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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的一個師部參謀,童參謀的身後站著誰,顯然隻能是師長周鳳岐。


    至於為什麽周鳳岐如此熱心於想要寧波守備旅的指揮權,答案時候並不難迴答。因為這個人的政治野心。


    其實周鳳岐本人也頗有才幹,他首先是清末秀才,肚子裏還是能胡謅幾句打油詩的。能文能武,雖然是浙軍,屬於地方軍,而浙江的軍事人才,被兩個人的光芒遮掩,這才讓他有種被人遺忘的失落。


    蔣尊簋,蔣方震,在當時被稱為‘浙江雙將’。


    能文能武的周鳳岐,在這兩人的陰影下,隻能淪落為一個不入流的配角。沒能像齊夑元、吳佩孚那樣遇到賞識的明主,所以一直在不入流的地方部隊窩著,還要擔心被上司的無端猜忌和故意刁難。


    可是這次機會來了,李厚基投靠直係軍閥之後,他就覺得李厚基為了討好曹錕,或者在戰略上拖住盧永祥的後路,就不得不在浙南發動一場戰爭,目的就是阻擾盧永祥北進的心思。


    這時候,同樣心懷不軌的警察廳長夏超找到了他,讓他看到了更大的希望。


    奪取浙江的政權。


    不管將來浙江是在誰的手裏,隻要他立下大功,並擁有最大的實力,那麽最後分蛋糕的時候,他肯定能得到一塊最大的利益。


    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看重寧波守備旅。


    原本,在他看來,隻要聽到閩軍拿下仙霞關,進攻浙江的消息,寧波必然亂作一團,最後入甕,成為他手下的一股力量。


    實際上,這和周鳳岐預料的差不多,寧波是亂了,城裏逃難的人群擁擠在火車站,碼頭,瘋狂的想要逃離這座可能被戰火波及的城市。但實際上,閩軍距離寧波還遠著呢,根本不可能造成如此大的恐慌。


    明理的人,顯然很容易就明白,有人在城裏散布謠言。


    “百裏,你也這麽認為?”朱葆三問。


    蔣方震點頭道:“這次我們都看錯了這些袞袞諸公,他們眼中隻有權力‘二字’。不顧養活他們的百姓的死活,對付這樣的人,隻能用一個辦法,反其道而為之。”


    朱葆三臉上的肌肉早就退化,皮膚鬆弛的就像是冬天還掛在樹上的樹葉,已經卷了起來,也沒有了色澤。


    蔣方震是一個高傲的人,他很少會承認自己的失誤,因為他自認為自己是一個完美的人,凡事都做到最好,自然也不存在失誤可言。而這一次,麵對周鳳岐的問題上,他雖然也不讚成周鳳岐要的指揮權,但也沒有想到,周鳳岐竟然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會將家鄉父老的安危不顧,引起兵禍。


    這一刻,他發現自己的胸口的火焰燃燒起來,似乎要吞噬一切的樣子。


    他從來沒有這麽痛恨一個人,或許周鳳岐是他這輩子第一個想要殺之而後快的人。


    即便當年他痛恨袁世凱當了皇帝,也沒有想要要袁世凱死。


    可這一次,他徹底被激怒了,而聰明人被激怒後,並不是瘋狂的反抗,也不會在第一時間表露出來,而是選擇用同樣的方法,來對付對方。


    蔣方震扭動了一下上半身,表情嚴肅,不帶有一絲一毫的感**彩,對朱葆三建議道:“朱公,我們現在有一個好機會擺在麵前。”


    “哦,什麽好機會?”朱葆三展眉道。


    “吞並第三師。”蔣方震朗盛道。


    別說朱葆三了,就是溫應星也被蔣方震的建議嚇了一哆嗦。現在想要吞並寧波守備旅的可是周鳳岐,而你想要用一個旅,吞並一個師談何容易?


    但是又一個人不這麽看,王學謙也覺得,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


    而放手一搏的對象絕對不是李厚基,而正是對寧波產生了企圖的周鳳岐。相對於其他人的吃驚,王學謙反而是眼前一亮,緊接著問道:“百裏兄,不妨說一下你的部署。”


    蔣方震看著王學謙眼中的興奮,心中暗歎:這家夥果然不是一個安分的主。不過,王學謙的表現也非常符合他的戰略部署,尤其是在現在,整個寧波城都在兩股勢力壓著的情況下,不得不選擇一個更加妥當的辦法,想辦法把其中的一股勢力消滅,或者幹脆消化進來,增加自己的實力。


    “子高,我這個參謀長在寧波城外也是兩眼一抹黑,你總該說說你得到的消息吧?”蔣方震意味深長的看著王學謙,這讓他有些難堪,畢竟藏著掖著的是自己。


    王學謙咳嗽了一聲,偷偷看了一眼門口。故作神秘道:“我看還是等等再說。”


    “子高。”這下連朱葆三,這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子都等不了了,何況其他人?


    可蔣方震卻是嘴角露出不易察覺的微笑,顯然他明白了王學謙的用意。


    幾個人,在花廳裏喝著茶水,但是誰也沒有說話。


    差不多半個小時候,氣氛已經冷凝到像是凍住了一般,朱家的老管家匆匆的從迴廊走進花廳,躬身對朱葆三說道:“老爺,門外警察局的戴笠要求見,說是王少爺安排的。”


    “讓他進來。”朱葆三雖然發話了,但也是好奇,扭頭問王學謙:“子高,你這葫蘆裏買的什麽藥?”


    王學謙會心一笑:“毒藥。”


    朱葆三就像是被花叢中的響動吸引的孩子,正躡手躡腳的靠近,卻沒想到,從花叢中竄出一條毒蛇一樣,被驚的一哆嗦。


    王學謙繼續說:“以毒攻毒的毒藥。”


    很快戴笠在仆人的帶領下,走進了花廳,看到朱葆三,正準備行禮的時候,沒想到朱葆三卻擺擺手,大度道:“小家夥,我知道你是誰的人,別弄這些虛頭巴腦的禮節了。”其實他也是被王學謙勾起了好奇心,這心啊,懸在半空中,就不見落下,也是難受的緊。正想要聽到結果,好吧心放下的時候,哪裏還受得了這些禮節性的東西?


    戴笠有些傻眼的看著王學謙。


    好在王學謙替他解圍道:“東西拿來了?”


    戴笠這才迴過神,從兜裏摸出了一份名單,正準備要遞給王學謙,卻不曾想,王學謙根本就沒看,反而失意讓他把名單遞給朱葆三。


    朱葆三結果名單之後,也愣住了,上麵的有些人都是在寧波有頭有臉的人物,也不知道戴笠這是何意?


    王學謙頷首道:“伯父拿著的名單,是寧波城內和周鳳岐有瓜葛的人,至少是在寧波城坐實了替周鳳岐傳遞消息,造成城內恐慌的罪魁禍首。”


    “這個……”朱葆三也一時間猶豫了,不少人他都是認識的,而且朱葆三自認,他對這些人不薄,怎麽會?


    “伯父,利益熏人心啊!”


    朱葆三長歎一口氣,失神道:“好吧,我也不替這些人求情了。想要壞寧波城的基業,這些人的死活我也管不了了。”


    “伯父也不必太自責,有些人不過是脅迫的。而且我們還要用這些人。”王學謙道。


    朱葆三不解:“這些人還能相信嗎?”


    王學謙笑道:“伯父,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這些人我們不相信不要緊,關鍵是周鳳岐相信啊!我們還要靠著這些人傳遞消息呢?”


    “啊!你是說讓他們繼續給周鳳岐賣命。”


    “賣命談不上,互相利用,相互合作是逃不了的。”王學謙寬慰了幾句朱葆三,這才開始說道:“其實我在上海的時候,就知道了周鳳岐和李厚基之間應該達成了某種協議。這個消息渠道來源於段祺瑞原本在李厚基部中埋下的暗探。但我認為,李厚基的軍事行動,雷聲大雨點小,反而最讓人擔心的還是在浙江內部。以為駐守仙霞關守軍團長張國威,應該是警察廳長夏超的人。”


    “夏超?他好好的警察廳長當著,在浙江也是說一不二的人,怎麽會攙和到這裏去?”朱葆三的話,顯然在奇怪,夏超這個人也不傻,他本來就是浙江當地的本土勢力中實力最強的,而且位高權重,即便迎來了外敵,但是誰能保證最後笑到最後的一定是他?


    “無非一個原因,他想要更進一步。”王學謙鄙夷道。


    其實在這個時代,省長的權利也不見得比警察廳長大多少,但如果是督軍的話,就不一樣了。軍政大權獨攬的感覺,和當皇帝都沒有什麽兩樣了。


    王學謙把知道的消息,一點點的透露出來,在場的幾個人是又驚又怕。


    驚的是,這些人的膽子實在太大了,都敢與虎謀皮。而怕的是,要是王學謙不知道這些消息,那麽最後還非常年輕的守備旅就會成為他人眼中的肥肉,被一口吞掉。


    把所有的消息都說了出來,王學謙也是感覺心中一空,感覺有點奇怪,有些暢快,但也有些擔心。


    終於把心事都說出來了,心裏沒有那麽大的負擔,在座的人是否能夠為他分擔這種壓力。


    接下來的時間,蔣方震和溫應星在地圖前低聲的商量著,有時候伴著幾句爭論,很快,兩人迴來,由蔣方震開口道:“有一個地方,非常適合周鳳岐下圈套,但是我和旅長商量之後,覺得這也是我們的一個機會。”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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