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轟然明白了。


    從若晜的敘說中,三爺,還有壞風衣哥,包括劉古碑,都去過,也就是好風衣哥一開始就說的,“太平間被人動了手腳。”


    最先前,是壞風衣哥去的,帶出若晜,是背著三爺去開寶,也就是那次“開天眼開成了屁眼”的鬧劇,原先我想清楚了,這其實是三爺一石兩鳥的計劃。


    而迴來時,其實是周春睡在裏麵。這也就是那個“究竟是誰封的棺”的疑惑的正解,兩人都封過。而這裏麵,三爺去爭過,劉古碑去爭過,最後,若晜看到三爺給那個男人藥丸,是壞風衣哥被三爺控製了,隻能吃三爺的解藥。這也更進一步證實了三爺和壞風衣哥的關係。


    而這些,其實都不是我要明白的重點,讓我全身陰冷的,恰是老者和年輕人。


    老者和年輕人,顯然在裏麵幫了我。老者第一次見我時,以幻覺讓我知道我頂樓上還有個五樓,這其實是在告訴我,讓我知道這上麵有事情發生。而這一切,他是為了讓若晜躲在我的上麵,為了她的安全。單眼烏鴉當然相信我,所有和我有關的,它都幫。


    而老者和年輕人做這些事,壞風衣哥不知道,最後知道的也是老者和年輕人不老實,絕對對外說了什麽,所以,最後遭到了這樣慘烈的下場。在風雲洞裏,變成烏鴉和黑狗的老者和年輕人,還是拚死又幫了我們。


    我感謝這兩個朋友。


    但在這背後,讓我陡然一驚的是,老者和年輕人,難不成就因為我買過幾包煙和他們是朋友就這樣玩命地幫我?


    顯然不是!


    老者和年輕人,與古碑村那地下的巨寶,絕然關係不簡單,隻是我現在,還沒有完全弄清楚。


    但這個疑問,顯然要救出老者和年輕人,包括那關在風雲洞裏的“中獎”的男男女女,才能最後明白。


    就在我發愣時,若晜輕輕離開了我懷抱,不自然地晃了下雙腳,臉上一個淒然的笑,滿是淚痕。


    突然想起什麽,馬上拉了若晜到衛生間,若晜滿臉通紅,小聲說:“小哥,我可不洗澡的。”


    我一笑,“傻妹妹,誰要你洗澡了,洗把臉,瞧你這貓咪的髒樣。”


    打了一盆水,我先洗了一下,看著若晜,我的本意其實是想讓若晜知道,洗臉就是這麽迴事。若晜看著我,笑了說:“小哥真逗,你忘啦,在村旁的小河邊,經常可是小哥給我洗臉的。”


    哦,一下明白,夢裏的情景全記起來了,那個時侯,放學總是看到若晜,我打水漂之前,總是在清清的河水裏,給若晜洗把臉,若晜最喜歡了,總是微微仰起頭,任我澆著清涼的水在她滑嫩的臉上流過,那微閉的長眼睫毛,總是顫成我心裏的一道風景。


    我一下笑了說:“小調皮,還沒忘呀,得,小哥給你洗臉。”


    重新換了盆清清的水,若晜聽話地蹲下,我澆起清涼的水,輕輕地滑過若晜的雙麵頰,水流無痕,心卻有淚。良人良廝,卻不是舊時風景。


    當初的少年,成了現在的大小夥,當初總是蹦著跳著叫小哥的小姑娘,現在成了看著我臉紅紅的大姑娘。


    “舒服嗎?”


    “舒服!隻要是小哥洗,怎麽都舒服。”


    調皮的若晜,俯下臉竟吹著臉盆裏的水,輕輕地叫著:“小哥,小哥,看呀,這也有一圈圈的細紋,就是太小了,還是河裏打水漂小哥最棒。”


    我忍住淚,輕輕地低下頭,盆裏的清水,在若晜調皮的吹動下,羨起一圈圈細紋,蕩了開去。


    突地,我心裏一震,不對呀,不對。


    強壓住心裏的慌,再細看,還是一圈圈蕩開的細紋。若晜還在吹著,輕笑著,或許這樣的場景,是讓她覺得最開心的。


    我輕輕地推開若晜,自己再朝盆裏看了一眼,一個忍著眼淚的傻比形象映在盆底,當然是我。


    我說:“若妹,再吹,小哥喜歡。”


    若晜咯咯地笑著,又是俯下身子朝著盆裏吹氣。


    老天!


    確實沒有!


    真的沒有!


    盆裏,沒有若晜映著的臉。若晜就在我的旁邊,這不可能。


    我輕輕地拉起若晜,小心地想著怎樣問她,可不能嚇了若晜。


    若晜突地看著我笑了,明眸一閃,嘟著嘴對我說:“小哥沒原先爽快了,還學會了藏心思,若妹知道,你不就是沒看到我的影子嗎,剛才小哥把我拉開時我就知道了,隻是怕嚇著小哥我沒說呢。”


    冰雪聰明的若晜早知道,我為我總是一點小心思糾結著不好意思。


    若晜拉著我走到客廳,突地指了自己的腳上說:“小哥糊塗呢,剛才我直晃腳,小哥也沒看到。”


    我一看,黑鞋子。


    猛地一拍頭,剛才慌急,確實沒給若晜買鞋子,此時她還是穿的那雙黑鞋子。


    我忙說:“小哥這就給你買鞋去,等著啊,躲衛生間裏,別出來。”


    若晜的臉上竟是突地一沉,輕輕說:“小哥,若妹能再見到你,此生足了,剛才一直沒說,現在可以說了,我的黑鞋子脫不掉,也脫不得,所以,我的人形,其實隻有小哥能感覺到,當然,還有那些壞人可以看到,但普通人是看不到的,我在水裏,是沒有影子的。”


    若晜說得很複雜,我卻一下明白了,經過這一段,我知道,若晜穿著黑鞋子,根本就還沒有托生,也托不成身,所以,我能感覺到她的存在,卻根本上她整個人,對別人來說,就如空氣一般。


    我的若晜怎麽能無影無形!


    說著,我就去抓那黑鞋子,可手剛一挨近,卻是一股巨大的反彈力,把我的手彈開。原先我根本不相信什麽陰詭的,現在我知道,有些事,還就是存在。


    怔怔地望著若晜,心裏想著,找誰可以給她脫下黑鞋子。


    若晜此時從懷裏突地掏了一柄精致的小刀,類似我們在小攤上買的那種玩具匕首一樣。隻是她這個很精致,柄上泛著青銅光,看來是把青銅小刀,而刀刃處用了一個暗紅的套子,感覺材質是皮質。


    若晜輕輕地遞給我,我接過來順手一抽:確實是一把青銅小刀,刀身泛著青銅光,看來若晜經常擦拭。而那暗紅色的套子,邊上絞著粗線,幾大針,似有意沒縫緊一樣,倒還真的是牛皮材質。小時侯經常玩這個,所以我能斷定。


    若晜將小刀輕輕地翻個麵,我一看,上麵一行刻上的字,字痕裏有了小汙點:刀裹乾坤,生天妙成!


    什麽意思?


    我把我腦子裏那點可憐的古文底子全翻了出來,什麽唐宋八大家呀,斯是陋室,唯吾德馨呀,唉,怪那個時侯總逃課吧。


    若晜眨著眼說:“當時我進棺前,有個怪人給了我這個,我那時心裏好怕,心想,這是要我實在忍不了時自殺吧,不過最後,想到小哥,我忍下來了,刀我留下了,就是不明白這意思。”


    怪人?


    我再看那句話,突地腦子一閃,我太想得繞了,其實就從字麵上理解就成。


    裹?


    對,不就是這個套子裹著刀身嗎。


    看到那粗線,心裏一動,在套子的尖端,很容易找到了線頭,一拉,竟全開了,套子展了開來,竟真的是一張平整的牛皮一樣,上麵劃了個圖,是刀刻上去的,而圖下,還是剛才那句“刀裹乾坤,生天妙成”。


    生天?


    不就是說若晜要想活命,可從這裏找另外的乾坤嗎。乾坤古時稱天地吧,那就是別有一番天地呀。


    仔細地看圖,越看,心裏越是震顫。


    這幅圖,畫得很詳細,但於我,確實太熟悉了。


    起點處,不就是我們醫院嗎,還標了個紅十字,而圖彎曲著似一條路,上麵還標著古碑村的字樣,但到古碑村這裏,圖的線條成為特細的一條線,輕拉過去,另一邊,相連的又是粗線如道路一般,還畫著街道,而拐了幾拐,卻是寫著一個采石場。


    狐疑!


    突地猛然想起,從明愛醫院東去,直走,確實是到古碑村。但從一個岔口朝另一平行的方向去,那裏有修好的水泥路,是城東開發區,對,我剛來時百無聊賴每天點香的日子裏,就去過開發區,那裏現在雖說人氣不是很旺,但電視新聞天天講,是做為新的經濟增長點來建的,而且是依托此處的自然資源,打造城市新的增長極。我當時還笑過,屁呀,開發區裏,招商安了一家印刷廠,還有個水泥廠,記得還有個石料加工廠還是鐵器廠啥的,反正沒太在意,印象就是不環保,隻能遠離了市區,套個開發區的名頭,用時尚的話說叫“承接沿海產業轉移”,其實就是發達地區不讓做了,跑這來了。還倒真的是依托本地資源,這裏石頭多。


    看著青銅小刀的模樣時,若晜又說:“記得當時那怪人遞我刀時,還指了我腳上一下,當時太傷心,沒有多在意。”


    這是不是說小刀可脫下若晜的黑鞋子。


    哦,不,是小刀指引的方位,可讓若晜逃了生天。


    我總算聰明了一把,笑著對若晜說:“小哥帶你脫鞋子去,怕不怕?”


    若晜一嘟嘴說:“小哥不怕,若妹就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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