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笛爽快地從上衣口袋取出手機,三兩下就把頁麵切到微信加好友那裏,偷樂道:“行啊,我加你朋友圈,到時候發微信紅包給你。”


    邰笛這麽樂滋滋,不是沒有原因的。


    網絡聊天是他著名的撩漢手段之一。


    他作為一個徹頭徹尾的網癮少年,對網絡聊天工具掌握得如火純情,非常懂得用一些小手段與對方製造出若有似無的曖昧。


    比如,他明明是條寂寞如雪的單身狗,偏要在朋友圈發一條自拍,用文字模糊地表達“佳人有約”的誤會,成功引起攻略對象的醋意。


    又比如,他明明和攻略對象八字都還沒有一撇,卻總是在朋友圈製造出兩人關係很好的假象,巧妙地填充對方的自信心。


    最重要的是……許多羞恥的話,現實當中不大容易說得出來,網上聊天就能輕易脫口而出。


    總而言之,網絡就是“約泡”和“聊騷”的重要法寶。


    而微信是公認的第二大“約一約”神器,僅次於豆瓣,排名還在陌陌之上。


    係統親眼見證過宿主用這投機取巧的手法,勾搭了許多攻略對象,有些甚至連麵也沒見過,就刷滿了好感度,不費吹灰之力。


    它讀到邰笛內心所想,忍不住啐了一口:“心機婊。”


    邰笛得意洋洋地反駁它:“男人不壞,基佬不愛。”


    然而,偏巧不巧地,顧清溪昨晚正好沒給手機充電,此時手機處於關機的黑屏狀態,邰笛的計劃第一次落空。


    顧清溪見邰笛麵露失落,有些心疼,又有些想笑。


    “這樣吧,再過不久就下班了。我等迴家再加你好友。”他邁開沉著的步伐走到辦公桌前,取出壓在書本之下的白紙,不甚在意地遞給他紙和筆,“你可以把賬號寫下來。”


    邰笛愣了片刻,醒悟,忙低頭提筆。


    沙沙沙。


    筆尖在白紙上快速地移動。


    邰笛很有心機,他不僅寫了微信賬號,還像製作名片似的,寫了本人名字和家庭地址。


    顧清溪眼角微微垂落,不動聲色注視著他發頂的旋兒,眸光深處像暗藏著幽幽的火光。


    係統譏諷道:“別怪我沒提醒你。他正在看你,你把字寫好看點。別故意寫得更螃蟹爬似的。”


    邰笛一筆一劃地用心寫著,聽係統這麽說,怒上心頭,更多的卻是委屈。


    他不滿地對係統嘟囔道:“我努力寫了的,天生字不好看啊……”


    俗話說字如其人,邰笛這字也的確像他本人。


    歪歪扭扭,與其說是漢字,倒更像是他本人隨性而做的鬼畫符。


    不過每一筆的力道之大,的確可以看出邰笛是用心寫的。


    顧清溪收迴視線,生澀地開口:“也……把你手機號寫上吧。”


    “嗯?”邰笛掀開眼簾,懵懂地瞅了顧清溪兩眼,笑了笑,輕輕地吐字,“好。”


    *


    臨近下班。


    顧清溪把車停到邰笛身邊,他緩緩移下車窗,道:“我送你迴家?”


    邰笛還不想迴家,附近新開了一家gay吧,帥哥特別多,他早就想去見識見識了。可這種行程怎麽能告訴顧清溪?


    美人恐怕得要拂袖而去了吧。


    於是邰笛鬆了鬆襯衫的領口,笑著說:“不用了,我家很近的,步行幾分鍾就到,你送我還得繞路,挺麻煩的。”


    顧清溪定定地凝視著他,視線筆直且巋然不動,看得邰笛渾身上下都不舒服。他差點以為顧清溪有讀心術,能猜到他那點齷齪的小心思。


    良久,顧清溪才輕描淡寫地說:“那就這樣吧。晚上我給你打電話。”


    轉眼,他的車決然而去。


    邰笛鬆了一口氣,正想往反方向走去。


    張子平忽然喊住他:“等等,你先別急著走。有人寄了一個包裹給你,地址寫的是你家,我想著直接給你得了。”


    邰笛很清楚自己近期沒有網購的經曆,身邊也沒有寄東西給他的親朋好友。


    他十分懷疑張子平又在逗他,將信將疑地攤開手掌心:“包裹?什麽包裹?拿給我看看。”


    張子平也忙著下班,他匆匆把東西往邰笛身上一丟:“接著!”


    繼而頭也不迴地騎著他的小電驢走了。


    邰笛猝不及防地接過東西,定睛一看,又是個紙箱。


    不過比起今天他派件給那位shadow的紙箱,眼前這個顯然要迷你很多倍。


    誰這麽閑寄東西給他啊。難不成真是那人的惡作劇?


    邰笛皺了皺眉,略有些惴惴不安地拆開紙箱,把纏在紙箱周圍的膠帶一圈一圈地撕開。


    這是……


    禮盒?


    這禮盒的包裝堪稱繁雜和華麗。


    不僅用裁剪整齊的彩紙嚴嚴實實地包裹住,還煞費苦心地裝飾了一朵又一朵的黑玫瑰,雖然這些顯而易見都是假花,但邰笛依舊能感覺出淡淡的香味,隱約地縈繞在他鼻息間。


    玫瑰叢中夾著一張愛心卡片。


    ——這是我用血染成的禮物,很用心準備的,希望你會喜歡:)


    這東西簡直就是燙手山芋,邰笛拿得心驚膽顫,問道:“係統,這盒子裏是什麽鬼東西?”


    係統道:“卡片上不是說了嗎?他用血染成的禮物啊。”


    “……”邰笛更加不敢拆開。


    他稍稍喘勻氣,心想。


    男子漢,男子漢,男子漢。


    我雖然是受,但我膽子很大,也很堅強。


    邰笛作了一番心理暗示後,眼一閉,屏著吸掀開紙盒的蓋子。


    “……”係統真不知道該說他慫還是可愛了。


    砰。


    轉眼紙盒掉落在地,邰笛目光呆滯地望著地麵,雙手還保持著原來接著紙盒的姿勢。


    他雖然早就準備,還是沒料到盒子裏竟然是這種詭異的玩偶。


    ——全身上下布滿稀疏的針腳,尤其是嘴巴,竟然用赤紅色的棉線交叉著縫合,嘴角牽起的微妙弧度,擺弄出極其古怪的笑容。


    邰笛心驚不已,他從小膽子不大,唯一陪表妹看過的鬼片,就有個被縫住嘴巴的小醜!


    它隻有左耳,沒有右耳。


    腿和手臂的位置卻是互換的,上身是腿,下身才是手臂。


    眼睛還算正常,但玩偶雪白的臉上,觸目驚心地凝結著成塊的血汙,伴隨著那似笑非笑的笑容,顯得格外滲人。


    這種畸形的玩偶,邰笛不敢再看一眼,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是他吧?是那個高中生吧?他為什麽要嚇我?”


    係統也著實被這禮物嚇了一跳,猶豫地說:“那人的存在本身就很有問題,我擔心他會做出更不利你的舉動。要不這幾天我迴係統界問問,找點解決辦法?”


    “……”邰笛心有餘悸,沉重道,“也隻能這樣了。”


    短暫且詭異的安靜過後。


    邰笛抹了把臉,道:“那這玩偶要怎麽處理啊?這麽辣眼睛的東西,我看都不想再看一眼。”


    係統切身體會到了邰笛的恐懼,居然破天荒地安慰他:“沒事,不用你動手,清潔阿姨會處理的。”


    邰笛搖頭,大義凜然道:“那可不行。這玩偶那麽嚇人,我一個大男人都不敢碰,別說那些年紀一大把的清潔工阿姨了。到時候把她們嚇出心髒病可怎麽辦?”


    係統想了想,欲言又止,把那句“人清潔阿姨也不一定比你膽小”的實話咽了迴去。


    算了,宿主好不容易存著點可憐的好心,它還是不要輕易打擊他的自信心了。


    邰笛視死如歸地挽起襯衫袖口,眼一閉,腰一彎,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醜陋的玩偶的耳朵,狠心地把它拋到公司門口的垃圾桶裏。


    見他做完這一切,係統嚴肅地告誡邰笛:“我待會就去總部調查這個高中生的來曆,期間我都會處於休眠狀態,沒有辦法保護你。你自己千萬小心一點。”


    邰笛道:“我什麽時候需要你的保護了?有你沒你我都所向披靡。”


    “……”係統心中湧起一陣洪荒之力。


    過了一會兒,邰笛的腦海裏不再出現係統聒噪的嗓音。


    他試探著問道:“係統?”


    沒係統迴應他。


    他咽了咽口水,又問:“係統?”


    沒係統迴應他。


    邰笛低頭,渾身縈繞著悲傷的氛圍。


    半晌,他才抬頭,雙手高舉地歡唿:“自由萬歲!”


    ——腦海裏迴蕩起某係統的破口大罵。


    “媽的雞,老子還沒走呢,你給老子消停點。”


    *


    不管怎樣,係統還是走了。


    發生了這種惡劣事件,邰笛怎麽可能還存著去gay吧見美男的想法。


    他不但早早地迴到家中,還洗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試圖挽救自己無與倫比的壞心情。


    淋浴過後,邰笛果然放鬆了許多,他渾身上下隻穿了條本命年的大紅色內褲,赤.身.裸.體地盤腿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在家裏,本就應該這樣隨性。想穿衣服就穿,不想穿就不穿。


    如果天氣再熱一些,他還能露蛋蛋玩。


    哪像平常啊,他一旦不穿衣服待在客廳,就會引來係統的一通亂罵,若是係統有實體,這亂罵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會演變成一頓暴揍。


    現在多好,多自由。


    邰笛一邊啃蘋果,一邊樂嗬。


    他的頭頂蓋著毛巾,頭發沒有吹幹,濕漉漉的,還滴著水。


    以前他要是這麽做,係統早就督促他去吹頭發了。


    但是,今天,係統不在。


    他隨心所欲。


    邰笛撈起水果盤裏的遙控器,轉了個冷門頻道看《柯南》。


    這狗係統最愛劇透,每次他看《柯南》,它都會毫不猶豫地指出殺人兇手是誰。


    有時候係統指出的殺人兇手特別像好人,邰笛一萬個不相信,硬是要和係統對抗到底,最後迎接他的結果,隻有無窮的打臉。


    看偵探類視頻卻被劇透一臉。這哪裏還有一點意思?今天倒好,他可以正正經經地看一集。


    邰笛沒料到的是……這集柯南還真挺恐怖的。畫麵全程黑乎乎,時不時來段詭異的背景音樂,看得他額頭直冒虛汗。


    “我為什麽要看這個?”邰笛不禁自問。


    今天傍晚他剛經受了那樣的恐怖玩偶,為什麽迴家還要看柯南?


    這不是自虐嗎?


    不看了,不看了。


    他果斷撒手,舀起遙控機隨時準備切換頻道,然而就在這時,他放在玻璃茶幾上的手機傳來兩聲“篤篤”的振動聲。


    邰笛斜眼一看,微信有個叫“蘆葦”的賬號請求加他。


    肯定是顧清溪!他說過迴家加他的!


    他的腦海快速飄過這一念頭,連忙通過了好友申請。


    “你已添加了蘆葦,現在可以聊天了。”


    該說些什麽好?


    第一次聊天,為了避免尷尬,還是發個表情包吧。


    他這麽想著。


    邰笛一頁頁地翻著各式各樣的表情包,想找個與眾不同的出奇製勝。


    “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映入眼簾。


    *


    ……等等。


    還是先看看顧清溪想說什麽吧。


    邰笛停止了翻找表情包的行為,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正在輸入”,腦海裏掠過無數奇妙的猜想,心情忐忑又不乏期待,和十七八歲的懷春少男無二。


    還沒等出結果來,悠長的來電鈴聲煞風景地響起。


    屏幕顯示的號碼雖然是本地的,但一長串的陌生數字,還是讓邰笛遲疑了不少時間。


    他沒有備注過那少年的號碼。


    作為一名快遞員,他的顧客很多,每天打的電話也很多,他不可能記住這麽多顧客裏其中一人的號碼,這是不現實的。


    而那人有他的號碼,卻是毋庸置疑的。


    至於眼前撥來的號碼是不是那人的,倒是有待商榷。


    邰笛做了一番思想鬥爭,還是抱著僥幸心理接通電話。


    他客客氣氣地試探道:


    “……你好?”


    對方一陣輕笑,道:“嗯,晚上好。”


    邰笛屏住的氣唿了出去,滿心的慶幸以及劫後逢生。


    “原來是你啊。”


    “不然,你以為是誰?”


    顧清溪這話說得倒是聽不出語氣。


    邰笛哈哈道:“這麽晚還能有誰打電話給我啊,就是剛才我們不還在微信聊天嗎?你怎麽突然想到打電話給我?”


    顧清溪有些疑惑:“微信?”


    “對啊。”邰笛樂得調侃他,“你這微信名挺有意思啊。蘆葦。難不成是長在清溪邊上的蘆葦?”


    “……”


    對話另一方的長時間沉默,讓邰笛不免產生了些許不好的預感。


    顧清溪沉吟,道:“我還沒加你微信,你說的蘆葦也不是我的微信名。邰笛,你應該認錯人了。”


    這句話如同驚天響雷般,徹底鎮住了邰笛。


    “那應該是微商之類的吧。”他的聲音和手指都在發抖,勉強才能保持鎮定,“我都老大不小了,還能被微商騙到,有點慫吧。嗯……清溪,我這裏還有點事,先掛了,一會兒再聊。”


    顧清溪覺察到了不對勁,皺眉道:“你是不是遇到困……”


    話音未落,邰笛已然掐斷電話。


    他忐忑不安地看了眼手機屏幕。


    在他和顧清溪的通話過程中,那位“蘆葦”已經發送了一條消息過來。


    邰笛心裏不敢看,手指卻控製不住地點開了提示。


    赫然。


    蘆葦:親愛的,你還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


    “……”


    他沉住氣,在微信對話框裏輸入:“你是shadow?”


    蘆葦:是啊,親愛的,我是站在你背後的陰影。


    這次,邰笛終於不再自欺欺人,確定了這位蘆葦的真實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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