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若並不想見到小紅,更不想迴燕家,燕家並沒有人,事,物值得她期待,迴憶,甚至是想念的,燕家唯一對她好的小如也一並的跟她來了靖王府,哪怕這輩子再也不踏進燕府一步,她也不會覺得有何遺憾。


    寫好紙條,紙條上羅列的關於靖王的種種,包括他早上何時起床,何時用早膳,早膳吃了什麽,上午做了什麽,午膳又用了什麽——,事無巨細,林林整整的羅列的可不少。


    都是一些瑣事,溫於意眼盲,他看不了書,隻能聽書,隨玉會按著主子的吩咐,挑出書來一字一句,清晰的念給主子聽。


    水若在燕家不曾得到多好的對待,會識些字也是在先生授課時,偷偷聽的,不忙時,找來幾位姐姐不用的紙張,殘書,和廢筆自己練一練,學一學,她不想成為一個無知的人,她想過的雖然是平凡的生活,卻也希望自己的心胸,眼界能更加的開闊。


    如此,才不會受生活所限,才能活得更加坦然。


    她的字跡並不好看,因她不忙的時間真的不多,現在來了靖王府,倒是有些閑暇空餘,無人之時,她會看看書,記記生硬的字。


    靖王眼不能看,手卻能眼,她瞧過他寫的字,雖淩亂,卻也自成一格,看習慣了,也覺得好看。


    不過,她終究還是不能放開自己,在靖王府裏學字,她知道府裏人看不起她,隨玉的態度尤為明顯。


    燕家六女在燕家的待遇雖不是公諸於眾,卻也不是秘密,除了是燕家六女的身份之外,她在燕府過的不過是下人的一樣的生活,一個下人目不識丁是正常的。


    隻要能幹活,聽話,受得住責罵,熬過一個月就能領一個月的月錢。


    溫於意不曾要求她念書給他聽,他也知她不是大家閨秀,不想給他難堪,隨玉念給他聽時,她若無事,便在一旁聽著。


    偶爾服侍茶水。


    她能做的事不多,靖王府裏有的是人,各方各麵安排得妥妥當當的,她在這裏有吃有喝有住,且都是上好的,讓她極為不安,這些於她都是奢侈。


    小如迴府了,水若正在屋裏陪著溫於意,隨玉正在念書給他聽,她瞧見小如放輕腳步,出了房門,拉著小如走遠了些,直至確定她們說話不會擾了屋內的人,才停下來。


    “把東西交給小紅了?”


    “嗯,”小如嘟著嘴,有些不痛快,小紅也不過是燕府的丫環,身是下人之身,偏偏就愛用兩隻鼻孔瞧人,“小姐,小紅也太過份了,她還責問為什麽不是小姐親自交給她。”


    也不想想,小姐在燕府那也是小姐之身,如今嫁進靖王府,那是王妃之尊,她小紅不過是燕府的小小丫環,哪來的狗膽,盡敢讓靖王妃親自去見她。


    她也配嗎?


    “小如,你別氣,為了不相幹的事,生了一肚子氣不值得。”小紅隻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一個燕府的下人,受主子看中,尚能得意一時半刻,若是主子不再看中,在府裏的日子是難過的。


    一時的得寵,並不能確保一輩子,一旦從高處落下,往往多的是人落井下石,她瞧得多,也看得淡了。


    “我也不想生氣,可是一想到小紅那囂張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小如氣紅了眼,“小姐,小如是替你不值,明明同是燕府的小姐,為什麽待遇就是天差地別,好不容易老天開眼了,小姐嫁進靖王府,靖王待小姐很好,老爺卻要小姐做這麽過份的事。”


    “是啊,”水若失笑,拍拍小如的肩安撫她的情緒,小如一直看著她的處境,所以,能感身深處,她真的很感激,小時候,她除了努力生活著,還會時常抱怨,為什麽上天對她如此不公。


    她寧願隻要一個平凡的父親和平凡的母親,一日隻求三餐溫飽,辛苦些,累些也不要緊,一家人開開心心,踏踏實實的過日子就好,可是,上天為何要她躺在流著燕家的血。


    一個爹不待見,娘也不管的小孩子,難道不是最悲哀的事嗎?


    “下次,我會親自去見小紅的。”小如沒有義務替她承擔這些,有些事,她需要自己出麵。


    “小姐,小如不是這個意思。”小如立刻搖頭,她真的不是這麽想的,“小如很高興能為小姐做事,隻是看不慣小紅她——。”


    “我知道,”水若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小如有一顆善良的心,比她善良多了,她豈會不知,“下一次,我去壓壓小紅的氣焰,若是她得罪我,往後關於靖王的消息就沒有了,而一切的罪魁禍首全是小紅,我想,憑她的身份,還不敢做出這樣的事。”


    小如瞪大眼,喜上眉頭,“對對對,小姐,這樣做最好,讓小紅也知道小姐不是好欺負的,往後來靖王府也該恭恭敬敬的,敢再趾高氣昂的小心自己的日子不好過。”能吐口怨氣,比做什麽都舒服,“小姐,下次你一定要親自去。”


    “行了,”水若啼笑皆非,“王爺正在裏麵聽隨玉念書,我需要一旁侍候著,你先迴房歇歇吧。”


    “不用,”小如搖頭,小姐都在這裏侍候王爺,她一個小丫環怎麽能迴去休息呢,“小姐,還是我來的,你歇歇。”


    “王爺身邊唯一的隨從就是隨玉,他不習慣讓太多人在他身邊來來去去的,你就聽我一句吧,先迴房,有事,我會去找你的。”


    “是,”小如點頭,退了下去。


    水若在院裏站了一會,確定小如離開了,才放輕腳步,再度進了屋,隨玉看了她一眼,她直視,額了額首,隨玉繼續念著書。


    …


    “今日小如離開靖王府之後,在西街胡同見了燕府的丫環,行跡有些可疑,小如還有東西交到燕府丫環手上。”


    書房,除了溫於意,隨玉之外,尚有第三個人。


    此人向來不在外人麵前拋頭露麵,他是溫於意身邊第二個貼身護從,隻是與不同,一個在名,一個在暗。


    “淩風,你到底看清了沒有,小如那丫頭到底交了什麽給燕府的人。”隨玉臉色陰陰的,他就知道燕家的女人就是嫁進了靖王府也不會安份的,瞧瞧,才多久,就出了這種事。


    若非見不得人的事,何以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還人避著人。


    “屬下並不知道小如交了什麽給燕府的丫環,”淩風如實迴話,“小如與燕府丫環見麵之後,屬下一路跟隨燕府丫環迴到燕府,那名丫環將從小如那邊得到的東西交給了管事。”他查到的也隻有這些。


    “哼,想也知道,這不過是燕度寒與皇上的用意,讓燕家六女嫁進靖王府來羞辱王爺,更讓她成為靖王府的細作,往後王爺一舉一動皆在她的眼皮底下,豈非王爺的一舉一動也在皇上和燕度寒的眼皮底下。”越說,隨玉越是氣氛,王爺到底有何錯,要被他人如此算計。


    皇上小心眼也就罷了,燕家人也敢對皇上如此,真是豈有此理。


    “王爺,不如直接將那女人休迴燕府,看看他們還能對靖王府怎麽樣。”


    “隨玉——。”不同隨玉的氣氛,溫於意神情很平靜,並未因淩風所報而讓情緒有所波動,“你說的那個女人,如今是靖王府的王妃。”他再次提醒不長記性的隨玉,“往後別讓本王再聽到你這般稱喚她。”


    “王爺——。”隨玉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隨玉,王爺的話,你也不聽了嗎?”淩風掃他一眼,一直跟在王爺身邊,深受王爺的隆恩,是越來越不知道分寸了。


    隨玉咬下,不再出聲。


    “不管皇上和燕大人打算如何對靖王府,王妃終究也與本王一樣,是受害者,她的處境,你們該清楚,”這樣一個女人,他倒是不信她能當個成功的細作。


    自從燕水若嫁進靖王府,燕度寒會有此做法他並不奇怪,相反,若是燕度寒毫無動靜,才讓他訝異。


    燕水若是最好的人選,她是他身邊最親切的人,朝夕相處,他的一舉一動自在她的眼中。


    但——


    據他所知,燕水若在燕府所受的待遇比下人還不如,對生母印像已稀,對生父亦無過多的情感,她與他們,並未有機會好好的培養感情。


    她在靖王府處處小心亦亦,不敢逾距,這與她生活在燕府的環境極有關係,這樣一個小心亦亦的人,必定會兩邊應付。


    她不敢輕易得罪燕府,讓燕度寒失望,也斷然不會輕易的毀了她在靖王府的立足之地。


    若她當真聰明,會在其中,取得一個合適的位置,進退得宜。


    “淩風。”


    “屬下在。”


    “若是王妃與燕府繼續接觸,你且盯著,若有異樣,速來報予本王。”


    “是,屬下明白。”淩風接令,再沒有他的事,他悄然退出,無聲無息的來,又無聲無息的離開。


    “隨玉,”


    “是,”


    “迴玄居”


    “是,”


    隨玉前頭領路,從書房到溫於意所據的玄居相隔並不遠,這條路,溫於意走過千百萬次,縱使雙眼無法視物,也能如無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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