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上的寒暄總是相似的,於政委向林為民簡單介紹了蘇醒,保密緣故,隻提到她在總參某部出任重要職務,而且是個年輕有為的軍官,還不到是三十歲就晉升少校軍銜。


    在我印象中,林紅音好像是提到過,說她爸爸林為民年輕時候也當過兵。


    這一桌上基本都是當過兵的,林為民自然能夠想到蘇醒的工作性質,要不然軍分區政委也不會屈尊給一位少校設宴隆重招待,而且說話時誠惶誠恐。


    林為民剛進來的時候,臉上很是不悅,聽完了於政委的介紹後,麵部表情這才緩和下來。


    第一杯酒過後,林為民終於忍不住提了出來。


    “於政委啊,咱們軍警都是為人民服務的武裝力量,多少年來一向和睦相處。我聽說今天發生點小小的不愉快,刑警支隊和深圳路派出所的十幾位同誌,被咱們軍分區特大部隊給扣起來了,真有這事吧?”


    於政委嗬嗬微笑:“確實有這麽迴事,讓林局長親自跑一趟,我這心裏怪過意不去的。事情確實是我們軍分區特大的兵所為,不過他們也是接到上級命令才出動的。對了,這次行動由蘇少校全程指揮。”


    一顆皮球踢給蘇醒,他姓於的才不會得罪人呢。


    說句不好聽的,地方政府雖然無權幹澀地方軍分區的事務,但是軍民共築的標語宣傳幾十年了,部隊駐紮在當地,總少不了跟地方政府打交道,今天得罪下了,以後日子可能很不好過。


    皮球踢給了蘇醒,她卻裝作沒聽到似的,兀自品嚐著桌上的美食。


    我很佩服這個小女人的手腕和定力,要是一般人早就解釋開了,她卻偏偏耐得住性子。


    林為民臉上掛不住了,又不好發火,隻能輕聲親自問了蘇醒一遍:“蘇少校,人是你抓的吧。”


    蘇醒沒事人一般,頭也不抬,說道:“對呀,是我,怎麽了林局長?”


    “我……”林為民被問住了,心裏指不定把蘇醒這個毛丫頭罵了多少遍:“是這樣的蘇少校,大家可能鬧了一場誤會,我打聽過了,深圳路派出所接到民眾報案,然後請求刑警支隊出警協助破案,眼看就要抓到犯罪嫌疑人的時候,特大的人就興師動眾的趕過去了,二話不說直接抓人上車,這不太好吧。”


    蘇醒依舊沒有抬頭,簡單說了一句:“不是誤會,我就是要抓他們。”


    “這……”


    林為民徹底無語了,再怎麽說他也是地級市的公安一把手,雖然被緊急調離原市,來到海天擔任平級職務也不算發配貶職,這麽大個地方官,在一個小小的少校麵前,怎麽連個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蘇少校能不能告訴我,我們公安到底做錯了什麽,以至於被抓。”


    聽到這裏,蘇醒終於抬起頭來,不過她不是看向林為民,而是看向了我。


    “你問他吧,這件事與我無關。”


    哐啷一聲響,酒桌上所有人的心髒都碎了吧。


    先是驚動了武警,接下來是軍分區,大家原本以為得罪了軍方高層某領導,到頭來卻不料竟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青年。


    作為他們眼中的小青年,我表示很無辜。


    “李維京你就別愣著了,林局長問你話呢,你就把最近兩天來發生的事都說一遍,有什麽說什麽,我給你做主了。如果我做不了主,咱不是還有老家的人頂著嘛。”


    眾人聽完,再次將目光看向我。


    他們已經知道我是個經理,而且還是個保安經理,在場所有人,包括顧小欣在內,就屬我這個工作性質最惡心人了,好在他們沒有看不起我的意思。


    “李經理,那你說說到底是怎麽迴事。”


    事到如今我還怕什麽,趙紅鯉帶我去找深圳路派出所的周所長,事情當然沒得解決。現在不一樣了,海天市公安係統一哥就坐在我旁邊,而且他還是林紅音的老爸,是我將來的老嶽父,有什麽話不好說的。


    於是我將這幾天來發生的一切,都說了一遍。


    從盧思睿帶人聚眾調戲兩位女孩開始,到我們被警方監視在趙紅鯉家,再到武警大院裏避難,前前後後都說了一遍。


    林為民的臉上陰晴不定,等我說完,他這才嚴肅的問我:“那段視頻能讓我看看嗎?”


    “好的林局長。”


    我打開自己的手機,找出那段視頻,然後交到林局長手中。


    林為民點開視頻播放,連坐在旁邊的於政委和武裝部長也都跟著湊熱鬧,三個中年男子一起觀看起來,看到最後,於政委和武裝部長都不禁歎氣連連。


    “要說這件事的對與錯,我不好評判,得有司法部門出麵鑒定調查才行。不過林局長,你帶的兵不老實啊,當著那麽多圍觀群眾的麵,居然敢動手打人,而且還把人家的手機給摔碎了,這就是警方的不對。”


    聽完於政委和武裝部長的談話,林為民臉色鐵青的就像豬肝一般。


    他將手機還給我,問:“如果沒猜錯的話,這位應該就是顧小欣吧。”


    我點頭說:“是的林局長,她就是顧小欣,昨晚我們被便衣堵在了家裏,他們聯合小區物業,斷了趙總家的電,如果不是蘇少校的人及時趕到,他們很有可能破門而入的。”


    林為民咳嗽一聲:“好的我知道了,現在我馬上讓周所長過來一趟,讓他當麵把這件事解釋清楚。”


    說著,林為民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隻簡單說一句“你過來”,然後就掛斷了。


    看來蘇醒抓的人,絕大多數都是深圳路派出所的民警,周所長權力太小,沒法與軍分區這麽大的正師級單位取得聯係,隻能找林為民出麵要人。


    我估摸著林為民壓根就不知道這件事,包括盧思睿被打殘,雙方在幕後開展輿論攻擊,還有就是這兩天來跟蹤追捕我們,應該都是盧世嘉花錢聯合著周所長,以及刑警支隊的部分領導幹出來的。


    不大一會兒,周所長興高采烈的走進宴會廳。


    剛進門口,那位矮胖所長就愣住了,他不但發現了座位上的趙紅鯉,還發現了守護在趙紅鯉身旁的我,他一定還記得那天半夜裏,正是我陪著趙紅鯉去他的地界上要人,結果被姓周的一句話給婉拒了。


    周所長故作鎮定,笑嗬嗬的跟大家打了招唿。


    這裏是軍分區的地盤,於政委作為主人,特意安排炊事班的兵搬了把椅子過來,又準備了一副新的碗筷餐具給周所長。


    還沒等姓周的坐下,林為民說話的語氣突然變得雷厲風行起來,再也沒有先前的客套。


    “你先別急著坐下,我問你26號晚上十點多,你們所的民警暴力執法是怎麽迴事。”


    周所長屁股坐到一半,還沒等落在椅子上,一句話把他給問住了,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隻能半蹲著馬步,給自己的頂頭上司解釋。


    “林局長,那些人我已經處理過了,他們都是臨時工,跟咱們編內的警員完全沒有關係的。”


    林為民哼了一聲:“不管是在編還是聘用,隻要是咱們公安係統所為,那就是不對,你作為轄區派出所所長,這件事所造成的不良影響,必須得站出來承擔責任、接受組織的批評與群眾的監督。”


    周所長兩腿發軟,被酒色掏空的身子,蹲了沒一分鍾就汗流浹背:“是是是,林局長說的很對。”


    林為民很是生氣,喝道:“你先出去,明天上午到政治部去匯報工作。”


    公安局政治部(處),其主要職責是負責錄警審批、警銜管理、職稱評定、警務綜合工作,負責局機關和直屬單位機構編製、幹部考核、任免、調配、表彰獎勵、勞動工資等管理,同時也負責全局黨員的教育管理和黨的組織建設。


    林為民讓周所長去政治部匯報工作,八成是要審查他的違規違紀行為,就跟某些犯了錯的官員,在被紀委調查前,總是先送去黨校學習,等他學習結束,人家紀委也已經摸清了他的違紀事實。


    周所長有如天塌下來一般,酒場上又不好當著眾人的麵,給局長大人拍馬屁,隻能一個人悻悻離開。


    我發現他在退出去的時候,目光總是盯著我和趙紅鯉這邊。


    趁著那個矮胖男人,低頭哈腰關門的時候,我有意靠近趙紅鯉,將嘴巴貼在女人的耳垂上吹了一下。


    趙紅鯉冷不丁渾身顫抖了一下,臉龐瞬間就變成了天邊的晚霞。


    這一幕被周所長看在眼裏,臉上全是失意。


    沒錯,我就是故意的。


    想起那天晚上周所長的跋扈,我越發覺得應該讓他嚐嚐看不起人的滋味。現在他心裏一定五味雜陳,想不通我一個保安經理,為什麽會和這些大領導、大小美女們一起共進豐盛晚餐吧。


    趙紅鯉被我吹得麵紅耳赤,扭頭低聲問道:“你剛剛說了什麽?我沒聽清,再說一遍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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