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鬼見愁正自己與自己博弈,棋子黑白分焉,冬溫夏冷,盛棋子的木盒也不普通,紅酸枝老料,上印有梅花,宛如將初綻開的梅花摘下來,放在上麵的一般,栩栩如生。


    此番夜鞏朗倒是費了些心思的,且先不說這冷暖棋子何其珍貴,就說他給的那株集骨紅垂枝梅,遠從北番運來,在夜淩國養了一年,不僅讓其適應了夜淩國的水土,還生得甚好。


    如此煞費苦心的投其所好,讓鬼見愁都不忍拒絕他的請求。外加上自己還欠了龍蓮嬌一個人情,這一次就當還給她了。


    有人走了過來,恭敬的立在一側,低垂著眼。


    “主上。”


    “信送到了嗎?”


    “已送到教主手中。”


    很好,這樣夜鞏朗離開梅木山莊,也自會有人護他安全。


    “你去請三皇子來,就說我欲與他對弈一番。”


    耗了他幾天,夜鞏朗也著實沉得住氣,在這兒住著,一點動靜也沒有,倒是也不急,不過也是時候該給他答複了。


    “是。”那人應了一聲,見鬼見愁並未有其他吩咐,便默默退下。


    不多時夜鞏朗便被請了來,二人寒暄了幾句便坐下下棋。


    棋麵上,黑白棋子交錯糾纏,看似平和無聲無息,實則卻潛伏著無數殺機,明的,暗的。


    下棋猶如人生,觀棋識人。鬼見愁步步以和為貴,似每一次落子都會給對方留有餘地,實則環環相扣、步步為營,慢慢將人逼入絕境。而夜鞏朗下棋看似柔弱,漫不經心,卻每每落子都能將對他不利的棋局麵,瞬時逆轉,且暗自留有後手,隨著黑白棋子的廝殺,局勢慢慢改變了。


    鬼見愁一笑,落下手中黑子,棋局最終和了。


    夜鞏朗暗暗鬆了口氣,藏在衣袖裏的另一隻緊握成拳的手鬆了開,手心裏全是汗。


    這盤棋下得真是比上陣殺敵還要累。


    不能贏,卻也不能輸得太難看,避免讓鬼見愁察出端倪。說實在的,若真想贏了這盤棋,怕也不是那麽容易。


    “這盤棋下得痛快!”鬼見愁笑著說,“若是三皇子能更竭心盡力一些,那便能更為痛快了!”


    他看出來了,夜鞏朗倒也不緊張,拱了拱手,謙遜的說:“先生承讓了,若先生想撕開了殺,隻怕不過十個迴合,我就已經無還手之力了。”


    鬼見愁又是一笑,看夜鞏朗的眼神也多了幾分讚許,擺了擺手,說:“三皇子謙虛了,承不承讓這一點我還是知道的。俗話說觀棋識人,棋品即人品,方才三皇子下棋之時,被逼入絕境,卻不急躁不激進,不欲惹事,懂避讓也懂反擊,如此之人,定能成就一番事業。”


    聽鬼見愁這麽說,夜鞏朗便知事情他算是答應了,果然,他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鬼見愁又說:“那就恕我不多留了,這裏離京都城約莫四日路程,三皇子可明日啟程,會有人一路相送護你平安,待抵達京都城之時,你要的東西我會派人送到你手中。”


    夜鞏朗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下了,麵露喜色,連起身又朝鬼見愁拱了拱手,萬分感激的說:“多謝先生此番相助,夜鞏朗感激不盡!”


    鬼見愁也站起身來,道:“三皇子不必言謝,我也不過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罷了。”他瞥了一眼冷暖棋子,繼續說:“再說三皇子如此厚禮,我自當竭心盡力。”


    夜鞏朗還想開口說什麽,卻聽到有綿長的琴音幽幽飄來,猶如深山裏的秋譚水落的聲音一樣清脆空靈,從未聽過的曲子,聞者皆在腦中勾勒出一種皓月當空、美人千裏、孤高曠遠的景象。


    清露下,滿襟雪。


    隻是彈琴之人似還不太熟練,琴音斷斷續續,讓人聽不痛快。


    這是什麽曲子?夜鞏朗有些好奇,卻聽鬼見愁笑了一聲,道:“三皇子,可有興致與我一道去聽聽小曲兒?”


    夜鞏朗微點了點頭,“恭敬不如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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