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飛廉狠狠剜了禦醫一眼,這禦醫治不好他的病就算了,還隻會說些沒用的廢話。


    他難道不知道自己不能動氣嗎?


    可是遇上這樣的事情,他現在能不動氣嗎?


    這時候,剛才被段飛廉派去叫薑使君的士兵,捂著肚子撩開帳篷走了進來。


    “唐王殿下!”


    段飛廉往他身後看了好幾眼,都沒有看到尾隨他進來的薑使君.


    段飛廉皺眉道:“薑使君呢?”


    “迴唐王殿下,小人……沒請到厲王妃。”


    士兵每說一句話,就疼的倒吸一口氣。


    但是段飛廉絲毫沒有注意到這些,他此刻更為怒火中燒,將手邊的藥碗直接朝著士兵的腦袋砸了過去。


    “廢物!連一個人都請不來!本殿下要你何用!”


    士兵一邊要忍受著厲王剛才給他的那一腳帶來的疼痛,一邊還要忍受唐王的謾罵,心裏真是苦不堪言。


    早知道他就不來唐王殿下麵前示好了!


    安安分分的待在隊伍的最後頭,當一個小卒,至少不用挨打挨罵。


    這些權貴的心思,可真不是人能猜的準的,他們根本不把他當人看啊!


    士兵幽怨道:“厲王妃不來,小人也沒有辦法啊!再說還有厲王攔在厲王妃的身邊,小人哪裏是厲王的對手。”


    段飛廉一聽,勃然變色。


    段飛廉掙紮著爬起來道:“帶本殿下去見厲王!”


    小廝走上去扶著臉色蒼白的段飛廉往帳篷外走,好不容易見到了人群當中正欲離開的燕凜,段飛廉就推開了小廝,捂著自己脹痛的肚子,朝燕凜走了過去。


    “厲王!你給我站住!”


    燕凜迴頭看了一眼,見到叫他的人是段飛廉,鼻尖輕嗤了一聲。


    他負手站在原地,等著段飛廉朝自己走過來。段飛廉一副討債的語氣說道:“本殿下染了惡疾,禦醫也說了本殿下正需要療養。可你既不讓薑使君來給本殿下解蠱,也不讓本殿下休息,你難道想要讓本殿下在路上,因


    此惡疾而死嗎?”


    燕凜卻道:“唐王現在還能爬起來和本王爭論這些,可見這惡疾也沒有多厲害。”


    他原本還以為今日不用再看見這張討厭的臉了。


    沒想到段飛廉還挺堅強。


    段飛廉睜著一雙充血的雙眼瞪著燕凜:“你就是想要借此惡疾謀害本殿下!”


    燕凜聞言,凝眸看了段飛廉好一會兒。


    他看向段飛廉的目光不同於以往那般純粹的輕蔑,而是夾雜了一點讓人難以理解的……同情?


    段飛廉怔了怔,厲王為什麽要用這種同情的眼神看著他?


    燕凜說道:“本王此前一直以為唐王做事唐突冒失,是因為唐王自視甚高,自己卻又沒有什麽能派上用場的本事,如今看來,是本王錯了。”


    段飛廉一愣,“什麽意思?”


    燕凜說道:“本王沒有想到,唐王如此唐突冒失,竟然不是因為自視甚高,而是因為蠢。蠢,是你的原罪啊。”


    身為一個皇子,蠢到這樣的地步,若是真參與到與齊王的皇位之爭中,還不知道會落得怎樣一個慘敗的下場。


    看看步步籌備的齊王,再看看他。


    想要爭皇位,就要有個爭皇位的樣子。在齊王四處謀劃之時,段飛廉都做了些什麽?


    他除了一張勉強看的過去的臉,還有什麽?


    段飛廉錯愕的看著燕凜,所以剛才厲王眼裏的那些同情,是因為他覺得自己蠢,蠢到需要人同情?


    士可殺不可辱,厲王竟然當著眾人的麵侮辱他,叫他如何能忍?


    段飛廉對著燕凜的臉揚起一拳,燕凜輕鬆閃開。段飛廉一拳落空,人頓時往前傾去,摔到了地上。


    燕凜看著匍匐在自己麵前的段飛廉,勾起唇角冷冷笑了笑。


    小廝立即過去把人扶了起來:“唐王殿下,您沒事吧?”


    段飛廉捂著絞痛難忍的肚子,惡狠狠地盯著燕凜。


    燕凜俯身看著他,緩緩道:“你方才說本王就是想要借著惡疾謀害你?你也配?”


    他若是想要動段飛廉,段飛廉根本就沒有機會跟著出使西兆的隊伍走到這裏。


    真是愚蠢至極!“你說禦醫給出的診斷是你需要好好療養,敢問這荒山野嶺,有什麽地方可以給你療養?現在啟程,就是為了盡早到並州。並州富饒,到時候唐王殿下想怎麽養就怎麽養。


    是個聰明人,就會即刻鑽上馬車跟著隊伍出發,而不是跑到本王麵前來興師問罪。”


    燕凜越說,眼中對段飛廉的鄙夷就越盛。


    君兒雖然看起來任性記仇,沒有給段飛廉解蠱,但她做事其實最為周到。


    她早已經讓小知在私下裏打聽過段飛廉的病症,知道他身上的蠱一事半會兒要不了他的命,才會故意吊著他幾天,讓他吃吃苦。


    段飛廉既然是個皇子,他就不會讓段飛廉死在自己的隊伍裏,給自己惹一身臊,給永靖帝問責他的理由。


    這麽簡單的道理,君兒尚且懂,段飛廉竟然也想不通?


    這種蠢貨能在皇室之中活下來,還真是靠著天恩眷顧了。


    段飛廉不依不饒道:“就算如此,你攔著本殿下的人,不讓本殿下的人帶薑使君來給本殿下解蠱,又是為何?”


    燕凜的眉頭一皺,冷聲道:“她如今是厲王妃。”


    厲王妃的名諱,又豈是段飛廉能同以前一樣隨便叫的。


    段飛廉憤憤不平道:“厲王妃又如何,你不讓厲王妃給本殿下解蠱,就是有蓄意謀害皇嗣之嫌!”


    “唐王此言差矣。”


    燕凜挺直背脊,目視遠方。


    “昨夜江嶺發生了那麽多事,厲王妃一宿沒睡,著了風寒。如今她身子不適,腦子有些不清醒,所以才不能去給唐王解蠱。”


    就像薑使君希望段飛廉吃點苦頭一樣,他也不想讓段飛廉太早恢複。


    因為,礙眼。


    少天的眉頭皺了皺,王爺這謊話說的委實沒有誠意。


    而就在下一刻,燕凜和少天的身後,就傳來了一道少女的唿聲:“燕凜!”少天的眼皮一跳,迴頭就看見薑使君手上不知道拿著一個什麽東西,一路歡快地朝燕凜蹦躂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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