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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佩孚的重要性,在直係之中,不言而喻。當然這讓曹錕的幾個兄弟也頗有微詞,但隻要曹錕願意一如既往的相信吳佩孚,那麽他在直係中的地位將穩如磐石。


    直皖戰爭之後,吳佩孚的聲望已經到達了頂點。


    對於曹錕來說,已經是‘封無可封,賞無可賞’的地步,正當直係內部,都把眼睛盯在了四九城內的時候,吳佩孚卻對此好不動心。僅憑曹錕的一句話,就去了江蘇。


    不爭權,不奪利。


    這讓吳佩孚在直係大佬中,好感頓生。


    曹錕甚至已經認定,未來的總司令人選,非吳佩孚莫屬。之所以急匆匆的召吳佩孚去京,還是因為奉係的咄咄逼人。原本在直係也好,皖係也罷,都將張作霖看作可以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弟,可真當東北軍入關之後,張作霖的胃口越來越大,已經威脅到好了直係集團對平津的控製。


    這個緊要關頭,自然需要一位有影響力的軍界巨擘,在平津控製局麵。


    而吳佩孚是當仁不讓的人選。


    其實曹錕也是不錯的人選,但是曹錕這個人心裏麵想的比誰都多,可表麵上卻顯露出讓部下都開始不滿的軟弱。


    沒錯,曹錕怕去燕京。


    實際上,是他怕在燕京局勢未明朗之前,抵達燕京,步馮國璋的後塵。


    被架空之後,成了孤家寡人,到時候幾十萬軍隊,都成了泡影。曹錕還做什麽富貴夢?


    加上直係內部的馮玉祥部和王懷慶過多接觸,想要擺脫直係的意圖非常明顯。馮玉祥在直係中,還並不出眾,幾乎所有的直係高級將領,都認為此人在軍事上的能力一般,是一員虎將,但也是一個愣頭青。幾次在湖南前線,和護**作戰,都因為昏招頻出差點被槍斃。而且這個人的心思也很‘活絡’,對於他的上司來說,這種‘活絡’是無法忍受的。


    早年和蔡鍔的護**,眉來眼去,甚至部隊開到前線,還異想天開的通電‘求和’。別說曹錕看他不順眼,就是和曹錕水火不容的段祺瑞,也想弄死他。


    要不是吳佩孚保著,早就被剔除出軍隊了。


    可要說這個人一無是處,倒是不然。


    練兵還是非常不錯的,別看馮玉祥的部隊裝備差,但是作為北洋軍隊中,數得上的幾次大潰敗。而他訓練下的士兵,卻能敗而不散,頗讓人意外。


    足以說明,馮玉祥此人的能力。在北洋混成師旅一級別的將官中,也是獨樹一幟。之所以,還留著他,並晉升馮玉祥為11師的代理師長,也是此人位卑言輕。


    實際上,馮玉祥能控製的人,也不過是一個混成旅的兵力,不足為患。而且對付馮玉祥也好辦,陝甘還在皖係的陳樹藩的手中,隻要直係派兵圍剿皖係軍隊在北方的殘餘力量,到時候讓馮玉祥去,也由不得他在燕京施風布雨。


    最後,就剩下最難辦的張作霖。以及讓直係內部看著就不順眼的‘安福係’內閣,還有大總統徐世昌。


    想要逼走徐世昌,就不得不麵臨解散議會這道坎。


    在此大背景下,平津急需一位能夠獨當一麵的大人物掌控局麵,而曹錕的心目中,這個人隻有吳佩孚。因為平津還要麵對來自東北軍十萬大軍的壓力。性格上稍微有點軟弱的人,就會被張作霖牽著鼻子走。


    不過這對於江浙的局勢來說,不外乎一個好消息。


    躲在蘇州的齊夑元,終於不用在戰戰兢兢的麵對宛如野獸般眼神的吳佩孚,他似乎也知道,吳佩孚有殺他的心。


    他可以堂而皇之的帶著自己的衛隊,進駐南京。成為民國最富庶的省份的督軍。等待他的將是數之不盡的財富,不斷擴張的實力,他甚至幻想著,依靠江蘇的財力,在三年內擴充五萬大軍。到時候,他不進不需要擔心吳佩孚的厭惡。甚至連燕京的號令是否要聽,都要掂量一下。


    還有一個人為此動心的就是盧永祥了,他似乎也嗅到了機會的味道。


    迫不及待的想要獲得王學謙,其實是美國的支持。


    對於盧永祥的小動作,王學謙也是心知肚明,這點伎倆,還還騙不了他。盧永祥不就是想要對付齊夑元立足未穩,乘機拿下江蘇嗎?


    相比浙江地方勢力的犬牙交錯,江蘇顯然要好控製的多。


    “賢侄,你可讓我好等啊!”盧永祥痛心疾首的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招攬王學謙。


    其實別說招攬,就是和王學謙的合作,盧永祥都是謹慎不已。深怕一不小心,被王學謙牽涉其中。在他的眼中,王學謙已經從一個披著羊皮的不良商人,上升到了危險人物。


    “讓伯父擔心,是小侄的不對。不過為今之計,對我們來說,都不算晚。”王學謙別有用意的話,讓盧永祥心頭一喜。至少,王學謙這樣說,想要合作的用意非常明顯,也讓盧永祥準備在酒席上找話題,拉到合作的層麵上消除了不少麻煩。


    畢竟,盧永祥還是清楚自己,他不過是一個軍人,在大多數人的眼中,畢竟是一個大老粗。


    事實上,盧永祥也認定,像王學謙這樣的人物,一肚子花花腸子,就他一個人想要對付,確實有些難辦。


    盧永祥想不到的是,王學謙竟然如此好說話,還沒坐下,就直奔主題,興奮之餘,舉起酒杯,正當滿飲三大杯的時刻。王學謙要死不死的說兩個字,頓時讓盧永祥愣住了。


    “不過!”


    嘴角的肌肉冷不丁的跳動了幾下,盧永祥這才想起來,世上哪裏有免費的午餐?


    眼下,正是他盧永祥著急的時候,別看寧波城現在毫無自保能力。但誰不知道,那些商人到底有什麽後手。而王學謙完全可以投靠直係,用浙江財團的財力,把盧永祥趕出去。


    之所以沒有這麽幹,一來,風險頗大,容易引狼入室。畢竟寧波的地方軍現在還是連影子都沒有看到呢?二者,就是寧波的當政者,也擔心,動用浙江本地的高級軍官,甚至從浙軍中收買軍隊,到時候不但無法獲得目的,反而被張載陽、周鳳岐等地方實權派人要挾,不如以靜製動,靜觀其變。


    “來來來,先喝酒……”王學謙拖長了音調,看著等的辛苦的盧永祥,卻兜裏一個大圈子,拿起了酒杯。


    這讓盧永祥氣的差點把桌子都掀掉,可誰讓他正在求人辦事呢?


    隻好勉為其難的拿起酒杯,和王學謙碰了一杯,他也是心知肚明。盧永祥的小心思,其實早就和幕僚商量過,但是參議陸翰就極力反對。原因很簡單,盧永祥已經失信過一次,再次求人,必然要拿出足夠的誠意來。


    王學謙可不是冤大頭,能夠在段祺瑞下台之前,火中取栗,瞅準了盧永祥對浙江地麵地上的控製力不夠,將寧波整成了商團的地盤。


    就這份膽識,怎麽會看不出盧永祥的小心思。


    被騙過一次,也就算了,還能接二連三的上當受騙?


    可盧永祥這人就是這樣,明知不可為,但是對於無關大雅的事,他還是決定要試一下。


    萬一要是僥幸,王學謙同意了,那麽就當成路上撿到的錢袋子一樣,是意外之喜。如果王學謙不答應,他還有另外一套方案。可王學謙卻故意岔開話題,問:“伯父,對南麵的李厚基怎麽看?”


    “李厚基?”盧永祥一挑眉,眼神中露出不屑的表情。別看他對吳佩孚畏之為猛虎,‘玉帥’在江蘇的時候,他連大氣都不敢出。


    可李厚基這種飯桶,他還是要鄙視一下的。


    雖說大家都是皖係的同僚,可李厚基此人實在太飯桶,當年廣州臨時大總統被滇軍和廣西軍隊驅逐,孫中山開始流亡。當時屬於粵軍中一個團的部隊,從廣東撤出,進入福建。


    擁有一省之力的李厚基,不但對缺乏補給的陳炯明毫無辦法,還接在交戰中丟掉了二十多個縣。一下子壯大了陳炯明,實在是無能之極。


    不僅如此,此人蛇鼠兩端,眼瞅著段祺瑞的安**,在直隸敗了,卻萌生起投靠直係的打算。盧永祥這個氣啊,人家直係連‘盧某人’都看不上,還能看重你一個窩囊廢。


    可能是盧永祥對李厚基的怨氣太深,當然,也是他在比不如自己的麵前的優越感,讓他說話間語氣慷慨激昂,似乎他用一口唾沫,就能把李厚基這老雜毛淹死的神通。


    王學謙靜靜的聽著,還不時的給盧永祥戴上幾記高帽,譬如:大丈夫當如是;伯父威武,不失軍人氣節,實乃民**魂……之類的,兩人在不談關鍵性問題的時候,好的和親叔侄似的。這讓在門口偷聽的陸翰大急,一把搶過下人準備上菜的托盤,龍行虎步的走進了花廳,咳嗽一聲……


    “陸賢弟……?”


    盧永祥見送菜是陸翰,大吃一驚,不過此時他已經有了些許醉態。


    陸翰大喝一聲:“西湖醋魚來了!”


    反而雙眼死死的盯著王學謙,眼神惡狠狠的,和狼似的,要吃人。


    “王子高,我家大帥需要擴充軍隊,按照當時的約定,你可沒有遵照合約履行。這次我家大帥請你吃飯是一,要迴裝備是二……要是不然,嘿嘿……”言下之意威脅的味道很濃。


    王學謙輕蔑的看了一眼陸翰,文人的眼神要想裝出一股子野獸撕碎獵物一般的眼神,確實不容易。他甚至在此時此刻,還有心情擔心,陸翰的眼珠子,會不會瞪的太大,傷到視力?


    “陸先生,恐怕忘記了。你是一個文人,要是想要殺人的話,不該是這種眼神。”


    陸翰一愣,他也是因為入戲太深,眼珠子有些發酸:“任你小子花言巧語,這裏可是督軍府!”


    “大家都是讀書人,自問王某還沒有得罪陸先生的地方。”王學謙拉著陸翰的手臂,硬是按在了陪客的座位,還毫無懼色的給陸翰的酒杯中倒上了一杯酒,笑道:“你又不是項莊,我不是劉季,這戲就不用演了。畢竟我們是朋友,可不是敵人,您說是不是?”


    這席話,陸翰倒是麵色緩和了不少,至少王學謙還是有合作的心思。


    不過盧永祥和納悶,因為王學謙說了一個人的名字,而這個人他沒聽說過,用胳膊肘頂了一下陸翰,低聲問:“劉季是誰?”


    陸翰聞聽之下,氣得差點把剛剛拽在手裏的‘牙筷’扔出去,真想一走了之。尤其是,盧永祥是軍人,說話聲音還挺洪亮,連王學謙都聽清楚。


    正當王學謙暗暗好笑的時候,陸翰臉色鐵青說道:“劉季就是劉邦。”


    盧永祥這才恍然大悟,心中不免對文化人的怨恨更多了一層,這些人平時不好好說話,就說漢王,不就結了嗎?幹嘛說什麽‘劉季’?說劉邦多痛快。


    陸翰知道這場談話要僵,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說:“我家大帥準備對北方用兵,要不是子高你答應的武器,遲遲沒有到,我家大帥早就在南京城頭點兵了。”


    王學謙故作高興道:“好啊!這是大好事啊!”


    “可軍資呢?”陸翰咬牙道。


    “步槍機槍訓練倒是好辦,可是大炮沒有幾個月的訓練,是難以發揮作用的。而這批武器是美國惠特尼家族的私藏,要派遣炮兵的教官需要軍方派人,恐怕頓時間內無法訓練,耽誤伯父的大事。”王學謙說話間,目光看向了盧永祥。畢竟,盧永祥才是主事人。


    盧永祥喜悅道:“不用賢侄費心,我軍操練大炮的人有的是。再說炮彈也貴,用來訓練還不如直接在戰場上用了,打幾發,就熟練了。再說了,炮兵又不用衝到前頭。”


    王學謙見盧永祥決心已定,也不含糊,當即爽快道:“隻要伯父開戰後,餘下的裝備,三天後在上海交接。不過有件事,還請伯父到時候多包涵。”


    “賢侄不必拘謹,要是盧某人能夠決定的,絕不推遲。”


    “南線仙霞關的第三師,守著吳越屏障,仙霞關。但是據情報說,李厚基已經謀定後動,垂涎我寧波富庶之地。來的時候,朱市長也再三叮囑,希望南線的浙軍統一指揮,不知伯父意下如何。”王學謙委婉道。


    盧永祥心說:周鳳岐是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這人你們都敢用?於是大手一揮道:“南線的防禦部隊將統一由寧波警備司令部指揮,賢侄意下如何。”


    “小侄,就以這杯水酒,預祝伯父旗開得勝,進駐南京。”王學謙喜道。


    “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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