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從路虎裏取了李徽猷的指紋和dna,封裝進了一個早就準備好的塑料袋後,那人終於鬆了口氣,也從懷裏掏出一根煙點上,眯眼抽煙,漫無目的地看著黑暗中那些待拆遷的建築,吐出一團煙霧後道:“誒,你說,咱們這麽做,會不會遭天譴?”


    一旁的同伴將煙頭扔在地上,然後狠狠碾滅,嘴角卻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陰狠:“要遭天譴早就被天打雷劈了,怎麽還能等到現在?狗日的世道本就是成王敗寇,你以為我想把刀刃子往自家兄弟的脖子上揮?可是不這麽做,倒在那兒的就是你和我!”


    夜風唿嘯了起來,遠處又傳來汽車引擎聲,兩人先是微微警覺,看清車輛和來人後,才稍稍鬆了口氣。


    “終於來了,走吧,把東西交上去,咱們就可以收工了!”


    來的是一輛小型廂式貨車,在接近案發現場的時候,貨車緩緩減速,等停下來的時候,兩人才靠上去,其中一人埋怨道:“怎麽這麽久才來?”


    駕駛位的門被人推開,跳下一個身高不過一米七但體格健壯的憨厚男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車子出了些故障!”


    “這是上頭要的東西,你可要保管好了,出了岔子,咱們可都擔待不起!”


    從警方手裏交接來的有用信息,還有從路虎車裏搜集的dna和指紋,一並都交給了貨車司機。


    憨厚的漢子憨笑著接過東西,嘴裏念叨著“辛苦了、辛苦了”,而後小心翼翼地把東西送到車裏。


    “剩下的都交給你了,我們先撤了!”交接完了東西,兩人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轉身走向自己的車。


    那漢子再次從車上跳下來的時候臉上依舊掛著老實人特有的憨厚笑意,隻是手裏多了兩把裝了消音的手槍,對準兩人 的後背,兩槍齊發,剛剛還兩條鮮活的生命轉眼就成了兩具屍體。


    漢子打開貨車櫃廂的後門,從裏麵取出五個裝屍體的袋子,先將剛剛被自己槍殺的哼哈二將分別裝進兩個斂屍袋,而後一肩扛一個,竟同時將兩具屍體扛了起來,腳步沉穩地走到車後,將屍體送了進去。而後又依樣畫葫蘆地處理了剩下的三具屍體,最後才從車上拿出特製的工具包,將一些粉末粉的東西倒在血跡上,血跡竟很快褪得一幹二淨。而後,漢子拿出一個小型的金屬探測儀,將現場的子彈殼都收集了起來,最後將現場所有的腳印都清理得幹幹淨淨。


    幾乎是一氣嗬成,從他開著貨車出現,到他處理完最後一個足跡,動作幹淨利落,前後隻用了不到一個鍾頭,便將剛剛發生的一切痕跡都抹除幹淨。


    最後,漢子環視了四周,才跳上車,吹著清亮的口哨揚長而去。


    “這就是傳說中的‘清道夫’?”剛剛發生的一切,都落在李雲道和李徽猷的眼裏,通過從狙擊步槍上卸下的光學瞄準鏡,遠處發生的一切都盡收眼底。


    “他的級別應該比‘清道夫’要高多了,‘清道夫’隻負責善後,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是‘暗箭’那條線上的人。”李徽猷放下手中的瞄準鏡,清淡的夜色裏,看不清他臉上此時究竟是怎樣的表情。


    “暗箭?那是什麽?”李雲道對二部的事情知之甚少。


    “‘暗箭’一開始設立的本意,是處理內部叛徒時才會動用的一支力量,這些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個秘密,所以更不用說能知曉他們的身份了。”李徽猷的聲音很平靜,似乎剛剛發生的一切,他都不是很在意。


    “今天這位究竟是敵是友?”李雲道卻看得很清楚,很顯然是有人想嫁禍給二哥,東西最後落在了那位“暗箭手”的手裏,分不清對方是敵是友,所以他還是有些擔心,“要不要把東西拿迴來?否則你當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啊!”


    徽猷卻輕笑一聲,淡淡道:“鍋不鍋這種東西我從來都不在意,就算是我做的又如何,難不成他們還真有本事來殺了我不成?”


    李雲道卻搖了搖頭道:“你是陳真武親手招募進來的,眼下那些人很明顯是想將進一步削弱陳係人馬的力量,你是二部的王牌特工,把你扳倒,無論是象征性的意義還是實質上的利益,對有些人來說,都是極重要的。”


    徽猷想了想,反問道:“你是覺得陳真武會束手就擒還是覺得你二嫂的能力對付不了那些人?”


    這迴輪到李雲道愣了愣,而後大喜:“二哥,你終於開竅了!我跟你說,二嫂那樣的女人可不多見,早點娶迴來,給我多生幾個侄子侄女,往後青龍、九州他們也都有個伴!”一興奮,便忍不住又將徽猷的頭發揉成了亂草狀,看得一旁龍五暗自發笑。


    二哥難得露出一絲靦腆的笑意:“是,是該早些娶迴來了,不過得等這些事情都處理完了才好。”


    李雲道急道:“處理個球啊,娶媳婦生娃這是頭等大事,啥都得往後排……”


    話還沒說完,李雲道的手機便響了起來,接起來便聽到電話那邊傳來古家大小姐喘著粗氣的聲音:“混蛋,我要生了……”


    李雲道二話不說,拔腿就往危樓下走,龍五不解地看著他,奇道:“出啥事了?”


    “要生了!”李雲道頭也不迴。


    本就跨坐在頂頭窗台上的龍五先是一愣,而後也同樣麵露欣喜,從窗台一躍而下。


    李徽猷看了看樓梯上李雲道的背影,也跟著龍五一起,從窗台上跳了下去。


    高手跟普通人之間,總是有些區別的,比如高手能從五樓跳下來毫發無傷,而李雲道就算被老先生用柳枝抽了好些日子,但離高手的境界顯然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李雲道原本不覺得,但是被龍五嫌棄跑得太慢,然後就被小師叔扔到自己背上背著狂奔向大路,聽著耳邊唿唿的風聲,他這才知道,原來高手就是高手。


    隻是來不及多思考高手這個問題,李雲道就被全身消毒、套上手術服後推進了產房——這是古家大小姐唯一的要求,孩子誕生時,作為父親的李雲道一定要陪在身邊,而且要親手幫孩子剪斷臍帶。


    聽著古可人時而呐喊時而痛吟的聲音,經曆過桃夭和瘋妞兒生孩子的李雲道卻是第一次進產房看到如此辛苦的產婦,下意識地抓著女人的手:“不怕不怕,我在這兒陪著你呢!”


    “混蛋,你賠我肚子……”


    “好好,我賠我賠!”


    “混蛋,你賠我的身材……”


    “行行行,我賠我賠!”


    “混蛋,我好痛啊……”


    “馬上馬上,醫生說已經看到腦袋了!”


    混蛋喊了幾百遍了,最後終於在脫力前完成了身為一個母親最光榮的責任,一條鮮活的生活在醫生輕輕拍了兩下小屁股後,便傳來響亮無比的哭聲。


    “恭喜,是位公子!”醫生也鬆了口氣,顯然在進手術室前,也早就清楚了這位產婦的特殊身份,眼下母子平安,接生的醫生心中也同樣是一塊巨石落地。


    “給……給我看看……”虛弱的古家大小姐見孩子交到了李雲道的手裏,忍不住想揚起腦袋看一眼,卻因為實在是脫力了,連脖子都很難動一下。


    “快看,這就是咱兒子九州!”親自剪斷臍帶,抱著親生骨肉的感覺極為奇妙,當怕已經有了三個孩子的李雲道還是有些說不出的興奮,邀功一樣地將孩子小心地舉到古可人麵前。


    誰知,古家大小姐看了一眼孩子,便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李雲道嚇了一跳,連忙將孩子交給一旁的護士,問道:“咋了,哪兒不舒服?”


    古家大小姐虛弱抽泣,好不容易抬起手臂,指著剛剛出生的小家夥:“太……太醜了……”


    一屋子的醫生護士都被情緒化的古大小姐給逗哭了,醫生連忙解釋道:“古小姐,親生兒都是這樣,等過上半個月就好了,小家夥又健康又帥氣呢!”


    醫生將李雲道拉到一旁,小聲叮囑道:“李先生,產婦一般多多少少都會有些抑鬱症,你要注意觀察,要是有苗頭了,就要及時開導,實在不行,要早些就醫!”


    李雲道才不相信把豹子當寵物養的古家大小姐會得抑鬱症,這女人的心智強大程度估計這屋子人加起來,也不如她一個,隻是此時剛剛生完孩子時的虛弱模樣,倒也的確讓人憐惜。


    “孩子給我!”剛剛還嫌棄孩子長得醜的女人下一刻便開始母愛泛濫了,稍稍恢複了點力氣,便把孩子要到懷裏,怎麽都不肯放手。


    李雲道趁著出去透口氣的功夫給家裏報了喜訊,等迴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卻隻看到龍五一人,二哥卻不知所蹤。


    “我二哥呢?”


    “剛走,說是要去辦點事情。”


    “小師叔,我知道你武功蓋世……”


    “打住,你二哥說了,讓我們暫時不要插手,需要的時候,他會來找我們的。”


    李雲道看了眼走廊的盡頭,一個身影在走廊盡頭晃了晃,讓他心頭猛地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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