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人睡得早起得更早。


    大黃帶著雞叫,老早就把我從睡夢中吵醒,母親已經在做飯了,土炕越發燥熱。


    我出了一身汗,抬起胳膊揉了揉,已經酸麻。


    可身旁的女人卻睡得依舊香甜,嘴角帶著邪惡的壞笑,不舍得睜開眼睛。


    我推了推蘇醒:“喂喂,起床了。”


    “嗯哼,不起。”


    “那你讓我起來行不行?”


    “幾點了……”


    我看看手機:“都快六點了!”


    “九點再起嘛。”


    說完就再也不搭理我了,村裏人哪有九點才起床的理兒,我不由分說,掰開蘇醒纏在身上的胳膊,整了整衣服跳下土炕。


    母親讓我再睡會,我告訴她睡不著,然後去院子裏幫忙做點家務。


    蘇醒果然睡到了九點才醒,我都懷疑她老爸老媽正是因為她的賴床毛病,才起了個蘇醒這麽個名字。


    母親在家裏做活計,父親去了村裏的沙場打工,我們都已經吃過飯,蘇醒自己癱坐在馬紮上大吃大喝的好不享受。


    “以後還喝酒嗎?”我取笑她說。


    蘇醒渾身一哆嗦:“不啦不啦。”


    看著她吃飽飯,我要去爺爺鄰居家打聽事。蘇醒作為我的監護(視)人,有理由和我寸步不離。


    爺爺的老屋緊挨著村長兒子家的大院,記憶中他家的房子沒那麽敞亮,這次迴來卻忽然發現闊氣了許多,都快趕上城中村的小別墅了。


    更讓我驚訝的是,門口居然停了兩輛車,一輛x5一輛哈弗h6,都是村裏人很少能見到的,尤其那輛寶馬,很是紮眼。


    蘇醒也幽默的說道:“你們村裏也不都是窮人啊,連x5都開的起來,肯定是暴發戶。”


    我敲開門,是趙二狗子媳婦出來的。


    村長姓趙,把持我們村不止十年八年。


    他有兩個兒子,一個被我們稱作大狗子,一個叫二狗子。大狗子在鄉鎮派出所,是個穿官衣兒、吃公家飯的公務員。二狗子做小買賣,另外還在村裏開了個沙場挖河沙,有點家底。


    二狗媳婦一開門就把我倆嚇了一跳,這才一年多不見,當年那個村裏小媳婦怎麽就變成了網紅,一身淘寶流行打扮,濃妝豔抹的,跟秀場裏的直播女郎沒什麽區別。


    “找哪個的?”她沒認出我來。


    “嫂子是我,李維京。”


    二狗媳婦哎呀一聲,臉當時就紅了:“艾瑪,你都說你死了嘛,啊呸,瞧我這張嘴,還真是大馬虎的孫子哩,嚇死嫂子了。”


    我爺爺是村裏出了名的大馬虎,脾氣暴躁。


    看得出來,二狗媳婦沒有讓我進屋的打算。


    “你有啥事,這位美女是誰啊,真俊。”


    我攬了攬蘇醒的腰,做做樣子:“嫂子,我就是想問問我爺爺去世那天的事,聽說是你先發現的。”


    此言一出,二狗媳婦就更不樂意了:“李維京你什麽意思,合著我好心沒好報是吧,懷疑我殺了人還是怎麽著,早知道這樣,當初讓大馬虎躺炕上爛掉,我都不會爬牆頭去看,嚇死人了都。”


    說完,小媳婦就要關門送客。


    我不好意思硬闖,隻能好言好語的解釋,結果就吵吵了起來,惹得她家院子裏大狗嗷嗷直叫,聽聲音就知道不是土狗,可能是狼狗或者更危險的獵犬。


    過不多久,我就見識到了村裏養的第一頭藏獒。


    跟著藏獒一起出來的,是個從來都沒見過的外地口音胖男人,脖子上掛著大金鏈子,嘴裏叼著煙卷,留著一個郭德綱的桃心腦袋,一看就不是善茬。


    我注意到一個細節,這男人褲子拉鏈沒關,脖子上有被人咬過的痕跡,腳上一雙人字拖,那輛寶馬車八成就是他開來的。


    觀察到胖男人的這一細節,我這才意識到二狗媳婦也有些蹊蹺,大夏天的穿衣服本來就少,但她穿的卻格外少,透過外衣能看到胸前的櫻桃,下麵甚至有幾根淘氣的黑毛毛鑽了出來。


    原來這是一對狗男女。


    “幹哈,你誰啊?”胖男人開口語氣不善,小眼睛賊溜溜的盯著我看。


    二狗媳婦推了他一把,應該是怕村裏人看到男人衣衫不整的樣子,讓他去屋裏坐著別露麵。


    胖男人反過來推了二狗媳婦,險些將其推倒在地:“怕啥,二狗子都點頭了,你還怕人呢。”


    忽然,他的目光注視到我身旁的蘇醒,嘴裏的煙頭子掉了都沒發覺,直接看傻眼了。


    一看就知道二狗媳婦沒把他喂飽,色迷心竅。


    既然有外人在場,我怕生出事端,於是帶蘇醒離開二狗家,一路上越發懷疑二狗媳婦的話。


    我都沒說過什麽,兩人一見麵,她就說我懷疑她是殺人犯。常言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是她自己往槍口上撞的,這個女人嫌疑很大,最起碼她肯定知道一些內幕。


    蘇醒的眼光比我更毒辣,直言不諱的說道:“這都明擺著的事了,迴家吧,咱倆偷聽一下她倆談什麽。”


    我有些想不明白:“迴家怎麽偷聽?”


    蘇醒從懷裏摸出一副耳機,自己帶一個,我也帶一個,另一頭連接在什麽地方我不知道,但是裏麵傳出來的聲音卻是一清二楚。


    “馬總啊,人家好不容易把你等來了,再給人家一次嘛,嗯嗯,要嘛。”是二狗媳婦的聲音。


    胖男子不厭其煩的說道:“去去去去,子彈打光了還得上膛換彈匣呢,更何況我是個男人。都怪你們村那小子破壞我的好事,嚇了一跳就全都出來了,真他媽的不爽。”


    二狗媳婦哼了一聲,撒嬌說道:“怕是你又看上他旁邊的美女了吧。”


    胖男人嘿嘿大笑:“什麽都瞞不過你的眼睛,嘻嘻,那小子到底什麽來頭,家裏幹嘛的。”


    二狗媳婦說:“就是大馬虎的孫子,沒什麽本事,還失蹤了一年,今兒個見了把我嚇一大跳,還以為真死在外麵了呢。”


    “原來是他。”胖男子吧咂著厚嘴唇:“這小子沒什麽來頭吧,過來問你什麽了。”


    村裏女人沒什麽遠見,說道:“哎呦馬總來,他就是個愣頭青,據說被學校裏給開除了,怕他做什麽。大馬虎死都死了那麽久,一個小青年能掀起多大的浪頭來,不會有事的。”


    胖男子嗯了一聲,好像又來了興致,耳麥裏很快傳來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然後是嘬嘬的接吻聲,最後是二狗媳婦殺豬一般的嬌喘。


    我的心裏再也平靜不下來了,兩人的對話很明顯與我爺爺的死有關,這對狗男女到底做了些什麽,必須得想辦法撬開他們的嘴巴。


    “你在他們身上放了竊聽器?”我看向蘇醒。


    女人點頭說是的:“不光在他們衣兜裏,而且在那輛寶馬x5車上也安裝了竊聽和定位儀器。”


    身邊這個女人的出現,本來讓我覺得束手束腳,做起什麽事來總有一雙眼睛盯著看,現在想想,她也不是全無用處。


    人家可是特工,特工,特工!


    我開始有點喜歡這個女人了,真就像潛艇裏那個中年首長說的那樣,這個女人在關鍵時刻,是可以跳出來幫助我的。


    迴到家中,我一邊幫母親整理山牆頭上的小菜園子,一邊打聽趙二狗家的情況。


    原來這幾年他們家發大財了,尤其是去年,村裏的沙場被一個外地老板看中了,現在跟趙二狗合資做起了大買賣。


    母親說:“那錢啊,就跟地上撿的一樣,咱們村的河沙質量非常好,姓馬的老板出價又高,原來的沙地河灘子,現在已經變成了聚寶盆。”


    沙地是沒法種糧食的,一般隻能用一些西瓜之類的經濟作物,皮薄沙瓤。


    那些河邊的沙地閑置了多少年,直到被趙二狗承包之後,這才變成了聚寶盆。


    優質河沙,攥在手裏散開時就跟麵粉一樣細,而質量不太好的河沙,散開時是一團一團的。


    我們村的河沙質量非常好,之前沒有被發現,大多是村裏人蓋房子才用一些,價格非常低。一般的四輪拖拉機,一車拉一個立方,大約一噸半的樣子,也就幾十塊錢,頂個人力費而已。後來被趙二狗聯係買家送到建築工地,一個立方賣到170-180的樣子,供不應求的時候甚至超過200元。


    母親說的沒錯,趙二狗掙的錢,都是從地上撿來的,因為我們村的勞動力很富裕,一個農民一天能挖沙十幾個立方,得到的辛苦費卻還不到兩百元。


    我的父親在農閑之時,就去沙場裏挖沙。


    沙場是很危險的工作,就像我在紅音島上遇到的那種流沙坑,在沙場裏數不勝數。母親告訴我,村裏已經死掉三個人了,都是掉進沙坑裏淹死的。不過掙的錢多,大家都爭先恐後的去幹活。


    我在意的不是這些,更想知道爺爺到底哪裏得罪了沙場上的人。


    母親想了想說道:“好像沒怎麽得罪吧。”


    “你再想想。”


    “要說有的話,可能就是你老爺爺老奶奶的墳地被挖了,不過後來趙家給了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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