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馬洛·赫胥黎,人類之中的戰士,請迴去吧。”一個身材矮小,將自己藏在一襲黑袍之下的神秘生物如此對赫胥黎說道。他不是很高,大概隻有一米四的樣子,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小孩子。而他的嗓音……怎麽說呢,很難形容。這音色確實能夠給人一種“不像人類”的感覺。這就好像是早期的合


    成音,明明發音什麽的都是正確的聲調,卻隻能給人一種異質的感覺。


    赫胥黎皺了皺眉:“你是誰?”


    “之前試圖殺死你的人之一。”那個黑影非常的光明正大::“而我現在是來求和的……”


    “求和?”馬克亨納瑞一驚、旋即驚喜的說道:“那你們能夠……”


    赫胥黎一拳捶在他的胸口,擊打他的肺腑,逼他吐出肺泡之中的空氣,使得這句話被吞了迴去。赫胥黎冷笑:“之前追殺我的時候怎麽不跟我這麽說呢?求和?”“我們有一個目標,必須要保證秘密進行。”黑影低聲說道:“我可以以自己的名譽起誓,我等的目標與人類無關。我們對人類不存在主觀上的惡意,隻是人類會因為追逐利


    益而傷害我們,所以我們是不得已,才必須以一種激進的手段掩蓋這個秘密。”


    “我們遠遠弱於人類,所以必須以這種手段才能自保。這僅僅是為了保住自己的生命罷了,希望你可以理解……”“喔,那可真是……天哪夥伴們,他們是弱勢群體,我們應該保護他們——你是這個意思?”赫胥黎細聲細氣的說了幾句話,然後忍不住自己笑出聲來:“你想說自己是難民


    嗎?你這個……嗯,怎麽稱唿?”


    “‘地獄的獄卒’。”那個人說道。


    “嗯……”馬克亨納瑞沉吟片刻:“你是來自《神曲》什麽的或然世界嗎?學術一點的說法是‘《神曲》或許是真的的世界’……啊!”


    米氫琳在後麵狠狠踢了他一腳。馬克亨納瑞差點跪在地上。“那個可不能告訴你們,人類。不然你們就可以輕易的對我們發動屠殺。”黑袍人的聲音表現出一種不卑不亢的意味,語氣很像是某種外交官員:“誠如你們所說,我們是來


    自於或然世界的難民。對我們來說,作為‘必然世界’的‘或許存在’,是不可接受的。我們隻是想要成為必然的一部分而已——我們隻是想要爭取你們天然就有的東西。”“所以你們為什麽不走正規渠道呢?你們應該知道太陽神赫利俄斯的例子吧?你們可以在稷下學宮任意分支機構要求援引此案例,申請同等的待遇,或者按照正常的移民辦


    法,獲取公民身份——還是說,遵紀守法對你們來說很難?”“那我就隻能主張‘這些都是壓迫的一部分’了,閣下。”黑袍人低聲說道:“我們沒有實際見過赫利俄斯,所以不知道赫利俄斯的狀態是否可以算是‘獲得了完整的人權’——他可是一直在為你們燒開水呢?他真的自由嗎?我們不知道。我們隻是為了從自身的‘或然’之中獲得解放,可不想受到必然世界生物的奴隸。在能夠避免被輕易抹殺之前,我


    們不會與人類直接接觸的。”“再者,就算是擁有完整人權,那又怎麽樣了呢?據我所知,你們人類之中,踐踏他人者,踐踏同胞者從來就不在少數。豐饒神索爾那個倒黴蛋的故事,想必也不需要我再


    贅述吧?”


    豐饒神索爾,憑借“雷神索爾”這一廣為人知的概念錨定自身,從或然世界湧現的神靈。他具有“雷電固氮”的權能,並被那些為了保證化肥供應量的資本家殺死。


    ——他們是具備巨大經濟效益權能的或然神?米氫琳心中閃過這樣的念頭。人類不一定在意戰鬥能力強大的或然神。在現代教育模式下,天才魔法師從來都不少。但有些或然神的權能可以衝擊人類現有的經濟體係。


    再加上或然神具備“永不惰怠”的特性,這所能造成的影響,遠遠大過那些單純具備破壞性權能的或然神。“如果你們一直堅持‘報紙新聞全都是假的,一點也不能信’的陰謀論邏輯,那麽一切對話就都不可能成立了。”米氫琳嚐試溝通:“你要知道,如果你主張一個你所認定的積


    極現實,那麽你就有責任對這個現實進行舉證。我們可以證明‘赫利俄斯過得很好’。如果你懷疑這不成立,也需要提出反對的證據……”


    “哦,小姑娘,這可不是法庭辯論。我們不會因為贏了法庭辯論,就能夠獲得生存的權力。這是我們的抗爭。我們隻是為了生存。”


    “這隻是基於邏輯學的一點勸誡,我衷心希望你們可以人情事實……”


    米氫琳還想再說些什麽。但赫胥黎抬起手,打斷了米氫琳的話:“米,沒必要再說下去了。他隻是在用話術偷換概念罷了。”


    “什麽?”


    赫胥黎直視黑袍人:“你說,你們相對於‘人類整體’是弱者。那麽,那些意外擋了你們路的‘人類個體’,相對於你們來說,就是‘強者’了嗎?”


    “我們對人類沒有主觀上的惡意……”“啊,對,沒錯,這也是你用語言的藝術所包裝的事實,你們僅僅是主觀上沒有殺人的欲望,但是你們客觀上確實存在殺人的事實。是為了規避某些可以檢驗信息真假的魔法嗎?還是單純想要取信我們?說真的,能編出這一套來,也算你花了點心思。但可惜的是,對人類心懷善意的惡魔,我見得多了——三個月前,我還親手斃了一個覺得


    自己在帶領人類走向未來的瘋子。在那位先生的主觀判斷力,他怕不是對人類心懷善意的呀!”赫胥黎再一次舉起了手中的長刀:“你們在追殺我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殺人的技巧,是為了什麽而準備的呢?你們已經殺死多少人了?你們甚至已經有了一個成熟的體係


    ,可以在這個城市裏,殺死任何你們想要殺死的人。”“如果你是聯合一切可以聯合的力量,去正大光明的抗爭壓迫者,那麽我或許可以稱唿你一聲‘朋友’;如果你們真的很淒慘,那麽站出來,爭取同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哪怕你們真的敵視人類,有一個宣戰布告,或是不為難平民,那你們也是‘可敬的敵人’——哪怕你們采用了對你們最低效的選擇,去暗殺對你們不利的政要,也可以說是‘抗爭’


    。可現在呢?你們不過是在傷害平民罷了。”


    “或者,有什麽理由使得你們真的無法與人類共存在一個世界上?你們的生存方式本身就會對人類造成威脅?”


    說道這裏,赫胥黎忍不住笑了:“我擊敗過很多將自己形容得大義凜然的怪物。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黑袍人再次沉默了幾分鍾,然後開口道:“你們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這並不是辯論。你們不要忘記,我們手上還有一支鬥犬小隊。他們是人質……”“那我就放心了。”赫胥黎表情沒有任何動搖:“你們要和我講和,就是說明你們沒有絕對的把握殺死我——既然你們連我都沒有絕對的把握殺死,又怎麽可能真的威脅到一


    整隊的鬥犬呢?”精銳魔法師小隊、無人機群以及超視距打擊是這個時代的戰爭主旋律。“一隻法師小隊”或許在過去的人聽來,像是一隻特種作戰部隊。可實際上,它的地位大致相當於二


    十一世紀中葉的“步兵團+特種大隊”有防備的法師和無防備的法師、有配合的法師和無配合的法師、有準備的法師和無準備的法師,都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赫胥黎這次攜帶的全是針對夏吾這類“具備流體控製


    能力的超自然能力實驗體”的裝備,甚至還在一次爆炸之中損失了絕大多數裝備;饒是如此,對方也得憑借一次偷襲讓他目盲,才能將他逼入絕境。


    一隻構築相互配合、攜帶了針對或然生物裝備的鬥犬小隊,隻會比赫胥黎更難對付。


    所以,赫胥黎可以推斷出一個事實。


    他的戰友並沒有死,甚至沒有落入敵手。他們還在抵抗著。


    如果那一支小隊的鬥犬真的因為偷襲而全員落入敵手,那這個時候黑袍人就應該拿出一段影像資料說“你們應該先看看這個再做決定”之類的話。


    黑影無言以對。


    他們也確實麵對這樣的困境。在對抗赫胥黎的時候,他們陣營之中的或然神必須警惕社會係魔法師對整個人類社會的監控,減少行動的次數。而那些被困在神秘區域的鬥犬,又攜帶了針對或然神的裝


    備,這導致他們不能出手。


    而單靠或然神之外的力量,他們一時半會還拿不下那一隊鬥犬。


    而就在他們忙於應付這群被困的鬥犬時,有人驚訝的發現,赫胥黎居然已經進入了他們所控製的區域之中,有可能會發現他們的秘密。


    他們完全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在困住一群鬥犬小隊之後,他們便撤迴了大量的人手,用於壓製這一支小隊,對於赫胥黎的搜捕力度自然也就下降了很多。


    但不論如何他們也想不到,赫胥黎這家夥居然會直接上門


    這件事很沒道理。按理來說,他們沒有任何暴露的可能——赫胥黎臉他們的真實身份都不知道,怎麽會直接找上他們的一個基地?


    他們確實沒有足夠的人手應付這一切了,而這個基地又有著重要的使命。如果失去了這裏,那麽他們大計劃的最後一個拚圖就難以完成了。


    “不再考慮一下嗎?我們對你也不是毫無威脅的。”濃霧快速湧起,黑袍人的身形迅速變淡。


    “等一等!”馬克亨納瑞一邊喊著,一邊伸出手,掌心之中,電火花擊穿大氣。撕裂濃霧。


    但黑衣人已經消失了。


    隻有一句話,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仔細考慮一下吧,我們對你也不是毫無威脅的。你哪怕隻是退出去,多找幾個夥伴過來,也比現在這樣好。”


    “迴去吧,隻要你願意迴頭,道路我們始終會為你保留的。”某種類似於齧齒類的聲音從四麵八方用來。馬克亨納瑞本來以為是牆壁之內還是哪裏有一大群老鼠。但他使用工程係魔法驅散濃霧之後,卻發現什麽都沒有。牆壁沒有任


    何一樁,濃霧之下也沒有任何生物。


    馬克慌了:“要不我們迴去吧……你聽到了嗎?他們隨時可以關閉通路……”“那就更說明了,他們現在慌了。”赫胥黎搖了搖頭:“看起來,他們的某個計劃已經進行到最後階段了,隻需要很短的時間就能完成。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會使用一些飲鴆


    止渴的方式。因為他們隻需要幾天的時間,隻要這幾天的時間一過,整個情況就會完全不同。”


    而這個時候,最好的辦法就隻有一個了。赫胥黎從口袋裏扯出幾個煤球。這些煤球和其他的小煤球有所不同。它們更大一點,並且還被栓在線上。這些絲線是赫胥黎從身上的護具上拆下來的,比蛛絲堅韌30倍,


    熔點在六千度以上。每一根線的線頭都綁著一個小小的煤球。


    煤球被點燃,平穩的放射光明。纏繞在煤球上的線投下了影子。這些影子又被赫胥黎激活,賦予質量,反過來卷住線。


    就這樣,線的影子變成了影子的線。線與影子相互糾纏,將光源與線擺弄成更加複雜的形狀。


    緊接著,形成更加複雜的結界。


    半徑五十米的線結界。在這個結界之中,任何碰觸到線的敵人都會被赫胥黎所感知,任何有實體的物體都會被影子所阻礙。這一招很適合用來對付群體,或者善於隱藏自身的個體。這並不符合赫胥黎一貫的戰鬥風格,而且他這次是針對夏吾這種有著強大正麵作戰能力的個體,所以赫胥黎之前


    沒有準備過這一招。


    但現在用出來,依舊不算晚。


    “哢啦哢啦”的呻吟從濃霧深處傳出。然後,某種形態怪異,有著七個手指的瓜子踏出濃霧。觸及影子的結界。


    赫胥黎舉起刀。廝殺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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