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手輕腳地摸過去,胡甜用發卡打開了鎖。


    輕輕地推開。


    雖是夜裏,卻明顯地一股陰冷,還有說不清的黴味從門縫裏擠出來。


    嗒嗒的撞牆聲停了,是發現了我們還是在等著我們進去。


    全部推開,手機電筒光一掃,確實是裏麵的一個套間,屋子與外間差不多。


    但不是休息室,是會議室。


    一圈的椅子,中間一個大會議桌。


    還有什麽人經常在這裏開會嗎?張主任反正是不會,他這職位隻有別人給他開會的份。


    繞著桌子一周,胡甜突地小聲說:“中間,中間。”


    掃過去,會議桌的中間一張攤開的圖紙,上麵,詭異地一個似眼睛一樣的圖案。


    來不及細看,剛想收起,胡甜推開我,拿手機拍了照。圖紙還是依原樣放好,但總覺得在哪見過一樣,似熟不熟。


    突地一道黑影一晃,直朝我的麵部撲來。


    哇呀,本能地用手一擋,手背上被黑影子啄了一下,血一下子流了出來。


    黑影又猛然地撲了過來,寒光一閃,是胡甜抽出了青銅小劍,當地一聲,擋了開去。


    胡甜一把拉起我,圍著會議桌轉開,黑影卻是不依不饒,緊追不舍。


    “鴉啄眼!”胡甜喘著氣輕聲說,“跟在我後麵,再飛來時別擋,我怕傷了你的手。”


    隻能聽胡甜的。


    黑影又是一次飛掠過來,緊閉了眼,聽得哧地一聲,睜開眼時,地上一團黑。


    光照過去,確實是烏鴉。


    我驚魂未定。


    胡甜在那邊找了張舊報紙包好說走時帶出去扔了。


    “注意了,這裏有怪!”胡甜輕聲說。


    “上次那鴉馱狗明明幫過我們呀,這次怎麽突然變壞了?”我小聲地嘀咕。


    “它們本來就不是烏鴉和黑狗,算了,這裏說不清,你跟著我就好了。”胡甜不耐煩地打斷我的話。


    胡甜這麽說我相信,太平間的老者和那平頭青年就說過,有些事,說不得,說了就變成鴉馱狗。


    想想剛剛的驚魂,我小聲說你還帶著劍呀。胡甜哼了聲說:“吃飯的家夥,怎麽不帶,不是這劍,你一隻眼早沒了。”


    一隻眼沒了?心裏一冷,突地想起來,蘭姨,對,蘭姨,不是古怪地瞎了一隻眼嗎,醫生說眼珠子都掉了,張胖子說在辦公室門口碰到蘭姨就這樣了。


    蘭姨的眼是被烏鴉啄的,蘭姨進這屋來做什麽?


    看了不該看的?


    我心裏一涼,那就隻能是圖紙了,我們剛才就是給圖紙拍了照,烏鴉就飛了出來開始啄,這裏麵,居然有隻烏鴉,而且似乎就是為守護這圖紙的。


    古怪而詭異,心裏冷成一片。


    嗒,嗒嗒~~~~~~


    突地,還沒想明白,剛才在外麵聽到的撞牆聲又傳了過來。


    這下子聽清了,既不是裏間,也不是屋頂上,而象是正對著門的牆角下麵。一聲一聲,撞著,在外麵聽,就好象是裏麵傳出來的一樣。


    下麵是空的?


    一陣陰冷湧上心頭。


    摸過去,胡甜照著亮,我在牆角用手摸著。


    怪了,別的地方都有點潮,獨這個角是幹的,隻能說,經常有人動這個角。


    反手敲了三下:空,空,空!


    嗒,嗒,嗒!


    迴應了三聲。


    駭得手一縮。


    地板下是空的!


    順著牆角一摸,明白了,原來是一塊和地板一樣顏色的木板,角上就緊伏在地板上一個繩頭,一拉,開了。


    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方洞,透上來昏黃的光,手機電筒光照下去,一級級的台階。


    不是胡甜在旁邊,真格地我要嚇得尿褲子了。


    轉頭慌慌地看看胡甜,這妞此時卻是沉著地朝著方洞下一指,看來是要下去。她這是和她哥在一起久了膽子也大了吧。


    毛起膽子,順著台階走下去,光線越來越亮。


    下到底,還好沒出事,也沒有人。


    和上麵一樣大的一間屋子,怪異地當中擺了一張桌子,一把椅子,桌上點著蠟燭,同樣有張鋪開的紙。


    有香味,熟悉的香味!


    紅香!


    最裏邊牆角點了三支紅香,正燃著。


    而詭異地放了一口棺材,不過棺蓋放在旁邊,棺口開著。


    嗒,嗒,嗒!


    原來這聲音是從棺材裏傳來的。


    走過去,光一掃。


    眼前一白。


    我和胡甜駭得倒退幾步。


    棺材裏竟是緩緩地爬起一個人來,長長的白發披散著,是個老人,黑瘦的臉幾乎被白發遮完了,燈光下以為是團白影子。


    手裏拿著一根蠟燭,原來是他在用蠟燭敲棺材壁發出的聲音。


    “看不出來,催有球用!”


    老者嘀咕著,慢慢地挪向點著蠟燭的桌子。


    突地瞟了我們一眼,站住了,“咦,你們是什麽人?”


    我抖抖索索地問:“老人家,你是人還是鬼?”


    “早晚是鬼!”


    老人嘟嚷一句挪到桌邊椅子上坐下,趴在桌上看著那張紙。


    說話怪怪的。胡甜輕輕地一捅我腰,在耳邊說:“這是個人,不是鬼。”


    毛起膽子走到桌邊,那張紙原來也是張圖紙,蠟燭光下我看得更清了,和上麵會議桌上的一張一模一樣,也是一張似眼睛一樣的圖紙,看來,這老人,象在研究這張圖。


    “你們不能白來,幫我看看這張圖,不然,過些日子我就成鬼了。”


    “看什麽?”我膽子大了些。


    “看出什麽就說什麽。”老人說。


    仔細地看了看,心裏一跳,怪不得有種似曾熟悉的感覺,這不就是我胸口那個一直折磨我的眼睛圖嗎?


    怎麽會在這裏?


    而且還是幾張。


    猛然明白,上麵那會議桌,顯然是專為研究這張圖紙而設的。


    很顯然,上麵下麵,有一群人專門在研究這東西,做什麽呀?


    我搖了搖頭說:“實在看不出來。”


    老人又嘟嚷一句:“我看了三年多了,也沒看出來。”


    三年多?


    “老人家,您是誰呀?”


    “我是誰?”老人竟然低著頭想了半天。突地一笑說:“三年了,我還真忘了我是誰,謝謝你小青年,還能讓我記起我是誰,我是劉古碑呀,對,我是劉古碑,十裏八鄉,所有人的碑都是我刻的,厲害吧。”


    老人竟然孩子般地突地對我們一笑。


    轉頭又古怪地看了我後眼,臉一覺,變臉象翻書呀。突地說:“當然,我還是第一任元老,你是第三任吧。”


    這老人是第一任看太平間的?不是說第一任死了嗎?第二任周全福半死不活,我當然是第三任。


    也許這老人關這裏久了,精神都關出問題了吧。


    “老人家,要不跟我們出去吧?”胡甜不說他是人嗎,是人,死張胖子,你把人當鬼待呀。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說他是第一任,唉,沾上太平間的都一樣命苦,不管真的假的,想想我自己,我動了同情心。


    “咦,出去不得,瞧見沒?”老人一指牆角那口棺材,“看不出圖的秘密,那就是我最後去的地方。”


    “瞧不出來都給我滾,別耽誤我時間!”老人突地一揮手煩燥不已。


    巴不得快快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原路返迴。


    到了宿舍院了,我鬆了口氣說:“神紅病,一會笑一會暴的。哦對了,你剛才為什麽這麽肯定他就是人?”


    胡甜一笑說:“跟我哥學的,人和鬼,有時侯真的分不清,但你仔細看,還是能分得清的,人走路,腳踏實地,鬼走路,浮在路上,但猛看去,也象是踩在路上,這就看你細心不細心了。”


    我下意識地看了眼胡甜的腳,胡甜一啐說:“我是人!你又冒壞水了。”


    我嗬嗬一笑,其實胡甜不知道我的真實想法,因為我真實要看的,胡甜穿的什麽鞋了,還好,不是那雙黑鞋子。青銅棺裏和胡甜一模一樣的女屍,就是穿著了一雙黑鞋子。


    一折騰,天快亮了,我反倒沒了睡意。


    我對胡甜說:“你去我宿舍休息吧,就一張床,我去了也睡不成,我去看個朋友。”


    胡甜臉一紅:“你愛去啦去啦,早點迴來,我等你。”


    心裏一暖,到街上買東西。


    周春和胡甜,就象兩個風衣哥一樣,他們是一好一壞,這兩個女人是一辣一嬌,卻都是風情萬種。


    “早點迴來”這句話,還真的讓我感到了一種小夫妻的煙火味。


    我想去看看周全福。


    上次去,好得差不多了,液不用輸了,還好沒落下什麽殘疾。這陣子事多,好些天沒去了。


    街上買了點水果,想了想又買了早餐,興衝衝地到了周全福家。


    進門,香。


    周全福下了牛肉麵。一見我笑著說:“迴迴帶東西,來就來唄。”


    突地朝我身後看了一眼,臉一沉,但瞬間,又是笑嘻嘻的。


    一人一碗,我把買來的肉包子盛在盤子裏。


    “這得整點早酒”,周全福說。


    巴巴地拿來了酒,一人倒了一杯,昨夜的驚魂,我還真的想喝點。


    周全福一直嘻嘻地笑著,笑得我有點不自然,用不著這麽高興吧,不就是牛肉麵就肉包子還整了點老燒酒嘛。


    “吃包子吃包子”!


    周全福用筷頭點著盤裏的肉包子褶子,那裏全是蒸熟後冒出的紅油,沾滿了筷頭。


    而就在我眼望過去時,周全福在盤邊桌上用筷頭快快地寫了一個字:跑!


    嘛意思?


    我抬起頭看著周全福,依然是剛才笑嘻嘻的臉,但那兩隻眼卻是死死地盯著我!


    古怪!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陣笑聲傳了過來!


    哈哈哈哈哈哈!


    跟著,門口白影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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