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死了?”今天是除夕,郝雲峰答應了家人早些迴家吃團圓飯,可是這一通電話,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急匆匆地開著那輛破舊的桑塔納到了醫院,看到四具眉心中槍的屍體時,好脾氣的刑偵大隊長也忍不住一腳踹在病房的牆上,罵了聲“操”,轉身便問早早趕來的部下:“不是安排了人看著的嗎?人呢?”


    身邊的下屬道:“郝隊,也不能怪方子他們,他們被人下了瀉藥,倆兒人都拉肚子拉得快脫水了,這會兒正在護士辦公室裏頭輸液。”


    郝雲峰聞言,深吸了口氣道:“調醫院的監控,另外通知隊裏所有人,取消休假,晚上七點半……”他頓了頓,歎息 一聲,“八點半吧,所有人到隊裏開會!”


    吩咐完,抬頭便看到法醫來了,他衝那位一直冷著麵孔的林主任點了點頭:“交給你了,我去看看被下了瀉藥的兩個小家夥!”


    “等一下。”


    他剛走到門口便聽到身後林主任的聲音,有些疑惑,迴頭卻果然看到那向來獨來獨往的冰霜美女跟著自己的步伐走到醫院的走廊上道:“苗局把監控給我看了,有些事情我必須告訴你。”


    郝雲峰吃驚地看著她,從共事以來,印象中這應該是這位林主任第一次主動跟自己說話,以往辦案的時候,她始終都冷著一張臉,仿佛這世上所有人都欠她一百萬一般。


    “什麽事?”


    “監控視頻裏,有一個人是我認識的。”她的語調很平緩,仿佛隻是不帶任何感情地陳述某個事實,但她馬上又補充了一句,“他原本是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個地點的。”她歪了歪頭,似乎有些事情她自己也沒有想通。


    郝雲峰喜道:“你是不是覺得這個人殺害劉小春的嫌疑最大?”說著,他打開手機,剛剛他讓手下將視頻傳到了自己的手機上,此時打開視頻,指著屏幕道,“是哪個?”


    林主任搖了搖頭道:“我隻是說他出現在孟芒有些不太符合邏輯,並沒有說他有最大的嫌疑,而且如果說是兇殺案的話,那麽他的嫌疑應該是最小的。當然,如果人真是他殺的,那麽說明這個劉小春的確該死!”


    郝雲峰詫異地看著這位年紀不大但專業技能絕對一流的林主任,最終還是遏製住了心中的狐疑,問道:“是哪個?”


    林桃子指著屏幕:“他叫李雲道,曾經跟你是同行,我在浙北西湖市工作的時候,他是分管刑偵的副局長,之後他就調到了江北省省會江州擔任公安廳副廳長、公安局長……”


    “等等,林主任,你是說,這個人是李雲道李廳長?”郝雲峰有些吃驚,公安體係尤其是刑偵體係裏,對李雲道這個名字可是如雷貫耳,在全國公安係統裏麵,這樣的榜樣也是極為少見的。郝雲峰是刑偵線上的老人了,自然對這個名字不會陌生,此時仔細辨認著監控上的麵孔,才終於將這張麵孔與內部某些培訓資料上的照片重合了起來。郝雲峰一拍腦袋,奇道,“不對啊,人家現在是鹿城市的一把手……”


    林桃子麵無表情地點點頭:“這就是我所說的不符合邏輯的地方。”


    郝雲峰倒抽了口涼氣:“會不會認錯人?”


    林桃子搖頭:“我跟他接觸過很多次,嗯,如果你覺得我們會認錯,你大可以請毛廳長看一看。”


    郝雲峰愣了一下:“你是說省廳的毛廳長?”


    林桃子嗯了一聲:“我來雲海,就是你們毛廳請來的。他跟李雲道私交甚密,兩人之前一起在香港執行過任務,所以就算我們會認錯人,他也不會認錯。”


    郝雲峰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今天這個除夕該是他這輩子過得最糟心的了,但他一個縣級城市的小小刑偵大隊長,怎麽敢讓省廳的毛廳去辨認視頻裏的人究竟是誰?


    “我跟苗局長說了,他跟毛廳有些私人交情,你就不用發愁了。”林桃子似乎看出了郝雲峰的為難,最後還是補充道,“我要說的就這些。”說完,招唿也不打,便轉身又進了病房去對付那些屍體了。


    郝雲峰去護士長辦公室看望了兩個被下了瀉藥的警察,剛走出護士長辦公室,就接到了局長苗燾的電話:“雲峰,你得抓緊迴來一趟,省廳的毛廳長兩個小時後會過來。”


    郝雲峰頓時覺得眼皮子亂跳,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剛剛林桃子進去的那間病房——看來她說是真的,當真是傳說中的那位警界精英。這下子,他覺得腦子更亂了,一個軍中定海神針就已經讓他和苗燾覺得這事兒相當棘手了,現在又多了一個實打實扛著廳級頭銜的警界精英,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們不聲不響地跑到孟芒這個邊境小城來做什麽呢?


    郝雲峰看了看腕上那塊有了些年頭的上海牌機械手表,很多年前的國產貨,是曾經最要好的兄弟兼戰友送給自己的,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塊國貨表依舊走得很準,但自己卻與當年的兄弟早就陰陽相隔了。


    下午五點多了,天色漸暗,外麵已經陸續響起了鞭炮聲,家家戶戶都沉浸在喜迎春節的節日氣氛裏,又有幾個人知道,包括他在內的警察們,還在為了保衛人民群眾的財產生命安全而奔波著?


    走出醫院的時候,他抽出一根煙點上,又掏出國貨安卓手機給家裏打了個電話,說晚上有重要任務不要等自己吃飯,年紀剛過五十的老伴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節奏,在電話裏也沒多問,隻說準備安全,晚上給你留餃子。他們一家都是從北方搬到這邊境城市來的,雖然這麽多年過去了,但北方人過年吃餃子的習慣依舊保留著。


    中間又去了趟五昭寺案發現場,迴到局裏時已經過了七點,郝雲峰靠在辦公桌旁的躺椅上眯了幾分鍾,就有下麵人來匯報:“郝隊,苗局來了!”


    郝雲峰連忙起身,果然見苗燾帶著一個個頭不高但身材壯實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雖然這人沒穿製服,但郝雲峰還是第一時間就認了出來,這人正是多次在邊境參與緝毒的毛浪毛廳長。


    進了郝雲峰小隔間,苗燾關上門介紹道:“毛廳,這是我們刑偵大隊的大隊長郝雲峰,這次的案子就是他帶人在負責的。”


    郝雲峰連忙主動敬禮,毛浪擺擺手道:“我今天是以私人身份來的,不用敬禮。郝雲峰我知道,92年的時候單槍匹馬幹掉兩名武裝毒販,98年那年帶著一個見習刑警,抓住一名身負六樁命案的a級通緝犯,這幾年也帶著團隊立了不少功啊!”


    郝雲峰沒想到毛浪一個省廳領導會對自己了解得這麽清楚,一時間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我之前在邊境臥底緝毒,其實跟你們都打過交道的。”毛浪道,“那會兒臥底的時候還真有些害怕,萬一哪天落在你郝雲峰手裏,二話不說就被當成毒販打死了,那就太冤枉了!”


    苗燾和郝雲峰也笑了起來,屋子裏因為級別相差太大帶來的局促終於消彌了大半,而後苗燾適時道:“老郝,毛廳這次來,是衝著今天那條視頻裏的一個人來的!”


    郝雲峰道:“剛剛在醫院碰到林主任,她跟我說了,視頻裏的其中一人,是鹿城市現任一把手,也是之前我們公安係統裏的模範標兵李雲道同誌。”、


    毛浪點了點頭,沉聲道:“李雲道的事跡,我相信你們都聽說過,之前部裏也組織大家前後都學習過,我在廳裏的多次講話裏也談到過。事實上,我跟雲道是青幹班同學,又曾一起在香港執行任務,是過命的兄弟,所以剛剛看完你們苗局發來的視頻,恰好我就在附近的阿裏蒙調研,所以就直接殺過來了。現在情況怎麽樣?”


    郝雲峰搖了搖頭道:“毛廳長,案子是昨兒晚上發生的,到現在差不多正好二十四小時。而且,除了李雲道同誌外,我不知道苗局有沒有跟您說,視頻上還有一個對於軍方來說很重要的人物。”


    毛浪道:“我知道,你們說是的李弓角,他是李雲道大哥!”


    苗燾和郝雲峰吃了一驚,苗燾道:“他們倆是親兄弟?”


    毛浪道:“據說沒有血緣關係,他們是哥仨,從小被一個喇嘛在山上撫養長大的,雖然不是親兄弟,但感情卻比這世上絕大多數的親生兄弟都要好。”


    郝雲峰此時微微鬆了口氣道:“如果是這樣,他們殺害劉小春的嫌疑就基本可以排除了。”


    毛浪輕笑道:“以他現在的地位和能力,真要想弄死一個小販,還需要自己動手?”說著,他的麵色又凝重了起來,“我現在其實關心的是,他們兄弟倆為什麽會來孟芒,現在人又在哪兒!”毛浪心中還是隱隱有些擔心,李雲道來雲海,卻沒有通知自己這個東道主,很顯然他們一定是在解決什麽棘手的問題而且擔心這個問題會連累到自己,否則不會連招唿也不打。


    我們的林桃子法醫又出現了,你們還記得她曾經在哪兒出現過嗎?嗯,最近很忙,暫時隻能一天一更了,所以看完的羽少公眾號“仲星羽”上看看番外解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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