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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看巴頓是艾森豪威爾的學長,年紀也大了好幾歲,軍銜還低了一截。


    但巴頓的上頭可是有陸軍總參謀長潘興將軍罩著,加上加利福尼亞財團的關係,巴頓的仕途將一片光明,反而是自己,頂著一個少校的軍銜,卻時刻都有被退役的危險。


    這種危機感,是巴頓等人感受不到的。


    隻有出生在貧民窟中,每天吃飯的時候,都要跟兄弟姐妹搶奪裹腹的食物,才能明白,仕途對於一個貧苦家的孩子將意味著什麽?


    雖說這些年,艾森豪威爾的家境已經有所改變,但那種與生俱來的危機感,讓他一刻也不敢鬆懈。


    站在基地大門口,久久不能平靜,或許這次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次機會,失去了將永遠也不會有了。說句臉紅的話,艾森豪威爾也像是一個追星族一樣,追隨過不少軍中的高層,比方說潘興將軍。


    但後者隻是對他有所印象而已。當然這種追隨肯定不是崇拜,而是希望得到提攜。


    可如果他能夠按照王學謙給他的名單,一個個的跟上麵的人處理好關係,那麽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跟二十多個將軍說上話了。這意味著什麽?無法想象的巨大影響力啊!


    這也是王學謙給他的第一筆財富。


    雖然這些將軍都將轉入預備役,國民警衛隊,或者退休,但在軍中的影響力絕對不會因為他們的離去,而消失不見。


    這一刻,艾森豪威爾激動的有些發抖,這讓邊上的哨兵表示壓力很大。目不斜視的愣是雙腳不見動換,卻在片刻之間,移動了數米。


    “這個機會我一定會抓住的!”


    在心底聲嘶力竭的喊出這句話後,就像是全身虛脫一般,靠在基地軍營的崗哨亭邊上,大口的穿著粗氣。


    對於哨兵來說,這個基地的教官基本都可以歸為怪物一類。


    比如那個髒話不斷的喬治·巴頓,一直想要分擔巴頓訓練任務,卻從來沒有如願的李奇微,還有總是笑嗬嗬的把廚師的采購任務都做了少校,艾森豪威爾。


    坐在車上的王學謙並不知道,他已經成了艾森豪威爾眼中的貴人,要不是王學謙不是美軍軍官,不然,艾森豪威爾肯定要追隨一二了。


    王學謙更無法預料的是,在有一個故人正籌措滿滿的從南方內陸的田納西,登上北去紐約的火車,卻在下車的第一時間被騙走了行李。見慣了田納西淳樸農民的東方小夥子,麵色清臒,看上去有些消瘦,但精神不錯。就像是一個趕集進城的牛仔,看什麽都好奇。


    小偷又在這個倒黴蛋的褲子上劃了一刀,偷走了他放在身上的皮夾子。


    兩天來,這個倒黴蛋每當夜裏隻能蜷縮在鍋爐房邊取暖,白天去大學尋找同鄉。


    不幸的是,兩天來,這個來自遙遠東方古國的倒黴蛋,連一個故鄉人都沒有看見。反而是像流浪狗一樣,驚恐的害怕被街頭的警察給盯上,好在他夠警覺,總是在警察要抓捕他的那一刻,巧妙的躲過了警察的盤問,消失在人流之中。


    要是他的防盜意識有防警察的勁頭,他至於被偷的身無分文嗎?


    走到31大道的一條岔路口,他被一股濃鬱的肉香給吸引住了。鼻子迎著冰冷的空氣,不住的猛吸,很快唾液充滿了口腔,忍不住咽下一大口口水,肚子發出咕嚕嚕的叫聲。


    人一餓,再高的智商也會變得愚鈍如傻子。


    留著哈喇子,臉色蒼白的倒黴蛋走進了小飯館,一踏進飯館的門,渾身一暖和,讓他變得精神了一些,看店鋪的裝飾,應該是一家經營德國烤香腸的飯店。


    正站在桌子邊上猶豫不決的時候,店裏老板,兼招待大大咧咧走到餐桌邊上,手裏一塊烏漆墨黑抹布在桌子上摸了幾下,可見這家飯店也不是高檔的地方。


    再說,這裏是北曼哈頓,說的好聽一些,是曼哈頓,紐約市的中央城區。


    但周圍住著的都是不富裕的工薪階層,吃飯隻講究吃飽,對食物很少挑剔。


    猶豫了一下,年輕人臉色變幻,剛才老板收拾桌子的時候,他就準備跟老板攀談,是否要招工,至少他有手有腳,隻要給一口吃的,給一個睡覺的地方,他不在乎工錢多少。


    但老板胖乎乎的身體,硬是把他擠到了一邊,把他想要說的話給頂了迴去。


    估計不到半分鍾,老板又來了。


    年輕人鼓起勇氣,正準備開口,卻見老板將一個餐盤放在他的麵前,一杯香甜的熱牛奶,大量塊麵包,還有德國烤香腸被切成一片片的,每一片都有巴掌那麽大小。


    老板一扭身,走了。這可讓年輕人為難了,坐在餐桌邊上,天人交戰一般思索了再三,才暗下決心,吃完再說。


    “仁慈的主啊!感謝你賜予的食物,阿門!”


    年輕人家教不錯,肯定是信奉上帝的,即便在餐館裏就餐,也不忘記儀式。這在其他人眼中很少見,餐館老板也注意到了這個年輕人,不由的多看了幾眼。


    即便餓的眼花繚亂,但是年輕人吃飯的樣子也是不緊不慢,沒有大口吞咽,也不像做苦力的那樣,吃飯吧唧嘴,喝牛奶的時候咕咚咚,光聽聲音就能知道對方的大致職業。


    這在小餐館裏可不多見,不由的引起了一些食客的注意。


    “你看,那個東方人,吃飯的樣子像是紳士!”


    “紳士?我看像個大學生!”


    “大學生嗎?哈哈……你可真逗……”


    ……


    周圍的議論聲,都讓年輕人聽在了耳朵裏,也許是天氣太熱了,應該是的,年輕人在光線黯淡的小店裏,臉色通紅的底下腦袋,不敢正視周圍的食客,心裏卻不甘怨懟道:“我本來就是大學生……唉,不過落難了而已。”


    說是這樣說,但年輕人顯然是心虛了。


    吃到一半的時候,大腦獲得了足夠的營養,年輕人遲疑了起來,忽然之間,兩個念頭在腦中權衡起來。


    是吃完,一抹嘴巴就往外跑呢?


    還是,以德服人,把地址留給老板,將來把錢還上……?


    想來想去,年輕人都無法下決定,但再遲疑,他的嘴巴可沒有閑著,一邊想對策,一邊琢磨周圍的環境。出了門,就是街道,隻要用最快的速度穿過馬路,就能在第一時間消失在對麵的街角。


    然後,他就安全了。


    不過說實在的,德國香腸真的不錯,要是有錢的話,非要吃個痛快不可。


    一邊想事,一邊拿起餐盤中的香腸,咦,摸索了一陣,低頭一看,心說:“壞了。”原來餐盤中的食物都被他吃完了,這一刻理智告訴他要跑。


    用最快的速度衝出店門,穿過街道,然後在巡警的哨子的警告下,一個勁的往前逃,隻要穿過兩個街口,他就安全了。吃霸王餐啊!又不是搶銀行,警察也不值當為了幾十美分,豁出命去,窮追不舍,真犯不上。


    可問題是,年輕人想的倒是挺好的,可臨了,要搏命的時候,雙腿卻發抖起來。


    一股尿意從小腹底部升起,讓他在緊張之餘,夾緊了褲襠。


    正在這時,老板如一堵肉山一樣,搖搖晃晃的走在小店狹窄的過道裏,目的就是年輕人。


    “25美分,不賒賬。”


    “唉……”年輕人心說,隻要再給我五分鍾,隻要五分鍾,我就不緊張了,沒想到到頭來卻功虧一簣。臉色灰敗的低下頭,隨即一股凜然正氣直衝腦門,仰頭45度,無畏道:“我沒錢!”


    “小子,你耍我。”老板虎眼一瞪,立刻把年輕人嚇的嘴皮子都哆嗦了起來。


    “老板,我真的沒錢。剛下火車的時候,行李被人騙走了,連錢包都被偷走了。我是來紐約找人的,隻要找到了人我就會把錢送來。或者……”


    “或者怎麽著?”老板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年輕人,褲子被拉了一個口子,上衣倒是不錯,就是黑不溜秋的,像是滾在煤堆裏似的,都怪店內光線暗,沒看清。


    “包吃包住,我給你做牛做馬。”


    老板是個德國人,這麽有深意的語言藝術,當然一時轉不過彎來,腦子愚鈍的喃喃道:“什麽意思?”


    “我給你打工,然後你隻要安排我的食宿,工錢您隨意給……


    ”


    還沒等年輕人說完,老板氣唿唿的暴喝一聲,蒲扇般的大手,煽了上來,年輕人嚇的臉色大變,猛的一矮下頭,縮起脖子,就覺得一股大力捏住了脖子,整個人都被提溜了起來,身體飄忽的往店門外而去。


    猛然跌倒在街麵上,老板氣唿唿的大罵:“看你文縐縐的以為是個有身份的人,沒想到是個混吃等死的小混混,滾,以後再來我的店,打斷你的腿。”


    德國老板顯然不準備為了25美分的一頓飯,跟年輕人死掐。


    反倒是年輕人愣住了,雖然摔倒在地上,還是挺疼的,但看似後果也不太重啊!要知道連挨打都沒碰上,早去吃霸王餐了,犯得上兩天不吃飯,餓的看見圓鼓鼓的東西,鼻子裏就有一股法式小麵包的誘人奶香味……餓的眼珠子都快綠了,實在頂不住了,這才去混了一頓霸王餐。


    年輕人在地上緩過勁來,扶著牆根站了起來,嗶……身後傳來警察的哨聲,一陣急過一陣,這才好奇迴頭一看,卻發現兩個警察正拿著硬木警棍,嚷嚷著往他的方向衝過來。


    “小子,不要跑。”


    “對,就是你……”


    年輕一看這架勢,是要玩命啊!


    你說不跑,就不跑啊!傻子才不跑呢!雙腿急促的往後退了幾步,扭頭,往街對麵衝了過去。


    嘎吱一聲,輪胎在街麵上摩擦的急促聲音,被警察追著的年輕人突然被一輛汽車撞上,巨大的衝擊力,把他彈起來,倒在了車前。


    在車後排,王學謙正在搖晃中睡的香甜,猛然被汽車的急刹車的慣性撞上了前排的座椅,頭暈目眩的王學謙被驚醒之後,不樂意的喝問:“怎麽迴事?”


    “先生,有人從街道邊上衝出來,撞在汽車上……”


    羅伊臉色蒼白,開車到現在也有好幾個月了,但出事故,對他來說是第一次。


    “下車去看看。”


    王學謙走下汽車,卻奇怪的看見不遠處的兩個警察,氣喘如牛的唿出大片的白霧,跑到年輕人倒下的地方。


    “先生,這是一個街頭的小偷,我們可以作證,這起交通事故完全是他的責任。”其中一個警察連地上的人是死是活的都沒看,就先給年輕人按上了一個罪名。


    其實倒在地上的年輕別看飛出去老遠,也挺誇張的,其實撞的也不疼,再說,這個時代的汽車普遍都開不快,而且雙手在車頭上托了一把,倒地的時候也沒故意用腦袋往街麵上撞,所以清醒的很。


    聞聽紐約的警察不分青紅皂白的就給他按上了一個小偷的罪名,這還得了,要是讓學校知道了,非要開除不可。


    想到這裏,年輕人急忙爬起來,抗議道:“我不是小偷。”


    “吃霸王餐,然後搶人錢包,是不是你?”


    “吃霸王餐我認了,我沒搶人錢包。”


    邊上的一個警察搜了一下,不解的搖搖頭,看來是冤枉了年輕人。


    不過當年輕人扭頭看向王學謙的時候,他有種熟悉的感覺,都是東方人,就多少有點親切,笑著點了點頭。


    “小子,我說你偷了,就是偷了,去跟我去警察交代同夥!”


    其中一個警察氣急敗壞的拉著年輕人的領子,就往街邊拽。


    年輕人大喊大叫起來,突然他掙脫了警察的拖拽,跑到王學謙的汽車邊上,拉住車門,死活不鬆手,嘴裏大喊著:“四哥,救我,四哥……”


    “四哥?”王學謙心說:“還四爺呢,以為是拍清宮劇啊!”


    正準備吩咐羅伊開車,卻沒想,心裏一動,這個場景要想有些熟悉啊!


    不會是?


    “四哥,我是小五啊!宋家的小五,子良啊!”


    王學謙這才想起來,是有這麽一個人,他主要跟他哥哥認識,當年還不過是十來歲的小屁孩,沒成想,十年不見,也是大小夥子了:“你是宋子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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