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氣象局出來已經是下午,午飯是在氣象局食堂吃的,俞旻楠對於江州城東工業園的理解的確比絕大多數人都深刻,談話中,他直言不諱地點出了兩個定位:一個是工業園的產業定位,另一個則是管委會的職能定位。


    這兩個定位直到李雲道離開氣象局時,他都仍然在思考俞旻楠的一番話——江州要轉變的不僅僅是產業實體,更重要的是思想意識。江州窮,財政赤字嚴重,但這不能成為領導幹部停滯不前的理由,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什麽一帆順風的事業,要成就一番偉業,更要經曆無數的風雨煎熬。


    本來上午市裏麵還有一個會議,但李雲道卻推掉了,這半天的時間並沒有白費,俞旻楠這些年輕又有想法的官員的存在,讓他看到了繁榮江州的希望。無論幹什麽事業,說到底,人才是最根本的要素。


    李雲道獨自開車又沿著運河大道去了一趟工業園區,也不知道是因為季節的變化的還是因為開工的工業越來越多,此時的工業園區居然呈現出一片空前的欣欣向榮之勢。上迴跟老人家蹲著抽煙的地方在短短的時間裏就已經矗立著一棟氣勢相當恢弘的英倫建築,打聽之下才知道這是樓盤的售樓處。李雲道不禁苦笑搖頭,商人對於金錢果然就如同惡狼之於鮮血,那些半拉子的住宅樓如今在封裝外立麵,仿佛對於這個曾經誰都不看好的工業園區,這些商人的信心比李雲道自己還要強。


    準備離開工業園迴市局的時候,斐寶寶的電話打了進來。斐寶寶似乎對有機農業的事情很上心,李雲道幫他安排跟農業局那邊吃了一頓飯,自來熟的斐大少立刻跟農業局那邊打成一片,第二天就跟著農業局的人下了基層考察,直到今天才又有了音訊。


    “哥,我打算跟你作鄰居了!”斐寶寶在電話裏嘿嘿笑著,“剛剛跟中介談好,三百萬,就在你住的隔壁樓!我本來想買在你樓下的,但是,嘿嘿嘿,人家說什麽也不肯賣!”


    李雲道失笑:“你小子是打算在江州打持久戰了?學不上了?”


    “當然要上!文憑啥的倒不是很重要,有些專業領域的理論還是值得花功夫研究的。反正現在高鐵來迴也方便,我已經著手在注冊公司了,哥,我的想法是把公司注冊在你們工業園區,嘿嘿嘿,能不能給點政策優惠啥的?”


    李雲道笑了笑,心中頗為感動,他知道這小子是在變相地幫自己,至於政策優惠什麽的,別的任何一個城市、任何一個區都會給出有足夠吸引力的條件,完全沒必要把公司注冊在如今看起來不著調的工業園區裏。


    “行啊,別的區域能給的都會給,不過前提條件是你小子五年內不能把總部搬出江州!”李雲道相信,隻要是斐寶寶願意花心思去研究和折騰的事情,就沒有幹不成的,他甚至已經在期待著國內第一艘有機農業的巨型航母會在主板上市。


    “嘿嘿,哥,隻要你還在江州,我哪兒也不會搬!不就五年嘛,成,我答應你!”斐寶寶測算了一下,五年內自己應該還沒有到需要把公司總部搬去北上廣深才能維持擴張的地步,他現在隻覺得這是一個難得的商機,錯過了便機不再來。


    “最近跟小西相處得怎麽樣?”自己結婚的時候,李雲道就已經發現顧小西對這小子有意,隻不過當時斐寶寶還沒跟洛珊珊分道揚鑣,以顧小西的性子是絕對不願意當第三者的,如今兩人都孑然單身,幹柴烈火一些也無可厚非。


    “嘿嘿,還行還行!”電話那頭的斐大少幹笑著。


    “那準備什麽時候正式上門見見小姑和小姑父?”


    “小西說還要考驗我一段時間,估計得年底了。”


    “那得加把油,小西是個好姑娘,把握好機會!”


    “那還用你說,小西這樣的姑娘現在真的很難找,哥,你都不知道,小西做飯可好吃了!”


    “小西什麽時候給你做過飯?”李大刁民一臉警惕地問道。


    “哎喲,哥,我聽不清你說什麽,喂—喂—,哥,聽不清啊,我迴頭找時間再給你打電話啊!”斐家大少見要被未來的大舅子抓到小辮子,慌慌張張地掛了電話,倒也不算是做賊心虛,到目前為止自己這顆賊心還沒積攢起足夠的賊膽。


    李雲道放下電話便微笑搖頭,對於斐寶寶和顧小西的事情,他是樂見其成的,親上加親,這是好事兒,而且斐寶寶在經曆過洛珊珊後,已經從一個懵懂的少年蛻變成一個成熟的男子,這對於妹妹顧小西來說,也無疑是幸福的一種保障。


    用一上午的時間為江州市發現了一眾能吏,又用一個電話初步確認了妹妹顧小西未來的幸福方向,這讓李雲道覺得心情大好,似乎這是自從自己踏上江州這片土地後,頭一迴心中如此暢快。


    於是他沒有立刻迴市局,而是轉道去了醫院看望康複中的戰風雨。不得不承認這個跟牛犢子一樣壯實的家夥的確生命力很強,當時已經嚴重到進重症監護了,才不過半個月的功夫,他已經嚷著要出院了。


    戰風雨自然是不能出院的,因為李雲道跟醫院打了招唿,沒有他的同意,絕對不許戰風雨出院,所以當李雲道出現在單人病房時,戰風雨高興得嘴巴咧得好大。


    “頭兒,我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你就讓我出院吧!”戰風雨靠著床,手臂在空中有力地勾了兩記勾拳,拳拳生風,卻很不幸地牽動了肺葉上的傷,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李雲道撇撇嘴,給他倒了些開水遞過去:“你還是先給我好好地把傷養好,好徹底了才能上戰場!話說迴來,現在也不是什麽非常時期,還沒到要你負傷上陣的時候,真要到那個時候,你放心,什麽時候看到我客氣過?”


    戰風雨苦著臉道:“頭兒,這醫院裏實在太悶了,不利於恢複啊!”


    李雲道沒好氣道:“你就是想見夏初吧?死這條心吧,夏初這幾天沒來吧?她已經入選快速反應小組,正在江州軍分區的特訓營裏參加特訓,你現在就是出院了,迴去也見不著人!”


    戰風雨嘻嘻笑著,撓撓頭道:“頭兒,我沒想……”


    李雲道哼哼道:“男子漢大丈夫,喜歡就喜歡,藏著掖著算什麽?喜歡就告訴她,別婆婆媽媽的!”


    “嗯!”戰風雨很用力地點了點頭,他原本還有些猶豫,但是經曆過這一次的生死煎熬後,他突然想明白了一點:如果當下不說,很可能某個瞬間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李雲道從床頭櫃上拿了兩個蘋果,洗幹淨後給戰風雨削了一個,自己拿起另一個連皮啃著:“一直沒問你,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戰風雨道:“那個瘋婆娘有些古怪啊,頭兒你要小心,尤其是她手上戴的那個手套,一拳打在我胸口上,我差點兒以為自己被鉛球砸中了。太他娘的不可思議了,一個弱弱的小娘們兒,一拳怎麽會有那麽大的力道?我這幾天就一直在想,問題肯定出在她那個拳套上。”


    李雲道點頭道:“朱奴嬌,是朱梓校的妹妹,朱梓校在西湖時被我弄死了,所以你這一拳是替我挨的。夏初應該告訴過你了吧,朱奴嬌參加過美國軍方委托給大學實驗室的一個體外骨骼的項目,主要是為了解決單兵負重而進行的研究。這個女人是個縱火狂,在美國也殺過人,應該是當初燒了實驗室後把東西帶迴了國內。你以後再看到她,離她遠一點,這樣的女人咱們惹不起總躲得起吧?”


    戰風雨一臉頭疼的表情:“算了,老天爺還是保佑我別再見到這個女人了,否則我真不敢保證會不會把她打得連她媽都認不出來!”


    李雲道失笑道:“還是別了,你這種大男子主義的家夥,別到時候憐香惜玉又不動手了,這迴撿迴一條命來,下次估計就沒這麽幸運了!”


    戰風雨似乎也發現頭兒今天心情非常不錯,笑著問道:“頭兒,有什麽好事兒?”


    李雲道笑著道:“放心,是好事兒就少不了你的好處,趕緊給我恢複囫圇了,還有好多事兒等著你幹呢!”


    戰風雨眼珠子一轉:“頭兒,我是不是錯過了快速反應小組的選拔機會?還能再補選一次嗎?”


    李雲道聳聳肩膀道:“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你就別打快速反應小組的主意了,有個活兒是給你量身定製的。”


    戰風雨連忙道:“頭兒,我可不想成天坐辦公室,給我局長當我也不幹!”


    李雲道哭笑不得道:“你還真看得起你自己,還給你個局長當?你倒是當一個我看看呢?”


    戰風雨嘿嘿笑著撓頭:“我就那麽一說,那麽一說……”


    “嘿嘿,老戰,萬一我真給你一個局長幹呢?”李雲道冷不丁地拋給這家夥一個“重磅炸彈”,驚得戰風雨半天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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