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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遠深吸口氣,真氣流轉,漸感體內好轉了些,他伸手笑道:“道長,不如你拜我為師,我傳你真正的無招之妙,如何?”


    此言一出,眾人縱然緊張,卻都像看白癡一樣看著他。


    紫衣道士止住腳步,哈哈大笑,笑聲震得風雪亂飛,地麵雲氣四散,花枝顫動,圍觀眾人如醉酒一般紛紛倒下,道:“好小子!若非你那一劍殺意凜然,貧道或許會真收了你這個徒弟。”


    陳遠麵色發白,竭力運氣相抗,髒腑震動,嘴角又流下血來,他轉首苦笑道:“兩位還有甚麽手段,盡快使出來罷!”


    魏薇深深吸氣,手一翻,指間已多了一枚銀色細針,一點寒光閃爍,似有清嘯從針上傳來,激的山穀上空風雪立止,穀中泉眼似也被嚇住,幾人都覺心頭一冷。


    道人瞳孔立時收縮,止住笑聲,死死盯住這銀針,慢慢道:“無情針?”


    魏薇挺了挺胸膛,傲然道:“人道無情卻有情,針名無情傷人心!”


    道人緩緩道:“傳聞,四大名捕之首無情,曾用此針,擊殺三名,宗師級數的高手?”


    魏薇瞪著他,道:“不止三個!”


    道人拂塵輕揮,搖頭道:“縱然此針與小李飛刀齊名,在你手中,又能發揮幾成威力?”


    魏薇笑了,笑的很神秘,輕輕道:“針上有師尊的一道真氣,你大可試試。”


    道人也笑了,道:“你也可以試試,它若殺不了我,你們就要死!”


    二人眼睛瞬也不瞬,死死盯住對方,穀中一時死寂了下來。


    魏薇的手白皙而美麗,道人的手幹燥而修長,兩雙手都很穩定。


    陳遠不敢退,不能退,非但不敢退,也不能動。


    稍有異動,這兩個人必將出手,必有一人倒下,這人多半不是那道士,


    魏薇若有必殺信心,早已出手!


    魏薇後背已有冷汗流出,麵上卻還是很鎮定。


    道人顯然也想到這一點,漸漸露出微笑,拂塵輕輕擺動,陳遠已瞧出,第十三次擺動後,他一招已可擊殺魏薇!


    一次,兩次,三次……十二次,拂塵又輕輕蕩起,蕩在幾人心裏。


    道人已要出手,


    驀然他背後傳來一陣凜然寒意,徹入骨髓,顯是有個高明劍客正蓄勢待發,雖不致命,如他貿然出手,前後交擊,卻可重創於他。


    拂塵落下,沒有出手,道人念頭轉動,歎道:“原來小姑娘你是個先天劍客,貧道竟看走了眼。”


    薇洲二人也既吃驚,又驚喜,張放洲長笑一聲,渾身“格”的一聲響,大步而出,一步步走向紫衣道人。


    道人居然還是很鎮定,眯著眼道:“丐幫的舍生取義訣麽?看來是非……”


    一語未了,他已出手,身形連晃,瞬息已欺進張放洲,正擋住無情針路。


    張放洲狂吼一聲,左臂後彎,右掌疾劃了個圓,一掌拍出,正是降龍十八掌中“亢龍有悔”一式,掌風猛烈,道人不敢輕視,左掌接過,拂塵散開,拂向他麵門,張放洲右掌上仰後翻,左掌拍出,竟將亢龍有悔反著使出,道人拂塵下點,張放洲再變招,二人轉眼已交手十數招,罡氣縱橫,掌風來去,直打的花枝凋零,泉水斷流,降龍十八掌堂正陽剛,張放洲又激發了博命秘法,一掌掌拍將出來,隻攻不守,片刻便渾身浴血,他功力招數雖皆不如,但那道人顧忌無情針與後背劍客,不免存力戒備,一時竟不落下風。


    魏薇一時身形搖搖欲墜,顯然那一番對峙極耗心力,卻還是咬牙支持,隻望那小姑娘出手,三人合力,擊殺那道人。


    隻是她左等右等,卻不見劍光,轉頭一望,隻見那小姑娘正擁著洛清,兩人雙手交扣,也不知是在療傷,還是在親熱,不由心中發苦,她定了定神,將外力拋開,勉強又凝聚心神,盯著道人靈動身影,尋機製敵。


    雲秋心真氣一入,霎刹間二人合力氣行九大周天,已將內傷暫時壓下,她將銀鈴輕輕朝霧非霧上一按,花影閃過,附了上去,青光過處,天階神兵花霧已然現世。


    陳遠擁了雲秋心,二人左手緊扣,真氣合為一處,直如長江大河般浩蕩澎湃,凝練非常,先天無招之劍已在掌中。


    道人默觀全場,已覺不妙,閃過張放洲一掌,喝道:“雙單何在!”


    豈知一喝之下,片無人應,道人心中一冷,恰好張放洲氣息迴落,道人拂塵虛揮,左掌一探,已抓住他衣服,正欲直衝魏薇,張放洲口中噴血,雙腿幻影連踢,淩厲異常,道人左臂一揚,他人直飛出去,魏薇左錯一步,右手輕揮,滿天銀光閃動,寒氣大盛,無情針已出手。


    道人勉力側身,罡氣一震,左臂一痛,一股寒氣飛快蔓延開來,心中正緊,眼前驀然一道劍光飛起,如驚虹,如雷轟,似有萬千變化,似無一絲變化,方飛起,已落下……


    道人正了正銀冠,緩緩跌坐下去,歎道:“無招之境,原來如此……”頭一垂,生機消散,再無聲息。


    忽然轟地一聲大震,遠處山崖炸裂開來,山石滾落如雷,卻是無情針上真氣迸發,幾有破山之威。


    漫天風雪落下,滿地淩亂,一場混戰,隻三個人還站著。


    陳遠左手輕撫劍鋒,暗暗化出青玉簪,輕輕送入雲秋心秀發中,她取出塊手帕,溫柔拭去陳遠滿臉血漬。


    魏薇身子發軟,真氣運行周天後,方好了些,她掠到張放洲身邊,見他臉如金紙,雙目緊閉,七竅泊泊流出血來,心中一痛,伸指搭上腕脈,隻覺雖微弱卻還有跳動,心中大喜,唿道:“洛清,快來救他。”


    二人奔過來,魏薇將張放洲扶坐起來,雲秋心雙掌按在他背上,蓬勃真氣緩緩渡入,漸漸他頭頂冒出白氣來……


    良久,張放洲麵色好轉了一點,不再流血,唿吸也平穩起來,雲秋心收掌站起,對上魏薇關切眼神,搖搖頭道:“我隻能維持他傷勢不再惡化,要治好卻是要盡快服用一些天階奇珍,不然終生無法再動武了。”


    魏薇深吸口氣,點頭道:“仙曇茶。”


    當下三人也顧不得救醒諸人,將山穀內翻了個遍,終於在西南角落發現一間地下暗室,破門進去時,潮濕黑暗中一股清香撲鼻而來,令人心暢神怡,三人心神一振,知找對了地方,魏薇燃起火折子,前麵現出兩道木柱,上麵分別刻著一排鮮紅字跡:


    木為地子,以木為木,可成林園


    人為物靈,以人為木,可成仙曇


    三人隱隱有所猜測,心中驚竦,再往前走,卻見地下躺著兩人,糾纏在一起,一動不動,身下一灘鮮血,顯已死去,仔細一瞧,卻是那大頭怪人與那提燈人,大頭怪人右手伸入提燈人腹內,自己胸膛也被抓的粉碎,竟是個同歸於盡的情形。


    卻是這兩個人見勢不妙,心生貪念,想卷了仙曇茶逃離,誰也不肯讓,拚了個共死,三人猜測歎息一番,再向前走,香氣更濃,卻是一個低陷大廳,有潺潺水流聲傳來,火光所及,盡是一人高的木頭,爬滿綠色藤蔓,上麵開著一朵朵大小不一的異花,黑暗中影影綽綽,怕不有上百根,如一根根絞刑架般冷冷豎著。


    似是甚麽聽到了三人腳步聲,大廳中響起一種怪異的聲音,


    “沙沙,沙沙沙,沙……”


    仿佛千萬條春蠶啃食桑葉,密密麻麻,聽得人渾身一顫,二女臉色發白,猛然退了一步,陳遠上前一瞧,卻是無數條慘綠色藤蔓垂在地上,此時正在滿地遊走,這仙曇茶樹竟是會動的。


    驀地最近一株茶樹上端亮起兩點冷光,似是開了個頭,瞬間滿廳全是幽幽冷光,靜靜注視著陳遠,他頭皮發麻,倒吸一口涼氣,不由也倒退一步。


    隻因他瞧出,那冷光並不是別的甚麽,而是人眼,這茶樹裏麵,全是一個個人,活人!


    縱然看到那句“以人為木”,陳遠早有所猜測,但還是想不到是如此殘忍的方法,竟將一個個活人,生生栽成一株株樹!


    陳遠隻覺胃部抽搐不已,一陣陣酸水直往外翻湧,似是要將這幾天吃的東西全部吐出來,他勉強定了定神,道:“你們先出去。”


    二女不理他,向前走了一步,頓時呆住。


    滿廳人木似是認出他們不是道人,冷光流下,恍如淚水,在哀求著甚麽……


    身後濃煙滾滾,陳遠拍斷兩根木樁,又向上連擊了十幾掌,掠出門去,反手一揮,“轟隆隆”連聲大響,暗室整個坍塌下來,永遠埋葬了這片罪惡。


    陳遠道:“魏姑娘……”


    魏薇看著滿地仙曇花,臉色發白,一跺腳,道:“活著才有希望!”


    她抱起滿地花朵,走向張放洲,就像抱著一具死屍,也像抱著一個嬰兒。


    雲秋心站起來,臉色仍是微白,她望著漫天純潔白雪,怔怔道:“人性竟能醜惡至此……”


    陳遠並肩而立,沉默片刻,望著遠處魏薇嚼碎花朵,再俯身下去,長發垂在張放洲身上,道:“如此美好才更珍貴。”


    雲秋心歎息一聲,伸出小手接過一朵雪花,幾乎一色,涼涼的,感到它快化了,她輕輕將雪花丟在積雪上,道:“路很長啊。”


    二人牽手走過去,魏薇已將仙曇花盡數喂入張放洲口中,雲秋心為他渡氣療傷,她一眨不眨地瞧著。


    陳遠站在仙曇主人麵前,感慨不已,忽地心中一動:“這人如此為惡,江南武林竟沒半分察覺麽?”


    他伸手一探,發覺這人胡子竟是假的,揭去一瞧,麵容不過四十許人,不禁好笑,再一探,從他懷中又掏出一封信來,色澤鮮紅如血,觸目驚心,當即打開一瞧,心頭微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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