公室中間隔著一個資料室,兩間辦公室都通著資料室。當然兩人都自認為是光明磊落的人,也不會幹出什麽偷聽的事來。可倒黴就倒在,趕在點上了。


    見王學謙一副小心緊張的樣子,蔣方震倒是生不起一點起來,本來,他也有錯。至少在王學謙進門的那一刻,他可以選擇咳嗽一聲。一來,可以表示資料室有人,提醒王學謙;二來,也顯得光明磊落。


    可就是那麽一念之差,就讓他臉上也有點掛不住;兩人都是理虧,蔣方震無意識的做了聽牆根的小人行徑,而王學謙呢?背後說人壞話,也並非君子行徑。


    兩人都感覺不太好開口。


    不過鍾文豹發現是蔣方震的時候,心頭也緊張不已,他倒是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但是他大哥,鍾文龍是警備旅的軍官。萬一,蔣方震找鍾文豹報複不成,把氣撒在鍾文龍的身上,也夠嗆。


    說以他決定給蔣方震解釋一下,剛才的場景。


    不過這話他是對王學謙說的,但一說出口,就有點像是的了便宜還賣乖:“這個,剛才我沒有發現是參謀長,隻是看到一個人影,黑不溜秋的,當時我就用腳尖碰了一下,沒想到……”


    “好了,別說了,是蔣某不對在先,你這樣做也是職責所在。”蔣方震捂著腰子,疼的直冒虛汗,不過他這人也硬氣,硬是沒有坑一聲。


    “不,百裏兄,錯在我。我當時……”王學謙也是難,他很想說,‘我不認為那是一個錯’。但這話說出來,就不是來化解矛盾的,而是來激化矛盾的。


    蔣方震看了一眼王學謙,從對方的臉上都能讀出來,王學謙的詫異,詫異於他出現在資料室中,隻好解釋道:“子高,其實中間的資料室是我和溫應星旅長公用的,從我們的辦公室都有進入資料室的門,反而從走廊上是沒有門進入資料室內的。隻不過資料室平時我用的時候多一點。”


    王學謙心說,原來是怎麽一迴事,不過,這蔣方震這下子就有點冤了。但他對兩人通用資料室:“這好像有點不太好。”


    蔣方震沒說評論,因為這是溫應星堅持的。或者說,這更能夠顯示雙方的誠意。


    “哎,子高,你剛才說的也對,我不可能,也比不上賈詡。”蔣方震皺著眉頭道。


    王學謙雖然心頭也這麽認為,賈詡那是什麽人啊!摔別人家的孩子,不心疼的主,而且還是要當著人的麵摔,要多狠心就有多狠心的一個人。蔣方震能比得上嗎?別說蔣方震,就是這個時代大部分的軍閥都沒有賈詡的這份心思。


    為了獲得最大的利益,在賈詡的眼中,最親密的朋友兄弟都是可以賣的。


    就這一點,大部分人做不到。


    鍾文豹見蔣方震捂著腰子,硬挺著,心裏有些著急,連連對王學謙打眼色,可是王學謙卻沒有搭理他。這才硬著頭皮打斷了兩人尷尬的談話,說道:“蔣參謀長,你這麽捂著是沒用的。”


    蔣方震也是心裏有氣,看鍾文豹的眼神就沒有那麽好了:“不礙事,剛才是摔的猛了一些,休息一下,就會好的。”


    蔣方震是不好意思說,但王學謙卻聽出味道來了,沉下臉問道:“鍾文豹,是不是你下黑手了?”


    要是蔣方震被王學謙的保鏢,哦,在軍營中應該叫警衛,打成了重傷,別說其他人,就是蔣方震的那些擁躉們,就要造反了。到時候誰會聽你是不是有意的,還是誤傷?


    鍾文豹點頭,顯然有些不敢看王學謙:“這倆月練出了暗勁,不過失靈時不靈的,非要行雲流水一般服帖,這才多半有可能,剛才感踢蔣參謀長的時候,就感覺挺服帖的。”


    “你還有完沒完。”連王學謙都被鍾文豹這種東拉西扯,指桑罵槐的說話方式弄得氣不打一起出來?


    更不要說當事人蔣方震了。


    更是不耐煩,想要站起來告辭,卻發現,自己下半身竟然發不出力氣,坐下之後就站不起來了。這一刻,連他都是大為緊張,但也是暗藏僥幸,以為是心理作用。


    鍾文豹嚇了一跳,加快語速道:“其實我也不想啊!當時就用出去了,再說了,打出去的拳頭,又收不迴來。”


    “好吧,你說會造成什麽影響?”王學謙問道。


    鍾文豹說:“用拍穴的辦法,可以將存在內髒中的力卸掉,這個我會。很快就能緩解。”


    蔣方震剛想說,不用,卻聽到鍾文豹說的話,再也不敢忽視了:“其實剛才踢的部位不會危及生命,硬挺的話過幾天也能好,就是會留下一點後遺症,最多將來生兒子困難一點。”


    什麽是困難一點,這是斷子絕孫好不好?


    蔣方震聽到後果這麽嚴重,放棄了原本想要硬挺的立場,長歎一口氣道:“哎,好吧。你治吧!”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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