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風雲洞裏的!”劉古碑輕輕而又快速肯定地迴答。


    哇呀!


    眼淚瘋湧!


    “但不是你擔心的!”劉古碑不屑地看了一眼壓著哽咽聲的我。


    旁邊的若晜揪著袖子給我擦眼淚,還唿唿地朝著我眼睛吹熱氣:小哥不哭,小哥不哭,唿唿唿!


    “蛇行陰路,鴉狗通詭,左眼觀人,右眼觀靈!”,劉古碑輕輕地說著。


    “在我們道行,蛇天生就有找到陰路徑的本領,所以幹蛇粉塗抹,就類似人拿著指南針。和進去的那些白骨粉,我也正納悶,這不知是哪來的。但這是關鍵東西,就如同人的血肉,不然難成人形。你看到了嗎,那些鴉狗,都隻有左眼,右眼不見了,這就是說,有人預先挖了它們的右眼。”


    “鴉狗之血,最是戾怪,見陽既僵,所以得快,你沒看到他們這麽迅速麽。這其實很普通了,就是一個白紙人陰兵的製造過程,我們道行,門第深些的,都知道這迴事,在現實中,也用過,你沒看到那些做法的,劍尖挑了紙人,公雞血噴之,能幻些影象麽,和這一個道理,但那隻不過是糊弄東家騙錢的,真正的陰兵就得這麽造。”


    “當然,陰兵都這麽造,並不厲害,厲害的是在它們身上施咒的人,道行有多深,陰兵就有多大本事,所以,我們看到的陰兵看似一個樣,其實大有不同呀,剛才我為什麽說別弄出聲響來我打不過,是因為我感覺到,這裏有大靈呀。”


    “這也是從昨晚上和那四個白紙人陰兵交手的情況來看的,這個施咒的人,本領在我之上,所以我說要小心了。”


    “明白了這些東西,小子,我再告訴你最關心的。你看到的這些鴉狗就慌了神,我知道,你是擔心風雲洞裏的那些鴉狗,那裏麵有你的朋友,我猜得不錯吧,放心,小子,這些鴉狗都是從風雲洞運出去,到得半月山,過了那瞎眼老頭的手,先前說的它們被挖了右眼,就是那老頭挖的,這也是昨晚你跟我詳細說了你在半月山的經過,我想到的。”


    “那老頭最後失望得很,所以,小子,你可以放心了,你那朋友沒在裏麵。”


    聽劉古碑這麽一說,我暫時止住了淚,確實那天在風雲洞看到的鴉狗,全是雙眼,我也正納悶,為什麽這裏的是雙眼,我接觸的是單眼呢,看來,是這個原因了。我接著小聲地問:“師傅,這麽說來,凡是風雲洞的鴉狗,必得經過瞎眼老頭之手挖眼後,再才來這造陰兵,是這樣嗎師傅?”


    劉古碑點點頭。


    這下我心裏也有了些明白,我接觸的那單眼烏鴉和單眼黑狗,也就是養血靈嬰姐姐所說的是她的朋友這迴事,原因找到了,總有逃出的,也就是說,運到半月山瞎眼老頭挖去右眼後,在等待運往風雲鎮的當口,總有逃脫的,不管是自己逃脫的,還是有人做了手腳逃脫的,這些鴉狗是經過了風雲洞和半月山的整個過程,當然知道一些內情,所以我接觸的單眼烏鴉和黑狗能準確地幫助我了。


    但不對呀,我突地問:“師傅,您怎麽知道一定沒有我的朋友?”


    劉古碑壓著聲陰笑一下說:“是你自己說的呀,你說半月山那個瞎老頭擺了眼珠子在黑石板上,眼珠子跳動成你胸前的圖案,最後瞎眼老頭還要你仔細看了有沒有最長的眼睫毛,你說沒有,瞎眼老頭說很失敗,還說又失敗了,從這裏,就可以肯定。”


    我不解,愣愣地看著劉古碑。


    劉古碑瞟一眼我,接著說:“如果我猜得沒錯,那老頭是在找一件東西,哦,也不叫東西,是一對眼珠,兩個人一人一隻眼珠,我們道行的叫封門眼!”


    “很顯然,他沒有找到,所以可以肯定,你的朋友還沒有這批運去。當然你小子又要問我這是怎麽迴事,其實你那兩個朋友,不就是太平間那兩個人麽,太平間的事,小子,我比你清楚,那一老一小,大有來頭,我隱約有些猜測,但不敢肯定,但至少可以認定,他們與封門眼有關,所以那瞎子說失敗了,可以肯定你那倆朋友沒在裏麵,放心吧。”


    看劉古碑說得頭頭是道,我當然寧願相信這是真的。不過,心裏想,還是得找機會去看看,不然,心裏總是揪著。


    封門眼?劉古碑提到了封門眼,剛想問問是個什麽東西,突地劉古碑豎起手指輕輕一噓:小子,重點來了!你給我聽好了,要命都別出聲呀,你搞出響動,我和你小娘子就全交待在你手上了。


    劉古碑臉上又恢複了那種駭然的黑沉,我一下禁了聲,忙忙地朝著那平地看去。


    此時平地上所有的白紙人塗抹完畢,竟是如列隊一般,整齊地擺放在石棺圍著的中間平地上。


    平地上幹幹淨淨,工匠和守衛正在收拾鴉狗的屍體,也是碼到了一邊。全是腦袋和身子分離,沒有了一絲的血跡,看得人心裏也是怪不好受的。


    此時一個黑衣蒙麵人走了出來。


    我靠,領導最後登場啦。


    不是別人,我認得,就是半月山上指揮炸采石場還有煉蛇粉的家夥,看來,他就是首領了。


    走到堆碼整齊的鴉狗屍體邊,從懷中掏出一卷黃符紙,迎空一晃,燃起。


    半月山上他這樣搞過一次。


    啪地一丟,燃著的黃符紙丟到鴉狗的屍山上,轟地燃起。


    居然特麽沒煙!


    隻是迅速地化為黑灰粉。


    看到那家夥剛才晃燃黃符紙,我心裏一動,劉古碑身上經常帶著這玩意。


    用手輕輕地一捅劉古碑,想問下他是不是同道中人。我其實小時侯村裏瞎玩看熱鬧時也見過這東西,道長身上都帶有這種東西,我們一般俗稱火紙,現在多用來引燃冥錢的,但在他手裏,竟然成了火種。


    手指一硬。


    古怪。


    轉眼一看。


    切!


    這是劉古碑麽?


    全身僵硬,篩糠般地抖個不停,那雙呆呆的假眼直直地盯著前麵,臉上隱隱竟有冷汗。


    我去!


    不至於吧。不就燒個屍體麽,用得著這麽害怕?他那黃符紙你那黑袋子裏不是也有麽,記得還用這個破過白紙人陰兵的,至於這麽害怕嗎。看劉古碑這樣子,又想起他的千叮嚀萬囑咐的,心裏疑惑,但還是不敢弄出聲響。


    抬眼看前麵,蒙麵人走到黑屍灰旁,用手抓起黑屍灰,朝著空地上擺得整整齊齊的白紙人灑去。


    哢哢哢~~~~~~~~~~~~~~


    熟悉的哢哢聲傳來,我一直忘不了這個聲音,最開始到古碑村去時,陰兵過道,就是這聲音,昨晚和白紙人陰兵交手,也是這聲音。


    老天!


    地上的白紙人竟然全活了,站了起來,還是整齊的隊伍。


    單眼的守衛過來,一人發了一把青銅劍,就那麽僵立著。


    明白了,這就是劉古碑說的施咒的人,此時施咒是成得白紙人陰兵的最後一個過程。


    這也沒象劉古碑說的那麽可怕嘛。


    此時看劉古碑,竟然抖得更厲害了。這老小子,叫我不要激動弄出響來,這特麽自個先受不了了。


    正狐疑劉古碑的古怪,突地,一陣鑼鼓響。


    工匠們一起走到黑屍灰旁。


    鑼鼓突地密集起來,如雨點打在盆上一樣,密集地敲,讓人心裏也是發麻。


    哇呀!


    我迅急地捂了嘴,目瞪口呆!


    那些工匠,在密集的鑼鼓聲催促下,竟是齊齊地抓起黑屍灰,朝著嘴裏塞,拚命地吞咽著!天!還朝臉上糊,邊吞邊糊!


    一刹間,一大堆黑屍灰,竟是被工匠們全吃進了肚子,塗在了臉上。


    鑼鼓聲更急了,催命一般。


    工匠們竟是齊齊地轉身,朝著石棺走了過去。


    自己挪開棺蓋,自己爬進石棺,自己用手在裏麵蓋上棺蓋!


    鑼鼓聲住了。


    而所有的工匠全爬進了石棺裏。


    一聲尖厲的唿哨聲起。


    哢嚓哢嚓!


    拿著青銅劍的白紙人陰兵竟是四人一組,走到石棺前,又分成兩組,兩人守棺頭,兩人守棺尾。


    整個過程不過一刻鍾,我的嘴始終沒有閉合。


    臉上身上全是冷汗。


    石棺就是這些工匠們自己鑿的,我親眼見過,還幫著掄過幾錘子。


    現在自己吃了鴉狗的黑屍灰,自己把自己關在自己親手做的石棺裏了,這特麽也就是說,這是自己把自己活埋了呀!


    先前還想著劉古碑古怪,原來真正駭人的是在這裏呀!


    若晜已然又鑽到了我懷裏,全身都在抖,那工匠拚命地朝自己嘴裏填黑屍灰時,若晜就已然受不了了。


    太詭異了。


    不是造陰兵詭異!


    也不是那蒙麵人詭異!


    而是這些工匠,竟然這麽心甘情願地自己把自己活埋進了石棺詭異!


    全身抖個不停,剛想問下劉古碑這是怎麽迴事。


    卻看到劉古碑已然滿麵冷汗地輕輕轉過頭:徒,徒兒,我,我們,我們迴,我們迴去吧!


    精明靈怪的劉古碑已然嚇得不成樣子,語不成句,沒見過他這個樣子過。


    難不成,這接下來還有更大的陰詭不成?


    下意識地點了下頭,輕輕地摟了若晜,慢慢地轉身,剛想和劉古碑輕輕地滑下平台邊緣。


    突地,當空如炸雷般的一個聲音傳了來:小家夥們,迴來吧,你們早該迴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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