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曉豪言一句,頓時場麵更是激蕩,一幫子人起哄強烈要求陸臻同學馬上表個態,可憐的陸臻被人揪起來,支支吾吾地嘀咕了幾聲,忽然道:“那我得先迴去買貓沙。”

    唿地一下,斜刺裏飛過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陸臻一抄手接著了,再一看,竟是半截雞骨頭,那始作俑者早在桌上笑趴了。

    2.

    吃吃飯喝喝酒說說笑,這世上大半的同學會都是一個模式,時間更是如流水過,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已經杯盤狼藉,有人沒盡興,便叫囂著說要去唱k,馬上便有人翻出優惠卡來打電話訂位子。

    陸臻看著興致勃勃的同學們,心情有些激蕩似的看看夏明朗,夏明朗自知這種場麵一輩子就撞上幾次,何必不成全,自然笑著點頭。

    從酒店裏出來天已經黑透,一行人站在地下車庫的出口等有車的同學去拿車,酒酣耳熱之際大家的談興更濃,耍嘴皮子的事陸臻總是中心,正說到神采飛揚處,冷不丁從車庫裏竄出一輛車,竟直接奔著陸臻而去。陸臻聊得正起勁完全沒什麽防備,等感覺到後邊有風襲來已經來不及閃開,隻能順勢往後倒,單手在那輛車的前蓋上一撐,一個漂亮的側翻,翻到旁邊去,落地沒站穩踉蹌了幾步,被夏明朗伸手扶住。

    頓時人群裏就炸開了鍋,七七八八的指責叫罵聲起,薑峰剛好站在陸臻前麵幾步,抬腿便在那車上踢了一腳,罵道:“喂!儂哪能開車呃!!”

    這家酒店的停車場出口處的坡度大,那人大概是衝坡的時候油門踩過了頭,一時沒收住。按說這種事既然沒傷著,那車主下車道個歉賠點不是,也就過去了。偏偏那愣頭青車主大概真的是喝過了頭,竟然把車窗降下來做了個下流的手勢,迴罵道:“冊那!老子就是撞你又哪能!切!那個種鄉下人麽,撞死掉活該!”

    見過不講理的,倒還真沒見過這麽不講理的,眾人氣結,紛紛怒罵,隻可惜那車一下子便滑遠了,追趕不及。

    大家正在望車怒歎,卻看見一道黑影像豹般無聲而迅捷地滑了出去……夏明朗沒太聽懂那人在說什麽,可是膽敢向夏明朗比中指就不可能全身而退。不過是一跑一縱,夏明朗已經穩穩貼到那輛車上,一手扒住那扇正在緩緩升起的車窗,一手伸進車裏去,鑰匙一擰,熄火,拔出,還沒等那車主反應過來,他已經幹脆利落地跳下了車,站在路邊,手裏一上一下地拋著那人的車鑰匙。

    這場變故來得突然,簡直像電影片

    斷一樣,除了陸臻所有人都被夏明朗的身手給震到了。

    過了好幾秒,坐在那車後座的一個女孩子方如夢初醒似地跑了下來攔住夏明朗,一疊聲地道歉:“先生,先生……對不起,他喝多了,別和他一般見識……”

    到了這種時候但凡有點眼色的也該明白過來,可偏偏是酒壯熊人膽,那愣頭青居然不怕死地下車大吼:“親親!你幹什麽哪?少給老子丟人!冊那!什麽東西!”

    這人嘴裏不幹不淨,手上更是毛毛糙糙,那個叫親親的女子剛要迴身罵人,卻被他揮手推到了一邊去,女孩子吃不住醉鬼的力氣大,踉踉蹌蹌地退開幾步,高跟鞋在水泥地上一扭,堪堪跌進陸臻懷裏去,陸臻苦笑著把人扶穩,尚有閑心問了一句:“沒事吧!”

    “沒事沒事……”那女生低著頭,如果地上有洞,大概會毫不猶豫地鑽下去。

    “冊那娘的!鑰匙還吾!”愣頭青揮開自己女朋友,衝著夏明朗吼。

    夏明朗退後了一步躲那唾沫星子,忍不住卻想笑,一雙黑眼睛在夜色中閃著細碎的光,那光大約是太刺眼了些,刺得那隻醉鬼想也沒想地一拳就揮了過去……

    “哎,別打人……”親親一聲驚叫還沒落,自己先啞了。

    如此搖搖晃晃章不成章法不成法的一拳在夏明朗眼裏看來,真是擋了都有辱尊嚴,隻是把頭略偏了偏,一手鉗住那人的手腕用力一扭,同時飛起一腳踢在他的膝窩裏。隻聽得一聲殺豬似的慘叫,剛剛還耀武揚威的某楞人,已經像一灘泥似的跪到了地上。

    “陸臻!”夏大人懶洋洋地叫了一聲:“怎麽處理?”

    陸小臻最尊重女性,轉頭去問親親:“您說什麽處理?”

    那女孩子瞠目結舌地瞪著這兩人看了一會,忽然牙一咬,扭頭就走:“我不認識他。”

    陸臻轉過頭,無比純良地衝夏明朗笑了笑:“內伊組特!”

    “啊??”夏明朗莫名其妙。倒是陸臻那些原本義憤填膺的追上來,打算痛打落水狗的同學們頓時暴笑,一個個捧腹笑得幾乎岔了氣。

    “什麽呀?”夏明朗小聲嘀咕,在那攤泥的背上又踹一腳,把他大字型踢翻在地,然後手腕一翻略一使勁,那串鑰匙便準準地在空中劃了道弧線,擦著那人的耳朵落了地。

    雖然隻是個小小插曲,卻成功地把眾人的注意力都轉到了夏明朗身上,一直到了ktv還有人在纏著問:“夏先生,你一定是特

    種兵吧,剛剛那一手,真的是太帥了,真是……”

    “不不,那隻是一個普通的車載步兵上步戰車的動作。”夏明朗笑著否認,當然他也沒說謊,那的確隻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技術動作。

    車載步兵?步戰車??

    一雙雙眼睛裏又畫出了更多的問號。

    陸小臻萬般無奈,抱著話筒在吼:“唱歌啦,要唱歌的去唱歌啦!”

    這下子,眾人又有了新話題,開始起哄讓夏明朗獻歌一曲,夏明朗清清嗓子,一本正經道:“除了國歌,就是中國人民解放軍軍歌,各位要聽哪一首?”

    大家看那雙誠懇的眼睛真的不像在說謊,隻能萬般無奈地放過了他。

    等包廂裏的氣氛又熱烈起來,陸臻賊兮兮湊到夏明朗耳邊去笑:“又在騙人了吧?我就不信你隻會這兩首歌。”

    “的確不止!”夏明朗一臉的正直:“我還會唱打靶歸來。”

    陸臻一下子笑噴出來:“真的啊,我去幫你點。”

    夏明朗不動聲色,手從眾人看不到的角度探過去,猛掐陸臻的腰,陸臻笑著躲避,借口上洗手間,躥出去繼續笑。

    在清寂的軍營裏呆了太久,五色喧嘩的地帶就讓人覺得有點煩亂,陸臻在外麵溜達了一圈便有點不太想迴去,卻剛好撞上夏明朗也出來溜邊抽煙,兩人相視一笑,挑了個牆邊的角落裏靠過去。

    “太吵了吧,等下我去跟他們說一聲先走,就說我媽在催了。”

    “沒關係。”

    “其實我也覺得有點吵……”陸臻笑道:“唉,苦日子過久了,都不習慣享樂了。”

    “好同誌啊!迴去找大隊給你發獎章。”

    陸臻做愁苦狀:“燈紅酒綠,聲色犬馬……小生正當慘綠好年華,本該滿樓紅袖招,我怎麽就跟著你混了呢?”

    夏明朗低著頭笑,卻不說話。

    旁邊有間包廂的門被猛地撞開了,一個人匆匆忙忙地走出來大概是趕著去上廁所,便忘了關好門,細細的音樂聲從門縫裏傳出來,陸臻無意中聽了兩句,慢慢變了臉色。

    “怎麽了?”夏明朗有點詫異。

    陸臻豎起食指貼在唇上,輕輕搖了搖頭,靠到門邊去細聽,聽了一會兒,竟衝動地推開門進去,就在房門大開的刹那,夏明朗模糊地聽到一句歌詞:

    usagainsttheworld……

    過了不一會兒,陸臻從裏麵走出來看著夏明朗道:“我唱首歌給你聽好不好?”

    ktv的走道裏光線昏暗,頭頂上五色錯綜曖昧不清的霓虹全落在陸臻的眼睛裏,混出奇異的色彩,夏明朗愣了一下,笑道:“好啊。”

    陸臻同夏明朗兩個剛一進包廂,就被人起哄:跑哪裏去了,罰歌啊,罰歌,罰歌……

    “新歌不會啊!”陸臻笑道:“現場學一首行不行……”

    說著便走到點唱台前去點了歌:westlife-usagainsttheworld!

    音樂起來的時候,便聽到人笑道:“陸臻啊,最新單曲麽!還是那麽緊跟時代啊。”

    陸臻敷衍地笑笑,幾乎有些過分專注地盯緊了屏幕。

    usagainsttheworld

    againsttheworld

    (我們一起麵對這世界,一起麵對這世界)

    usagainsttheworld

    againsttheworld

    (我們一起麵對這世界,一起麵對這世界)

    youandi,we’vebeenatitsolong

    (我和你,我們已經相愛了很久)

    istillgotthestrongestfire

    (而我心仍然因你燃燒著不滅的火焰)

    youandi,westillknowhowtotalk

    (你和我,我們仍然彼此心靈相通)

    knowhowtowalkthatwire

    (知道如何闖過一切艱難險阻)

    不過才是第一段的歌詞走完,夏明朗便有些驚訝地迴過頭去,看著陸臻的眼睛。

    sometimesifeellike

    theworldisagainstme

    (有時候我覺得這世界已經離我而去)

    thesoundofyourvoice,baby

    thatswhatsavesme

    (可是,親愛的,是你的聲音拯救了我)

    whenweretogetherifeelsoinvin

    cible

    (隻要我們在一起,我便會覺得自己不可戰勝)

    音樂在耳邊迴響,陸臻卻看到了一重重黑幕撲麵而來,當他最疲憊虛脫幾乎要放棄的時候,曾經有一個聲音將他喚迴。

    活下去,堅持,那一瞬間的掙紮與堅定,不過是為了讓那個人別傷心。

    因為不想離開,不能離開夏明朗的身邊,想和他站在一起,同樣的地方,同樣的高度,隻要他們攜起手,這人間不會再有恐懼。

    causeitsusagainsttheworld

    (因為我們將一起麵對這世界)

    youandmeagainstthemall

    (你和我,麵對他們所有)

    ifyoulistentothesewords

    knowthatwearestandingtall

    (如果你能聽見這些話,知道我們已經站到了絕頂)

    idonteverseethedaythat

    iwontcatchyouwhenyoufall

    (而我永遠也不會放開你的手,當你墜落)

    causeitsusagainsttheworldtonight

    (因為,今夜,我們將一起麵對這世界)

    這首歌的旋律並不難,陸臻聽到第二段的時候已經可以跟著哼唱,等一遍放完按下重播鍵,陸臻清朗的嗓音代替了原唱,夏明朗忽然覺得眼眶發熱,心髒在抽動,好像有什麽東西要溢出來。

    不可抑製的悸動,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在夏明朗的生命中出現,像是有一團火焰在胸口燃燒。

    陸臻的歌聲極富感染力,已經有人在應著他的調子幫他和聲,夏明朗忽然覺得假如他再不做點什麽,心口那團火就要把他烤焦了,便衝動地拿起另一支話筒陪著陸臻一起唱起來。

    陸臻的聲音一下子變了調,可是很快地又找迴了原來節奏,夏明朗的聲音低沉而醇厚,與陸臻有奇異的契合。

    一曲終了,起哄的聲音衝破天去,嚷嚷著要再來一首,陸臻推辭不過,隻能隨便把下麵一人點的歌也唱了,又拖了一會,才托詞溜走。

    10點多,正是這都市的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時候,

    街道上的行人放慢了腳步,匆忙被悠閑所取代。

    陸臻並不急著迴家,便領了夏明朗沿著南京西路往東走,慢慢地又走迴到人民廣場附近。夏明朗三十年的生命裏有十二年做為一名軍人度過,即使沒有軍裝在身,腳步仍然均勻整齊得可怕。陸臻好奇地在旁邊看,估計著如果拿尺子量,應該差不出兩厘米去。

    陸臻玩心起,索性跳上一步,吊在夏明朗脖子上,讓他拖著自己走,陸臻是吊膀子的高手,專等被吊人迴頭時,笑出一臉的天真無辜來,吊得人沒脾氣。

    他們走過大光明影院,看著老舊的大門,陸臻又被勾起了一點童年的迴憶,馬上得瑟起來:“我小的時候,我老爸每個月都帶我來看電影……”他嘴裏在唏噓,眼睛自然也就多瞄了幾眼,便讓他看到兩個身穿沙漠迷彩的軍迷兮兮的人物,十分招搖地站在了大門口。

    正牌的軍人看軍迷,有時候跟明星們看模仿秀是一個心理,有點好奇又有點不屑的,雖然一眼就看得漏洞百出,可偏偏又忍不住地想再多看幾眼,想再找出那第一百零一個洞。

    那兩個軍迷見陸臻的視線一直有意無意地纏著他們繞,竟傲然地轉了個身,也不知道是瞧不上陸臻不讓他看了,還是在炫耀背上的行攜具。隻是他們這一轉,倒露出了身後的一張電影海報:馮小剛作品——《集結號》!

    陸臻頓時來了興致。

    “我們去看電影吧!聽說是馮小剛的新片,戰爭大戲,特技都是從國外請的,跟兄弟連都有得一拚!”

    “馮小剛?拍賀歲片的那個?”

    “你也認識他啊。”

    “嗯!”夏明朗心想我又不是火星人。

    “怎麽樣,看吧!我去看看還能不能趕上最後一場……”陸臻興致勃勃地往裏麵擠。

    “打仗的?”夏明朗有點躊躇,陸臻已經開開心心地舉著票出來了:“哈哈,剛好最後一場集結號。”

    夏明朗看那一副小孩子得了糖吃的模樣,也不好掃他的興。

    陸臻做戲做全套,甚至買了兩杯爆米花捧了進去,全麵地重溫童年迴憶。

    撐過了亂七八糟的一堆廣告,詫異完了為什麽這一次的主角不是葛優大爺,正劇上映,一開場就是一段戰爭戲。陸小臻習慣性地糾錯:“抗日,還是解放戰爭啊?八路軍什麽時候有鋼盔了?”

    “解放吧……”夏明朗仔細看裝備的細節:“應該是繳獲的戰利品,當時

    蔣介石手上有好幾個美械師。”

    “嗬嗬,運輸大隊長。”陸臻笑嘻嘻地丟了一顆爆米花到嘴裏,咬得哢哢響。

    大光明是那種老式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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