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彥對薑使君囑咐道:“先坐著緩緩,一會兒試著走幾步。”


    薑使君應道:“好。”


    喬言聰本著能讓薑使君和蕭彥少說一句是一句的原則,立即招唿小廝上來,把茶點都擺好,對蕭彥說道:“蕭公子,辛苦你了,來吃點茶點歇歇吧。”


    蕭彥也不客氣,直接走到桌邊坐了下來,扭頭見燕凜迴來了,蕭彥笑道:“厲王,迴來陪小薑啦。”


    這迴,打算擰哪知胳膊啊?


    麵對蕭彥這似有若無的挑釁,燕凜很高冷,徑直越過他,走到了薑使君麵前。


    蕭彥:“……”


    咦?


    這才多會兒不見,厲王就變的這麽端得住,能夠無視他了?


    想到蕭彥上門來是給薑使君治腿的,喬管家還是照顧著一點蕭彥的薄麵,走上去給蕭彥倒了一杯茶,說道:“蕭公子,喝茶。”


    燕凜低頭對坐在床榻上的薑使君問道:“感覺怎麽樣?”


    薑使君說道:“挺好的。”


    她瞄了蕭彥一眼,悄悄拉了拉燕凜的衣袖,問道:“剛才款爺和你說話,你怎麽不理他?”


    燕凜說道:“答案不是擺著的麽,本王迴來了,自然是迴來陪你。”


    蕭彥問他那個問題,分明就是在膈應他,挑釁他。


    裘太妃的一番話,對燕凜而言恍若醍醐灌頂。


    母妃說的對,隻要君兒的心在他的身上,蕭彥就算做的再多也無濟於事。他把心思擺正就夠了。


    是以,他現在已經能做到無視蕭彥的存在了。


    蕭彥是浮雲。薑使君看了看燕凜,又看了看蕭彥,說道:“款爺,之前不是說要給你治腿嗎?我這裏也沒什麽事了,一會兒試著走路,有燕凜在就好。你要不先和小知去看看腿吧,反正


    那些簡單的事情小知都懂。”


    小知跟了薑使君那麽久,自然知道薑使君的話外之音,蕭公子今日既然來了,自然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王妃這顯然是要她把蕭公子支走啊。


    小知立即朝蕭彥走上去,說道:“蕭公子,請。”


    蕭彥愣了愣,沉默了片刻後,起身跟在小知身後走了出去。


    臨出門前,蕭彥還不忘道一句:“真是有了男人忘了爺啊。當初你傍著爺的時候,可不是這麽個態度。”


    薑使君:“……”


    她沒聽見,她什麽都沒聽見。


    燕凜的臉色一沉,說道:“她不傍你,她傍我。”


    蕭彥不是浮雲,他根本就是一朵籠罩在自己頭上,時不時給自己下一場暴雨的烏雲!


    蕭彥離開以後,燕凜才對薑使君說道:“本王剛才不是故意給蕭彥臉色看的。”


    薑使君說道:“我知道。”


    她也不是因為這件事情才想支開蕭彥的。


    薑使君對燕凜招招手,說道:“你走過來一點,我的腿不方便。”


    燕凜朝她走近一步,來到了床邊。


    距離足夠近了,薑使君抓起他的一雙手,問道:“你之前是不是擰著手腕了?”


    燕凜怔了怔,別過頭說:“沒有。”


    薑使君問道:“那我之前在聽見的骨頭的哢哢聲是怎麽迴事?”


    燕凜麵不改色道:“那不是常天和順天弄出來的聲音嗎?”


    還嘴硬!


    薑使君鬆開燕凜的一雙手,悻悻然道:“那算了,本來還打算給你揉揉手腕的,虧我藥油都讓喬管家準備好了,還是留給有需要的人吧。”


    燕凜愣了愣,然後極其鎮定地改口道:“擰了,可疼呢。”


    薑使君抬頭看著他,詫異道:“燕凜,我發現你說謊是真的不臉紅!”


    燕凜解釋道:“那可能是因為本王長得白。但是本王跟你撒謊的時候,心裏還是十分惴惴不安的。”


    嗬嗬,她可真是一點都沒感覺到呢。還真是為難他的惴惴不安了。


    薑使君不跟他貧,從身側拿出一瓶藥油問道:“哪知手腕擰了?”


    燕凜一雙手都朝薑使君伸了過去,“兩隻。”


    薑使君看著伸到自己麵前的兩隻爪子,皺眉道:“胡說,一個人怎麽可能把自己的兩隻手腕都擰了。”


    燕凜道:“這證明本王的本事大。”


    薑使君:“……”


    這算是什麽魔鬼本事,擰自己的手腕很好玩,還可以擰完這隻擰那隻?


    看她不說話,燕凜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躍躍欲試道:“真的可以,你若是不信,本王可以給你演示一下。”


    薑使君的嘴角一抽,這種事情有什麽好演示的,這不是虐待自己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喜歡看這種表演,在虐待他呢。


    薑使君拉過他的手,把藥油往他手腕上一抹,不輕不重地開始揉。


    薑使君說道:“以後別做這種事了,你也不嫌疼。”


    燕凜眼裏漸漸堆了笑意:“不嫌。”


    心裏還挺美。


    薑使君對燕凜的迴答很不滿意,“不嫌疼你也不能這麽做了。”


    燕凜垂眸看著她手上的動作,感受著她拇指上傳來的溫度,說道:“控製不住。”


    薑使君抬頭看了燕凜一眼,忽然品出一個特別的意思來。


    燕凜說的控製不住,也許不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的意思,而是燕凜從這件事情裏得了甜頭,知道自己會給他揉手腕,以後說不定還會找機會這麽幹的意思!


    燕凜這個思想覺悟,很有問題啊!


    薑使君正色道:“那你可得好好學者控製一下你自己,控製好了,有更好的給你。”


    一句話輕飄飄地就勾去了燕凜的神思。


    燕凜問道:“是什麽?”


    竟然問她是什麽?他果然是得了甜頭,想要再犯啊!


    薑使君手上的動作一停,神秘兮兮地對燕凜招了招手,低聲道:“是……”


    燕凜俯身去聽。


    薑使君忽然就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


    燕凜一怔,在薑使君功成身退以後,他的身體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僵在那裏。


    答案是親他一口啊。


    薑使君笑眯眯地說道:“下一次還有抱抱哦。”


    燕凜的臉上倏然揚起一抹笑意,剛才說瞎話都沒有臉紅的男人,現在耳根卻開始泛粉。


    給他揉過藥油,薑使君又坐在床上歇了一會兒。


    等休息的時間差不多了,燕凜就將她從床上報到了輪椅上。


    燕凜說道:“屋裏地方小,容易磕到,學步還是去園子裏吧。”


    燕凜把薑使君推到了園子裏。


    喬管家已經帶著數個丫鬟守在了那裏,園子外,還站了不少侍衛。


    薑使君著實被這個情況嚇了一跳,問道:“弄這麽大的陣仗幹嘛?我不過就是學著重新走路而已,又不是身懷六甲!快讓這些人撤了,用不著這麽圍著我。”


    這麽多人看著她,她反倒更緊張了。


    喬言聰笑道:“雖然不是身懷六甲,但勝似身懷六甲,王妃的事情,馬虎不得。”


    這些人留在這裏,都是為了以防萬一的。


    萬一王妃一會兒磕著碰著,或是出了什麽別的意外,多幾個人在一邊幫忙,總比人手不夠要來的好。


    作為一個管家,就是要時時刻刻都將事情想周全。


    平時處處都順著薑使君的燕凜,這時候也道:“喬管家說的對。”


    薑使君一陣沉默,最後選擇了妥協。


    算了,被看就被看吧。


    就算不是今天被他們看,以後她練習走路的時候,也總要被別人看。就算她重新學會走路了,也有人會盯著她的瘸腿看。


    她還是一樣要學者適應和忍受這樣的目光。


    燕凜扶著薑使君小心地站起來,十分擔憂地看了一眼她的腿,說道:“若是一會兒做不到就算了,不要勉強,這種事情急不得,咱們慢慢來。”


    薑使君點了點頭。


    她也沒想過隻靠一天的時間,就重新學會走路。


    小薑啊小薑,你可是一個身殘誌堅的好薑,你可以的。


    薑使君深吸了一口氣,在心底給自己鼓足了勁兒,先是小心翼翼地伸出右腿朝前邁出了一步。


    第一步,走的很穩當。


    薑使君吐出一口氣,告訴自己,你可以的,你可以做到的!


    有燕凜扶著,邁出一步並不是多麽難。


    但是當她要抬起左腿往前走的時候,膝蓋裏卻又傳來一陣刺痛。


    薑使君的腿一軟,左腿不受控製,根本就走不了她預想的那一步,身體瞬間失衡。


    扶著她的燕凜感覺最清晰,薑使君的身形一晃,大半個身體的重量頓時都壓在了他身上。


    若是沒有燕凜扶著,她此刻定然已經摔倒了。


    薑使君皺眉扶著燕凜,咬了咬牙。


    燕凜擔憂道:“很疼?”


    他的聲線緊繃,聽起來比重新學走路的薑使君還要緊張。


    薑使君蹙眉道:“可以忍。我再試試。”


    燕凜眉頭緊鎖,真想叫她不要試了,可他又不想讓她以後都坐在輪椅上生活。


    薑使君又試著朝前邁出了一步,這一次她先邁的是左腿。


    結果比上一次更慘,她沒朝著燕凜壓過去,而是朝前摔出去了。幸而燕凜的心思一直都在她身上,第一時間就將她撈了迴來。才沒讓薑使君摔得鼻青臉腫。


    燕凜把薑使君抱在懷裏,現在也管不得其他,隻是冷聲道:“不要試了,以後全由本王抱著你走也不是什麽大事!”他看不得她受苦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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