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蕭良夜沒有迴來,柳如言睡得很安穩,到天亮往鏡子前一坐,還是鮮花嫩柳一樣的美人兒。


    倒是省掉了前世的黑眼圈。柳如言在心裏笑話自己耿耿於懷,但是真的進到廳堂拜見公婆,看到侍立在婆婆身邊的女人,還是沒有忍住定定看了她片刻:這個女人,就是化了灰她也記得!


    柳如言不得不承認蕭玉顏是個很有手腕的女人,她很會討蕭母歡心,一點一點把侯府的財政大權握在手裏,再策反她的人,以至於她身為揚州鹽商的女兒,淪落到要一口吃的都要懇求下人的地步。


    後來阿離病了,她不得不去求她給他找大夫,蕭玉顏冷笑著說:“一個野種,死了就死了,還找什麽大夫!”越發克扣他們的食物和衣物、冬天、的炭火,阿離發起高燒來,屋裏冷得和冰窖一樣。


    她不得不抱著阿離去找蕭良夜,冰天雪地裏,一直跪到母子俱死。


    柳如言覺得自己眼睛裏滴出血來。


    蕭玉顏扯著蕭良夜的袖子怯怯地說:“哥!嫂子看我的樣子好嚇人啊——嫂子是在生氣我昨兒晚上生病,攪了嫂子和哥哥的洞房花燭夜嗎?那玉顏在這裏給嫂子賠不是了,嫂子別生氣了好不好?”


    又迴頭黏住蕭良夜說:“哥哥幫我說句好話啊!”


    蕭良夜看了看柳如言,和昨晚不同,她今兒妝扮起來,滿頭珠翠,明眸皓齒,分明是生氣勃勃一張芙蓉麵,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柳氏你站住!”蕭良夜喊。


    柳如言站住了,仍然沒有看他,隻淡淡地說:“我今兒來,是給母親奉茶,夫君有什麽話,大可以以後再說。”


    她聲音清脆,卻說得很平很穩,沒有一絲兒情緒的波瀾——就好像她整個人眼睛裏都沒有他這個夫君一樣。


    蕭良夜心裏又惱怒起來:這個女人,到底在搞什麽鬼!


    他昨晚是冷落了她——但是那不是事出有因嗎!她也不是不知道玉顏的存在,今天又甩臉子給他看是什麽意思!


    這時候柳如言已經走到蕭母麵前,規規矩矩行禮說:“母親。”


    蕭母點點頭。


    柳如言接過侍婢手裏的茶盞,跪在氈毯上,雙手奉茶過頭,送到蕭母麵前,畢恭畢敬道:“母親喝茶。”


    “好!”蕭母顫巍巍伸手來取茶。


    忽然身畔蕭玉顏身子一歪,一聲驚叫,蕭母的手推到茶盞,滾燙一杯茶水,兜頭兜臉就往柳如言臉上潑去!


    這時候跪在地上的柳如言要退步躲開已經來不及!


    登時廳堂中驚唿聲四起,倒抽氣的聲音此起彼伏:這麽滾燙一杯茶要是潑到了這位新晉的平陽侯夫人臉上,這麽俏麗的一張臉,可就毀了!


    柳如言右手往上一擋——


    又是一片倒抽氣的聲音:這樣一來,臉倒是保住了,但是這皓腕如霜又毀了。


    連蕭良夜都有片刻的可惜:他還記得這雙手的觸感。


    但是無論如何,滾燙的茶水切切實實潑在了柳如言的手腕上。柳如言皺了皺眉。立刻就有侍婢上來:“夫人要不要下去上藥?”


    柳如言垂著手,袖子滴著水,一滴一滴落在青磚上。


    “夫人——”


    “再衝一碗茶上來。”


    “什麽?”幾乎所有人都以為自己幻聽了:還衝茶?


    “怎麽,平陽侯府的規矩,是主子發了話,下人可以當沒聽到嗎?”柳如言冷冷地說。


    她說了這個話,侍婢哪裏還敢多嘴,麻利又衝了碗茶送到她手裏,柳如言又跪到了蕭母麵前,奉茶過頭:“母親飲茶。”


    蕭母看著她端著茶不住滴水的袖子,心裏也有點慌:雖然玉顏說了要給這個銅臭逼人的商家女一個下馬威,但是這情形——猶豫了半晌,想到自己到底是長輩,別說就是毀了一雙手,就是毀了臉,她也不能把她怎麽樣。


    於是伸手去接茶盞。


    指尖還沒有觸到,忽然茶盞一翻,茶水朝著蕭玉顏潑了過去!


    “啊——”蕭玉顏花容失色,一聲驚叫。


    蕭良夜一個旋身,已經將蕭玉顏護在身後,茶水潑在他足尖方寸之地,蜿蜒流淌開來。


    “柳氏,你這是什麽意思!”蕭良夜臉色鐵青:他還是低估了這個女人的惡毒嗎!


    她竟然存了心要毀掉玉顏!


    虧得她昨晚前世今生的鬼話連篇,他還差點信了她!


    柳如言淡淡地說:“我沒什麽意思,我就是想告訴玉顏姑娘,我是個心胸狹窄,有仇必報的女人,你不來惹我,我當你不存在,如果你來惹我……不見得每次夫君都剛剛好在場,護得住你!”


    ——這是她還她的!


    這是她柳如言還她蕭玉顏的!


    她再敢算計她,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生一世一雙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酸梅杏仁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酸梅杏仁並收藏一生一世一雙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