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難得如此明媚,落在窗台上,秋老虎似乎又重新振作了起來,隻是窗外隨晨風飄落的樹葉依舊是寒冬將至的最好的詮釋。隻是待會兒便要烈日當空,又有幾個人能想得到那冰封冬日的嚴寒?


    昨日裏風塵仆仆趕來京城的姑娘抱臂站在窗台前,看著一片翻飛的落葉掉在窗台上,落葉經脈分明,隻是邊圈微黃。這讓她不知聯想到了什麽,微微歎氣一聲。


    “曦曦,對不起,是我太沒用了,沒能保護好小天。”孿生妹妹此時便坐那病床的一側,望著依舊昏迷不醒的樂天,沒有以往刻意的楚楚可憐,也沒有之前解放天性般的叛逆,但歉意是真切的。


    “命運就是這麽可笑啊!”站在窗邊的梅灼曦緩緩搖頭,“這件事其實也不能怪你,我也有責任,如果我不是躲到峨眉山裏去,也許還能做點什麽。說起來,我雖然比你多練了幾年的武,但事實上,你比我更勇敢!說真的,謝謝!”


    又梳著娃娃頭留海的姑娘抿嘴一笑:“還是親姐妹嗎?是的話,就不用這麽客氣。”


    梅灼曦轉身,認真地看著這個從小到大看上去柔弱但實則內心無比堅定的妹妹:“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看似柔軟得如同水一般的姑娘輕輕笑了笑:“其實祖母離家去峨眉山修道這件事,我一直很好奇的。”


    梅灼曦苦笑一聲:“薇薇,你才是梅家這一代人裏頭,頂頂聰慧的!我是最近在山裏跟祖母閑聊得多了,才發現原來她也早就知道了。”


    “祖母大人一直是個眼裏揉不下沙子的人,隻是一邊是家族利益,一邊是國家大義,再加上夫妻一場,她才選擇了逃避。從這一點上來看,曦曦,你跟祖母很像呢!”梅灼薇笑著道。


    “是啊,說到底,我就是外強中幹,而你,卻是外柔內剛。你的性子從小便是這樣,從來都不與別人爭,但認定的事情,怕是這世上誰都變不了啊!”梅灼曦的目光落在樂天的身上,“幸好,我們走得還不算太遠……”


    “隻是這件事對小天的打擊……”梅灼薇也看向依舊昏迷的樂天,“也怪我,那天家裏派人來找我了,恰好小天在幫我刷牆,其實我的本意是讓他離李雲道那幾個人稍稍遠一些,隻可惜那個時候我也還不知道甘南的那個吳卓恩居然也是那邊的人,否則也不會有下麵那些事情。”


    “當年指腹為婚,除了借勢外,怕是也有一部分目的為了覬覦薛氏夫婦留下的東西,隻是人算不如天算啊!”梅灼曦緩緩走到病床旁,坐在旁畔,輕輕牽起樂天的手,“我知道,那時候你介入我和小天之間,其實是怕未來我會受傷,對不對?”


    梅灼薇淺淺一笑:“其實小天真是個不錯的男人,有好幾次,我都差點兒真的喜歡上這個家夥呢!不過他的性子還是太孩子氣了些,如果要我選,我倒是會選個心性更堅定些的。”


    梅灼曦笑道:“像李雲道那種?”


    梅灼薇卻搖頭道:“他對小天固然很好,但比起心性堅定,他的心腸便可以用毒辣來形容了。你信不信如果需要,他定然是要對我們也趕盡殺絕的?”


    “趕盡殺絕?”梅灼曦皺眉思索了片刻道,“我們也沒有做一件傷天害理的事情,更不可能背叛國家,他……”


    “那是一個極具梟雄本色的家夥,隻要需要,他會對任何人下手。”


    “薇薇,我們走吧,離開這個地方,離開所有姓梅的人,離開華夏,這個世界很大。”


    “曦曦,你覺得我們現在走得掉嗎?”


    門外推開,一個聲音突然插入了兩人的對話:“放心,我不會對你們怎麽樣的,當然,前提就像你們自己剛才說的,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也沒有背叛國家!”進來的是李雲道,身後跟著同樣麵色冷峻的樂諾。


    姐妹倆似乎也沒再想掩飾什麽,隻是冷冷地看著李雲道,良久,梅灼曦終於開口道:“你願意放我們走?”


    李雲道笑了笑:“怕是不能就這麽著走啊!”


    梅灼薇怒道:“那你還是想動手了?”


    李雲道輕笑搖頭:“你們又沒幹啥,我動什麽手啊?我要是現在把你們放走了,怕是就算你們家那位不舍得要你們的命,聖教的人也不會放過你們,畢竟在他們看來,你們知道得太多了。”


    梅家姐妹對話了一眼,梅灼曦道:“那你的意思是……”


    李雲道苦著臉,迴頭看了樂諾一眼:“諾妹子,接下來的話,你就當什麽都沒聽到,成不成?”


    樂諾板著臉,過了片刻才點頭:“好!”她是從小便把梅家姐妹當成親人看待的,可是沒想到最後會是這樣的結局,這讓她有種被人欺騙了的莫名憤怒。


    得了樂諾的應允,李雲道才坐到沙發旁坐了下來,揉了揉因為一夜未眠而有些酸脹的脖子:“我安排你們離開,隻是你們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姐妹倆再次異口同聲。


    “這輩子都不許迴國,而且也不許跟國內的任何人有聯絡,包括樂天在內,因為對這個國家來說,你們已經死了。”李雲道似笑非笑地看著梅家姐妹,“你們定然會關心梅家最後會走到哪一步,放心,我會安排人給你們傳達結果的,但有一點你們要清楚,任何背叛過這個國家和民族的人,都是必要要付出相應的代價的。我說的是任何人,哪怕他在新華夏成立的曆程上作出過諸多貢獻!不過我現在有理由懷疑,當年那一戰成名之仗,怕是背後也有聖教的影子哎!”


    梅灼曦有些憤怒,梅灼薇卻微微黯然,如果換成是從前,以灼曦的脾氣,早就要衝上前跟李雲道實實在在地理論一番,可是,如今的局麵下,她卻沒有任何底氣——因為他說的,也正是自己所擔心的。


    “隻是有一點我一直想不太明白,既然都榮耀了一輩子,行將就木的年紀了,為什麽非要選擇在這個節點上暴露,嗯,有些不太符合常理啊!”這其實是李雲道這幾日冥思苦想了許久都沒有想明白的環節。


    梅家姐妹不約而同地搖頭,其實她們也沒有想明白,但事實上,她們更沒有想這麽多,家中諸多高階機密之事,都不是她們這個年紀可以參與得了的。


    “算了,問了也是白問。嗯……”他沉吟了半刻,才道,“我再幫胖子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姐妹倆,究竟誰才是真正喜歡這家夥的?”對於感情的事情,想來就算胖子昏迷著,也總是要有個了結的。


    “這個問題重要嗎?”姐姐問道。


    “重要,至少對我兄弟來說,很重要。”李雲道篤定地道。


    “我。”“我姐。”


    幾乎是同時脫口而說。


    李雲道放心地籲了口氣,起身對床上昏迷不醒的家夥道:“嘿,可以醒了,再裝睡,老子往你被窩裏扔蟑螂了!”


    梅家姐妹憤怒地看向李雲道,似乎對他這樣對待一個病人頗為不滿。


    待得李雲道掀開被子一角,便見病床上的家夥“哎喲”一聲:“我說你小子能不能靠點譜?扔蟑螂?你還不如扔蠍子蜈蚣啥的毒死我得了!”


    李雲道笑笑不說話,病房裏其餘三人均先是微微一怔,而後麵露驚喜。


    梅灼曦則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快,快叫醫生來,他醒了!”


    李雲道沒好氣道:“叫什麽醫生啊,這家夥早醒了!”


    樂天疑道:“你怎麽知道的?”


    李雲道怒道:“怕是我不說出送她倆姐妹倆出國去,你是這輩子都不肯醒了!”


    樂天嘿嘿笑道:“那我不是知道你小子辦法多嘛!”


    李雲道很想上去扯一把那張已經瘦得露出剛硬線條的臉,但最後還是忍住了:“行了,現在給我個準話,你們梅家這一次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別跟我扯什麽科研成果,還有刺殺秦老爺子之間的屁話,那些都是扯蛋的。”


    梅氏姐妹卻同時搖頭:“老爺子的事情向來都是父親和幾個叔叔在辦,我們如今也隻是偶爾幫跑跑腿而已。”


    李雲道皺眉:“也就是說,你們也不清楚,梅遠征這一次不惜暴露梅家究竟是意欲何為?”


    梅氏姐妹不約而同地點頭。


    樂天歎息道:“雲道,你也別為難她們了,她們說不知道,那就是真的不知道。況且,在家裏老爺子們的眼裏,我們都是不懂事的小輩,重要的事情,哪裏會交給我們?”


    樂諾也道:“小天說得有道理,家裏的事情,我們向來是摻和不上的。”


    李雲道點點頭道:“那就怪了,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梅灼薇卻道:“有一點其實我也覺得很奇怪,為什麽那個吳卓恩給樂天下了毒,最後卻還是把解藥給了你?事實上,他哪怕給一瓶假的解毒血清,我們也拿他沒有任何辦法。”


    李雲道嗯了一聲道:“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胖子對他們還有些用處!”


    躺上的床上的樂天哀嚎一聲:“老天爺啊,我究竟做錯了什麽嘛,要這麽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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