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駭然而起的,是害怕風雲鎮裏我掛念的人會死。


    風雲洞裏關著那些被蒙騙的中獎人,鴉狗裏有我太平間裏的朋友老者和年青人。


    周春顯然是被壞風衣哥抓去了,極有可能就關在風雲鎮。


    胡甜被三爺錯抓了,那天抓胡甜時,三爺不是和壞風衣哥說過,風雲洞的秘密他還沒有摸全麽,胡甜也極有可能關在三爺的地盤上,那也是風雲鎮。


    而眼前的這隊人馬,如果我猜得沒錯,費盡心機搞出那種兩用的工具,就是要去除掉所有的障礙,而風雲鎮,顯然是最近的,也是最大的一個障礙。


    瞬間冷汗從額上汩湧而下。


    若晜見了,鼓著嘴用袖子給我擦著,“小哥,你很熱麽?”


    剛剛才從那種痛苦中走出來的若晜,單純而善良,我真的不想把這些陰詭強加到她的心頭,一笑說:“若妹,現在小哥可以帶你去逛街了。”


    老張愣著張圓了嘴,無法從我這個跳躍的思維中醒過勁來,指指前麵,又指指我,半天憋出一句話:你就這麽肯定他們要去風雲鎮?


    我說:“悄悄跟著不就全知道了。”


    老張哧了一聲說:“那你還說去逛街?”


    我一笑說:“跟完了再去逛街呀。”


    說著我悄悄地指了指若晜。老張一下恍然大悟一般,一笑說:“對對對,跟完了去逛街。”


    老張顯然明白了我的意思。其實愛一個女孩有很多種,能夠讓她心理上輕鬆點,或許這是我現在能很快做到的事。


    說話間,石棺被抬起,朝著半彎月形的那邊而去,而那邊,與我們進山時的方向相反,這是朝山裏麵走呀。


    難道我的估計是錯的?


    若晜倒是在旁一臉興奮:小哥,跟去,跟去,看完這裏的熱鬧,再去逛街,更熱鬧。


    老張斜著眼子看了眼若晜,若晜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我一笑說:“行呀,就依若妹的。”


    唉,若晜和我那姐姐差不多,未經世事的沾染,她根本聽不出我隨口說的話,其實是寬她的心,她更不知道,眼前的一切陰詭,其實和她緊緊相連。


    悄悄地跟在後麵。


    石棺打眼看去,得有幾噸重吧,但八個工匠一組,全抬了起來。


    靠他媽地什麽人這麽缺德呀,整出這活體養魂的招,這些工匠,早就不是我們普通人了。


    越走林子越深,這也好,正好掩了我們三人的行蹤。沒成想,老張一個餿主意,逼得這幫這家夥毀廠滅跡呀。要不有句時興話叫千裏之堤,潰於蟻穴了。


    約摸兩個時辰吧,連若晜都嘟起了嘴,這跟蹤人還不讓人發現的滋味真難受。


    突地前麵出現了一排的房子。


    彎月形而建。


    又是彎月形。想起怪老頭的那幾句話,我分外注起了意。


    也是依了一個陡坡而建,彎月形就是那個陡坡,這與先前已然炸平的地方一個樣子。


    隔了這麽老遠,居然也有這麽個彎月形的群居處。隻不過,大了很多,我們如果不是離得遠,根本看不出這就是個彎月形。


    數了數,三十八間。


    可以稱為一個小村子了。


    石棺隊一走近,立時從房屋裏出來許多人。


    我輕輕拉了老張和若晜,緊趕一段,離得差不多就千多米了,反正這野林子可能根本沒人來過吧,這些人根本沒想到後麵還有三個跟蹤的。


    看到走出來的那些人時,我去!居然全是單眼,這簡直就是個怪異的單眼人住的地方呀。


    三十八戶?


    心裏一跳,這簡直太平間裏屍體算起來,加上出了事的老者和年青人,就整好三十八具,這會有什麽聯係嗎。


    那個蒙麵的黑衣人和對方一個頭兒模樣的家夥交談了幾句,對方點點頭。


    棺材重新被抬起,卻是一下子抬到了彎月形的背麵。


    我們趕忙跟著挪了個方位。


    我靠!


    這下看清了,這與先前的彎月形形似而狀不同呀。


    這不是一道天然的陡坎,是高約三米,整個長度望過去看不到頭,按三十八間房子彎形排列的長度看,至少有千多米。


    就如我們高速路上看到的隧道一樣。上麵全長著青藤綠草小雜樹,沒有大樹,看來就是人為修建的。


    不同的是,正對了我們這邊,是隧道的出口吧,更古怪了。


    形如尖嘴,到尖嘴口處,尖得隻有我們雜貨店裏看到的洗澡盆那麽大了。


    而棺材,就是成彎月狀,擺在了這個尖嘴的前麵。


    也就是說,棺材的彎形,正對了尖嘴口。


    所有的人都圍擾來了,三十八間木頭房子,不隻三十八個人,得有百多人吧。


    男女都有,但都是一臉的僵直,遠望過去,看不清什麽表情。


    又是一陣鑼鼓響,先前抬棺的工匠們合力啟開棺蓋,拿出了那種改良鍬。


    而圍過來的那些單眼人,大家齊心協力,展開了一張黑塑料布一樣的東西,平鋪在了彎月形的棺材圍著的草地上,連著尖嘴口。


    這是要從尖嘴裏出來什麽東西怕把草地弄髒了的樣子吧。


    拿著改良鍬的工匠們,也成彎月形站在了黑塑料紙的周邊。


    怪異的是拿鍬的姿勢,一手握鍬柄,一手握鍬中段的把手,提起來,鍬麵與地麵垂直,這簡直就不能叫鍬了,這可以叫大砍刀。


    那個蒙麵黑衣人一聲唿哨,村民們一下子退到了石棺後,隻有四個村民一左一右守在了尖嘴邊。


    而這四個人的手裏,拿的是青銅劍。


    簡直一直見這種劍,這是這裏的通行兵器呀。


    黑衣蒙麵人又是一聲唿哨,跟著鑼鼓又響起。


    周圍提鍬的工匠齊齊躬了身子,嚴陣以待的樣子。


    而那四個守在尖嘴口的村民,此時提起青銅劍,啪啪地砍著出口處的青藤。我突地想到,看來,這個出口,還是第一次打開,就是因為那形似蘭姨的女人死後,才有了這種變故麽。


    尖嘴口一下溜光,可以看到有個凹槽口,上麵插著一塊有眼的類似鋼板的東西。


    四個人四雙手握住鋼板上端,齊齊地望向蒙麵黑衣人,一聲唿哨,四人合力一提,鋼板嘩地拉開,兩人提了鋼板,兩人空手,都是快快地一下子退到了石棺後。


    唿!


    轟!


    黑白夾雜的成團的東西裹湧如急噴,從尖嘴口一下急噴出來。


    扭雜,裹湧,嗖嗖地躥動在黑塑料紙上。


    哇呀!


    蛇!


    老天,糾裹在一起的有黑有白有灰的蛇團呀。


    怪不得要鋪塑料紙,怪不得所有的人要躲到石棺後了,蛇可是見縫就鑽見人就咬的。


    撲撲撲撲撲撲!


    躬身嚴陣以待的工匠們揮鍬如大砍刀齊齊斬下,立時血肉模飛,急湧裹出來的蛇團還未及在黑塑料布上展開完身子,一刹間全成了鍬下的血肉糊糊。


    砍得快,砍得猛,砍得碎,幾乎斬成了血肉糊糊。


    一刹間,黑塑料布上,竟是有了厚厚一層的蛇血肉糊。


    連老張都忍不了幹嘔了幾下,我拚命壓下胸中的翻滾,旁的若晜掩了口鼻,這熱鬧看的可能出乎她的意外,臉都白了,緊緊地依著我,全身都在抖。我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若晜又更緊地依了我,整個人幾乎鑽我懷裏麵了。


    尖嘴口還在湧個不停,而工匠們幾乎砍紅了眼,血槳子濺起一人高。


    卻緊而有序呀,這訓練得太嚴格了。


    有人砍,稍後一點的,就用鍬鏟了蛇肉血糊朝石棺裏裝,緊圍裏圈的石棺裝滿了,村民們依序上來蓋棺抬走,又是後麵的一層。


    這簡直分工合作如此嚴密,我們都自歎弗如呀。


    不得不佩服那被我和老張一個小計謀搞嗝屁了的女人,聰明呀,人才呀,這才明白這鍬的妙用呀,要是刀呀劍呀什麽的,砍下的威力大打折扣不說,如果隻是斬斷蛇身,這蛇急了那連著頭的半截身子依然會上來咬人的。但這鍬就不一樣了,威力無窮,可以連砍帶砸,根本不用擔心安全問題。更妙的是,放了把手,又是鍬,可以鏟血糊入棺,高,實在是高。


    血腥彌漫的場麵持續了約有一個多時辰,尖嘴口終於再無蛇團湧出,而地上的血糊,已然全部裝滿了石棺。


    有村民提著水桶上來衝洗黑塑料布,更多的村民卻是在抱著幹枝樹段架在石棺旁,人多力量大,黑塑料布衝洗疊好的同時,所有裝滿血糊的石棺全被幹枯的樹枝落葉架滿了。


    這是要燒?


    燒這東西有毛用?


    正驚訝間,老張突地用手捅了捅我的腰,一看,切!一個人影!靠,這不是我們一直記掛著的那個晚上看到的洗眼珠子的瞎眼老頭麽。


    此時老頭臉上兩個黑洞依然次森森的,提了一個大袋子,走進人群,走近了那尖嘴洞口。


    打開袋子,老頭掏出一把把的白色的丸子一樣的東西,朝著尖嘴口裏猛丟。


    蛇卵?


    我隻能是這麽想,看來,這就是一專門喂養蛇的地方,三十八戶單眼人中,那瞎眼老頭就是技術總監吧,專門負責喂養這些蛇的,剛才是第一批出貨了,這是在投苗喂第二批呀。


    跟著,瞎眼老頭又是掏出了把黑珠子,熟悉。


    這不是那天晚上我們看到的老頭洗的眼珠子麽!


    老頭也是一把把的丟進了尖嘴裏。


    還得喂眼珠子呀。


    全部丟完,老頭退出。


    又是一陣鑼鼓響,所有的人全退離了石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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