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嫌棄


    想到昨夜裏被凍得瑟瑟發抖的事情,薑使君又從衣櫃裏拿上一件厚點的披風放在手邊,就坐在屋裏等著。


    亥時前半刻鍾,薑使君的門外響起了輕輕地敲門聲。


    一道男子的低聲從門外傳來,“薑小姐?”


    薑使君覺得這聲音和昨天擄她走的少天有些不同,疑惑的打開了房門。


    麵前的人一身和少天一樣的裝扮,薑使君猜他的身份,應該和少天差不多。


    “小人常天,奉王爺之命,來給薑小姐帶路。”


    “常天?”薑使君問道:“為什麽今天不是少天來?”


    常天答道:“王爺說少天不懂事,冒犯了薑小姐。所以派小人來接薑小姐。王爺還囑咐,要薑小姐帶上需要的東西,別落下了什麽。”


    薑使君暗忖,這是不想她再找借口來折騰他的侍衛吧。


    薑使君拍拍自己身側的錦袋說道:“我已經收拾好了,咱們走吧。”


    常天看了薑使君一眼,又說道:“薑小姐可否把鬥篷戴上?”


    薑使君一愣,問道:“為什麽?”


    “王爺說,夜裏的眼睛比白天的多,更需防備。若是薑小姐被別人見到了,也不會被別人知曉身份。”


    薑使君心底一驚,都說隔牆有耳,那隔牆自然也有眼。誰在哪裏監視著別人,還真不知道。


    薑使君戴上鬥篷以後,又拿一張麵紗蒙住了臉。


    常天帶薑使君從院牆翻了出去,走過兩條黑燈瞎火的長街,薑使君便看到路邊停著一輛馬車。


    常天恭恭敬敬的說道:“薑小姐請。”


    馬車行了一段時間,才在一個偏門停下來。


    薑使君跳下馬車,被常天領進了府裏。


    這座府邸很大,半點不次於薑使君住的將軍府。


    府裏的小廝也不知道是都去睡了,還是被支開了。總之常天在前麵給薑使君帶路的時候,薑使君一路都沒有看見什麽人。


    直到被帶到一間燈火明亮的屋子前,薑使君才看見兩個小廝守在門口,向薑使君投來好奇的目光。


    薑使君推開門走了進去,燕凜和祈叔縉正站在桌邊等著她。


    祈叔縉見到她來了,一直寫滿焦慮的臉上才多了幾分安定。


    “薑小姐!”


    薑使君卻不答,她一進屋就感覺到了一種讓她很不舒服的東西的存在。這是蠱。


    就像有的人天生能聽到別人聽不到的分貝頻率一樣,薑使君對蠱的敏感程度,也超乎常人。


    有些人為了解釋這種異於常人的敏感,把它叫做天賦。


    燕凜的視線往下移了移,見到薑使君身上背著自己給她的錦袋,嘴角揚了揚,她還算聽話。


    薑使君側目往左邊的屏風看去,問答:“人在這裏?”


    “正是。”祈叔縉走到薑使君的前麵,為薑使君帶路。燕凜則跟在薑使君身後一步遠的地方。


    走過兩個屏風,床上還隔了一層床幔,叫人看不清裏麵的人。


    祈叔縉略有些擔憂的說:“薑小姐可別被嚇……著了。”


    薑使君不等他說完就先掀開了床幔,以至於祈叔縉最後的兩個字都說的十分機械。


    祈叔縉驚訝的看著薑使君,她的膽子這麽大?


    薑使君觀察著病床上的人,這個人年過半百,雙目緊閉,眉頭緊緊的擰在一起,臉上的表情無不告訴別人,他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他的一張臉麵目青黃,顴骨高高的突起。瘦的都快皮包骨頭了,就像是快被餓死的人一樣。


    也不知道這個人是本來就如此消瘦,還是被病痛給折磨成這樣的。


    祈叔縉問道:“能看出什麽嗎?”


    薑使君搖頭說:“還不能確定。”


    即便她已經有了八成的把握,但還是不能輕易下定論。病急亂投醫比諱疾忌醫更可怕。


    說完,她又掀開被子,抬起病人的手看了一眼。


    十指俱黑。


    祈叔縉對她這份從容鎮定,多了幾分欽佩感。


    燕凜也走近前去,看了幾眼床上的人。他就站在薑使君的身後,有時也垂眸看她認真的神情。


    薑使君一邊觀察著病人,一邊問道:“這個人是誰?”


    祈叔縉猶豫了片刻,答道:“是家父。”


    祈叔縉的父親,那不就是……


    “祈國師!”薑使君驚道。


    國師一職能預測國家運勢,在古代的地位極高。雖然薑使君覺得預測國運的事情純屬瞎扯淡,但是有時候他們的話,往往可以左右皇帝的決定。


    堂堂國師,竟然會被人暗害中蠱!


    薑使君驚訝轉身,結果就撞上了身後燕凜的胸膛。


    燕凜多年來練功的功底倒是讓他下盤很穩,坐如弓站如鬆。被薑使君撞了一下,他的身體也不晃一下,反倒是薑使君平白撞的鼻子疼。


    “唔……”薑使君捂著鼻子痛唿了一聲,抬頭看著燕凜問道:“你離我這麽近做什麽?”


    他是鐵胸嗎?疼死了!


    燕凜也對這個意外有些迷茫,“……我看看國師的情況。”


    薑使君退到一旁,使起小性子對燕凜說道:“行,你看你看,能看出什麽不?”


    燕凜一噎,“不能。”


    薑使君一臉嫌棄:“那你就往旁邊退退。”


    燕凜怔了怔,她這是……嫌棄自己?


    一個恥骨竟然敢嫌棄自己?嫌棄他堂堂的聖骨,東周國的厲王?


    “本王是在擔心祈國師才會來看他,是你太冒失了。”


    這也怪她?行行行,他位高權重,他說的都對。


    薑使君揉揉鼻子壓下心裏的憤懣,轉身對祈叔縉問道:“國師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


    祈叔縉答道:“自前夜開始,父親便說腹中絞痛。小廝請了大夫來,吃了一劑藥後痛感才壓下去不到幾個時辰,便又嘔吐不止。昨日開始,父親便不省人事了。與他說話,他也做不了應答。”


    薑使君看著祈叔縉,滿臉愕然:“你父親都病成這樣了,你今日在酒樓裏,還能跟我笑的跟朵花一樣?”


    祈叔縉一時語噎,半晌才說道:“你我初次見麵,我怕壞了薑小姐的印象。再說,我若是苦苦哀求薑小姐應允我此事,薑小姐恐怕更不願答應了。”


    而且這種折辱自己的事情,父親也絕對不會讓他做。


    薑使君點點頭,這倒是。


    如果祈叔縉上來就一哭二鬧三上吊,道德綁架她要她幫忙出手救人雲雲,她今夜就算打死也不會來。


    她生平最討厭的就是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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