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利剛剛被紫玉兒扶迴房間,就聽小廝來報,有客到。


    來的三個人萬利還算熟悉。


    其中倆人就是一路將他從玉安縣送入京都的王碩碩和李幹。


    而走在這兩個人前麵的幹瘦老頭,萬利也覺得有些眼熟,稍作聯想,便想起這個人就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孫大人。


    萬利想,既然是頂頭上司,人家來了,自己自然要起身行禮了。


    然而正在萬利準備行禮的時候,孫孝資上前兩步,親自將他扶迴床上,低聲道:“你有傷在身,不必在乎這些虛禮。”


    “是……孫,孫大人,你來找我有事嗎?”萬利有些局促的開口。


    “也沒什麽事,就是來看看你身體恢複的如何了。”孫孝資坐在萬利床邊,淺淺一笑。


    “哦,有勞大人掛念,我已經沒事了。”萬利僵硬的迴答。


    “……”孫孝資沉默了一下,突然看向萬利,開口道:“我聽說這次你是單獨被一群黑衣人伏擊的,是嗎?”


    “……嗯。”萬利微微點頭。


    “他們是什麽人,你知道嗎?”孫孝資繼續詢問。


    “……”萬利皺起眉頭思考起來,不知道是否要說出關於黑衣人跟東晉百煉門的猜測。


    “言朗。”孫孝資見萬利遲疑,誤以為他是猜到了一些不願麵對的事情,皺眉道:“有些事,不是你想過去就能過去的,人心也不會因為你的不忍,而發生半點改變。”


    “……”萬利愣愣的看著眼前這個有些營養不良的老頭,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我今日即是私下過來,就是想聽聽你心中所想。”孫孝資再度看向萬利的雙眼。


    萬利有些不自在的避開孫孝資的目光,低聲道:“我……我不知道。”


    “……哎。”孫孝資歎了口氣,心想言朗這孩子,就是太過重情義了。


    “對了,孫大人。那珠……那東西,我們拿迴來了嗎?”萬利隱晦的問起那枚琉璃珠,一方麵是想轉移話題,一方麵是擔心一本和沈記當鋪的安全,還有一方麵是真想知道,這顆人人都想要得到的珠子,到底在哪。


    孫孝資一愣,隨即笑道:“為了避人耳目,那珠子還沒拿迴了。當票還在我手裏。”


    “哦。”萬利若有所思的點頭。


    “放心吧,你們這次差事雖不能算辦的很好,但也達到了預期的目的。你就安心養傷吧,等養好傷,主子還有別的事要你去做。”


    “嗯。”萬利點點頭。隨即一想,這孫大人不就是自己的上司嗎,怎麽還有個主子?不由一臉疑惑。


    孫孝資似是看出了萬利的不解,出聲問道:“怎麽了?”


    “主子是誰?”萬利脫口而出,但是說完他就後悔了。


    孫孝資同樣一愣,半天不知如何接話,狐疑的看著萬利。


    “迴孫大人的話。”剛剛端上茶水的紫玉兒俯身對眾人行禮以後,細聲替萬利解釋道:“我家少爺的頭部受了重傷,這兩日才略見好轉,隻是他卻忘了很多事……”


    “忘事?”在場幾人皆是一驚。


    萬利見紫玉兒這樣說,也十分配合的按住頭部,痛苦的說道:“這幾日隻要細想以前的事,就會覺得頭痛欲裂。”


    “……想不起來就先不要想了。”孫孝資拍了拍萬利的肩膀,沉聲道:“咱們的主子是皇上,你也別多想,好好休息,過幾日我再來看你。”


    萬利按著頭,佯裝痛苦的點了點頭。


    孫孝資帶著王碩碩和李幹離開,臨走時還囑咐了紫玉兒幾句話,無非就是好好照顧言朗等等。


    ……


    紫玉兒送走孫孝資迴到萬利的臥室,見萬利還是之前的姿勢,痛苦的按著頭部,不由擔心起來。


    “少爺,你沒事吧。”


    萬利擺了擺手,緩緩抬起頭道:“孫大人他們都走了?”


    “嗯,已經走了。”紫玉兒點頭。


    “你也出去吧,我想休息了。”萬利一邊說話,一邊脫掉靴子,轉身躺迴床上。


    紫玉兒擔心的一步三迴頭,但還是按照萬利的吩咐,退出了房間。


    ……


    房門關閉的那一刻,萬利突然坐了起來,滿臉恐懼的吞了一下口水,呢喃道:“他娘的……皇上。”


    “老子上頭是皇上……”


    “玩大了……這下真玩大了!”


    “皇上是誰,燕國屬他最大啊!”


    隨後萬利又想起前幾日,自己因為殺不殺小花的問題,還跟那個穿著龍袍的人發火,更是打了一個寒顫。


    “不行不行,這地方不能留了!”


    “欺騙皇上就沒活路了,更別說我還當麵頂撞過他!”


    “死了死了,這下死定了!”


    萬利打定主意,一定要盡快收拾東西走人,至於身上還沒痊愈的傷,此刻也顧不上了。


    ……


    孫孝資離開以後,直接一人去了皇宮。


    他今日來看言朗,雖然也有關心其傷勢的目的,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他是替景平帝來的。


    所以他必須迴宮複旨。


    ……


    來到禦書房,景平帝放下手中的事,示意他上前說話。


    “你去看過他了?”


    “是。”孫孝資點頭。


    “如何?”景平帝拿起茶水,輕飲了一口。


    “……”孫孝資皺了皺眉,歎了口氣以後迴道:“暫無大礙。”


    “那依你看,什麽時候可以把那個差事交給他。”景平帝放下茶盞,抬頭看向孫孝資。


    “且不說他體內餘毒為輕,暫時武功盡失。單是……單是他的腦袋,可能已經不太合適了。”孫孝資斟酌著用詞。


    “腦袋?”景平帝不解。


    “先前許太醫也說過,言朗的頭部受到重創,我今日前去,見他一切正常,也沒在意。可是紫玉兒說,言朗忘了很多事,而且我見他努力迴想之時,便會頭痛欲裂。”


    “這麽嚴重?”景平帝皺眉道:“他都忘了什麽事?”


    孫孝資抬頭看了景平帝一眼,緩聲道:“也不是什麽大事。他一見我,就詢問任務是否順利完成,可見重要之事他還是記得的。”孫孝資沒有把言朗忘記景平帝的事說出來。


    景平帝聽後,會心一笑:“這孩子打小做事就認真,衷心有餘,能力也強。隻是缺少了一點狠絕,難成大事。”


    “……”孫孝資沉默不語。


    “這幾日你多去看看他吧。等他傷好的差不多了,朕再宣他過來,介時再斟酌那件事情。”


    “是。”孫孝資麵無表情,雙拳微攥。


    他是陪著景平帝一起走過來的。


    從幼時習文學武,到少年狂放不羈,再到後來的帝位之爭,而後成為其心腹。


    可以說,他比誰都了解這位皇帝,但是這幾年來,他越發的看不懂他的心了。


    都說帝心難測,也許難得的不是人心,隻是那個位置帶來的變化而已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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