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大概是厲王府裏最安寧的時候。


    但是薑使君知道,燕凜的仇並沒有報,他還有要辦的事情。


    司隸在死前說的那番話她到現在還記得,他們的目標不過是從司隸變成了永靖帝而已。


    但是想要動搖皇權,卻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推翻一個皇帝,總要再立一個皇帝。以她對燕凜的了解,他是不會奪權稱帝的,他沒有當皇帝的野心。


    那麽解決永靖帝以後,這個皇帝由誰來當?朝中又會有怎樣的動亂?這些事情都難以控製,若是想要對付永靖帝,隻怕還得好好地另外謀劃一番。


    但是眼下既然有這難得的安寧,薑使君自然也就樂得清閑。


    但是至於現在麽……


    儲萱亭裏,薑使君啪一下把手中的白子丟到了縱橫棋盤上,整個人往上麵一趴,耍賴道:“不玩了。”


    燕凜一愣,問道:“為何不玩了?”


    薑使君撇撇嘴,說道:“從來都是你贏,沒意思。”


    圍棋這種東西,太高深。


    她不過是初學者,哪裏玩的過燕凜這種博弈高手?


    薑使君看著燕凜問道:“你為什麽一點也不讓著我?你就不知道照顧照顧病人麽?”


    他每次都是大殺四方,毫不留情,讓薑使君心中很是鬱悶。


    她覺得自己之前的病好不了,大概也是被燕凜氣的。


    燕凜望著她晶亮的眸子,無辜道:“本王讓了,但你還是贏不了。”


    薑使君拍著棋盤控訴道:“你分明就沒讓!”


    燕凜抿抿唇,想辯駁,但是見著她鼓囊囊地小嘴,又把到嘴邊的話收了迴去。


    那,好吧,沒讓。


    一旁逗鳥的祈叔縉見著燕凜這幅慫樣,瞥了薑使君一眼,笑道:“方才我看你們對弈了半局,王爺讓了你至少七子。”


    薑使君:“……”


    博弈之中,一子都能定乾坤。


    燕凜讓了她至少七子是個什麽概念……


    是她很笨的意思嗎?


    燕凜掃了祈叔縉一眼,“逗你的鳥去,要你多嘴。”


    得,薑使君病愈後,王爺是比以前更寵溺她了,連一句真話都不讓他說。祈叔縉幹脆閉上嘴,轉身迴去繼續逗鳥。


    燕凜耐心地拾起她丟在桌上的玉石棋子,把它們放迴棋盒裏,問道:“那你想玩什麽?本王陪你。”


    薑使君抬眸看著燕凜,說道:“在府裏待了三個月了,好悶啊。我們出去走一走吧!”


    燕凜似有疑慮:“你的身體……”


    薑使君說道:“已然全好啦。”


    燕凜看了外麵的天色一眼,說道:“晚些時候怕是會作雨,過兩日吧。”


    薑使君趴迴桌上,瞬間又蔫了下去。


    這時候小知走了過來,拉住薑使君的衣袖問道:“王妃,您有空麽?我有些問題想問你。”


    燕凜瞥了小知一眼,替薑使君答道:“沒空。”


    “別理他,我有空!”薑使君說道。


    小知高興地說道:“太好了,我有些蠱術不懂的地方,王妃,您過來教教我唄!”


    在西兆的時候,小知見識到了蠱術的厲害之處,從西兆迴來以後,她便開始專心學蠱術,立誌要變的像薑使君一樣厲害。


    薑使君正為不能出門而煩惱,現在有事情可做,當然是直接跟著小知離開了儲萱亭。


    燕凜的目光追隨者薑使君遠去,直到他徹底看不見薑使君為止。


    “別看了,人都已經走了。”祈叔縉說道。


    燕凜收迴目光,問道:“你今日來有何事?”


    聽出燕凜話裏這趕人走的意思,祈叔縉說道:“別的要事沒有,但是祁連山的事情,你想不想聽?”


    燕凜一愣,問道:“怎麽了?”


    祈叔縉放下手中逗鳥用的羽毛,正色道:“前夜裏,我派去守在祁連的人迴報,祁連天池裏的千葉蓮花,已經開了。”


    燕凜眼簾一抬:“這麽快?”


    “快?”祈叔縉說道:“自你們從西兆迴來,到她醒來以後休養的這段時間,可都過去半年了。”


    燕凜一陣沉默。


    祈叔縉說道:“前些時候你顧著厲王妃,一直拖著時間沒有去祁連,如今她已然痊愈,你也可以放心了。反倒是這件事情已經困了你太久了,你還是快快了結了它吧。”


    燕凜的目光移向手邊縱橫交錯的棋盤,說道:“本王知道。”


    祈叔縉問道:“事情結束後,你想要如何安置她?”


    燕凜說道:“世間之大,她去哪裏都好。”


    祈叔縉拍了拍燕凜的肩膀,一言不發地離開了儲萱亭。事情恐怕沒有王爺想的那般容易遂心啊。


    薑使君跟著小知來到庭院裏,小知指著盒子裏的雪蟾說道:“王妃,我試著用你從前教我的辦法駕馭蜂雪蟾凝冰,但是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它根本不聽我的。”


    薑使君接過枇杷核,說道:“我再給你示範一遍。”


    她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放到了雪蟾的麵前,然後輕點雪蟾的背脊,在心中默了一句咒術。


    雪蟾剛剛開始有了反應,張口噴出一口寒氣,將麵前的水半凝成冰的時候,薑使君的心口上忽然湧上了一股血氣。


    “噗……”


    她捂著胸口,忽然吐出一口鮮血。


    當初被禁術反噬時的痛苦,此刻竟又鮮明起來,四肢百骸傳來的疼痛都是那麽清晰。


    “王妃!”小知被嚇了一跳,驚訝道:“王妃,您怎麽了?”


    薑使君看著桌上的那隻雪蟾,眼中的充滿著詫異。


    這是她在這三個月來,第一次用蠱。


    怎麽會……


    反噬不是從來隻傷身麽?


    為什麽她的蠱術就像受到了禁錮一樣,突然用不了了?


    剛才她想要用蠱術的時候,便感覺身體裏有一道力量強壓著她。當她想要衝破這種關口的時候,便反傷自身,嘔出一口鮮血。


    難道說大禁的反噬,遠比一般的巫蠱之術造成的反噬要可怕?


    薑使君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雪白的藕臂上此刻青筋暴起,顫抖的厲害。


    細細密密的針紮的感覺從血脈裏傳來,疼的要命。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她到底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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