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道笑著點了點頭:“夏初的確說中了其中一個原因,江州公安係統的腐敗和無能,在全國公安體係裏都是出了名的。”


    木蘭花笑道:“之前不是有個笑話嘛,說是全國各地的駕照都通用,唯獨江州的駕校在外麵處處受質疑,逼得很多本地的長途司機都把自己的駕照遷到了其它地方。據說在江州,花一萬塊錢,一節課都不用上就可以給你辦出一本駕照,不知道這事兒現在在江州還行不行得通。”


    李雲道又問了不少西湖那邊的情況,幸好自己已經給老範打下了不錯的底子,加上有朱子胥這位老友當他的軍師,局裏大大小小的事務倒也是理得頗順。李雲道離開前,將華山也介紹給了林一一,這位退伍的老兵最近春風得意,出入市委大樓次數頻繁,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位昔日的刑警大隊長也許就是下一任局長了。


    “老華的悟性不錯嘛!”李雲道笑著讚道,“對了,別說我這個頭兒小氣,來江州,本來就該帶你們嚐嚐這兒人氣最高的地鍋,不過不想你們入坑,所以還是吃頓火鍋解解饞吧。”


    “入坑?”三人均不解,江州地鍋聞名全國,來江州不吃最有名的地鍋,而吃火鍋,頭兒這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等三人一下車,站到地鍋天堂的門口,夏初還好,戰風雨和木蘭花不約而同地臉色微變,皺眉對視了一眼,似乎在詢問對方什麽,而後兩人很默契地點了點頭。


    “看來不用我多說了,你們已經知道了。”李雲道笑著拍了拍兩人的肩膀,指著隔壁的火鍋城,“地鍋就算了,這家火鍋倒是很不錯。”


    四人坐定,點好菜,夏初才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們知道什麽了?別賣關子了!”


    戰風雨看了李雲道一眼,見他點頭,這才道:“那家地鍋裏放了罌粟殼,而且份量不輕。”


    夏初大驚:“食藥部門不管嗎?派出所呢?媒體呢?”


    李雲道聳聳肩膀:“三位,這就是你們即將麵臨的江州困境。一句話,上了船,隻有前路,沒有退路,如果這會兒還想迴西湖,還來得及,迴去了以後一樣是我李雲道的兄弟。”


    三劍客互相看了看,突然哄堂大笑,木蘭花笑得愈發猥瑣:“頭兒,我還指望著要殺遍江州的所有賭場呢,這才剛下火車就迴去,太沒麵子了,不迴!”


    戰風雨大手一攤道:“頭兒,我可迴不去了!出來前,老範跟我說了,別迴去了,至少他任期內別迴去了,否則老範那裝了支架的心髒可經不住我折騰。頭兒,你的心髒比較好,所以我還是留在江州吧。”


    夏初嘻嘻笑道:“我在哪兒都一樣!頭兒,你也知道我的性格的,迴去了誰也指揮不動我,趕明兒就是等著被開除的,與其那時候流落街頭再來找您,還不如現在就死心踏地地跟著您幹。反正跟以前一樣,你指哪兒,我打哪兒,嘻嘻,是我們!好久沒大案子破了,我那群兄弟姐妹們個個摩拳擦掌。”


    李雲道有些感動:“那行,你們記得,今後隻要有我李雲道一口湯,便有你們仨一口飯!”


    夏初撒嬌道:“頭兒,我不吃飯,我要吃火鍋!”火鍋上來了,三味鍋底居然是年輕的老板親自送上來的。年輕的老板跟前幾天見到的有些不太一樣。確切意義上說,是很不一樣。因為一個健康的人和一個鼻青臉腫的人,是有很大的區別的。


    “老板,你這是咋了?”李雲道跟年輕老板有過一根煙的緣份,順口問道。


    年輕老板居然也記得這個氣質不一般的年輕人:“嘿,流年不利,撞小人啦!”年輕老板說得灑脫,又牽動了臉上的傷口,頓時齜著牙,表情怪異至極。


    “我看你這火鍋城服務員比上次少了一半多?”李雲道的眼力極好,一眼就看出,這火鍋城現在服務員極少,否則大中午的,也不用老板親自端著鍋底送上來。


    年輕老板自嘲地笑了笑:“何止一半,剩下的幾個幹完今晚也要走了。”


    “嗯?你發不出工資?”李雲道笑著問道。


    “怎麽可能?我這兒生意雖然沒有隔壁好,但是發個工資也是小意思了。”年輕老板歎了口氣,“對麵要低價盤店,我不同意,便開始出陰招了。”


    李雲道麵色嚴肅了許多:“你這一身的傷也是這事兒給鬧的?”


    年輕老板歎了口氣:“多少有點兒這個原因吧,也不算主要原因。算了,明兒還是要去雲龍寺拜拜菩薩,今年開過年來,就感覺一直不是太順。”


    年輕老板轉身離開,李雲道才對三劍客道:“你們也看到了,這就是江州毒品泛濫的一個小縮影。江州的人口不足西湖的四分之一,但吸毒的總人口量居然比西湖還要多。”三劍客均目瞪口呆,李雲道接著道,“隔壁這家在食物裏加罌粟的餐廳,幕後的老板叫坤子,是江州最大的毒頭。坤子的背後,有一個黑白通吃的隱形黑道大佬,叫曹國九,江湖人稱曹國舅,是前任省委書記高泰祥的小舅子。”


    “哇擦,這個曹國舅就是江州版的戚洪波哇!”三劍客都有些興奮,對手的等量級越高,他們就知道江州此行就越有意思。


    李雲道搖了搖頭:“這個人和戚洪波很不一樣。戚洪波說到底是個老派的江湖人,在江北黑道的地位很高,有浙北現代孟嚐之稱。老派江湖人都有個優點,有所為而有所不為,戚洪波是個有底線的人,所以有些事情他是不會去做,也不屑於去做。但這位曹國舅不一樣,他是落馬省委書記的小舅子,如今高泰祥身陷囹圄,他卻仍舊安然無恙,這份功力,就已經超出戚洪波太多了。江州的黑勢力不像西湖那麽駁雜,基本就隻有曹國舅這一脈獨大,他們霸占了毒品、高利貸、地下賭場等黑道上最賺錢的幾個行業九成以上的市場份額,尤其是毒品,曹國舅不允許江州出現任何異類的聲音,隻要有,就會立刻掐滅在嫩苗狀態。現在江州的發展,麵臨很大的困境,硬條件和軟環境一樣都沒有。前些年,江州學姑蘇和西湖,想弄出個工業園區,最後不了了之,不少投資商都是被本地的黑社會給嚇跑的。所以要給江州注入新的血液和活力,就必須打掉這些黑惡勢力。”


    戰風雨摸著下巴,想了想道:“頭兒,要不依樣畫葫蘆?你之前不是在江寧幹掉過那個龍正清嗎?”


    夏初和木蘭花也點頭,木蘭道:“讓他們內鬥也不是不可能,估計一年之內應該可以拿下。”


    李雲道苦笑:“我隻有兩個月的時間。”


    三劍客目瞪口呆:“兩個月?”


    李雲道將要兼任城東工業園區黨工委書記的事情一說,三人立刻釋然。


    木蘭花想了想道:“這樣的話,非常時期就得用非常之法了。”


    李雲道看著他笑了笑:“看來木蘭已經有主意了。”


    見另兩人也看向自己,木蘭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實這個法子也會有些冒險,嗯……就怕到時候尾大不掉。”


    “頭兒,你跟木蘭都是腦子好用的那種,跟我這種粗人就得把話說明白了,否則我這會兒都雲裏霧裏的。”戰風雨不明白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麽。


    木蘭花笑道:“最快最有效的辦法一定是搞一次嚴打,不過現在全國都不興這個,咱們要是弄出點聲音,沒準要給頭兒添麻煩。最好是不動聲色地幹掉幾個核心的家夥,讓他們亂成一團。”


    李雲道笑道:“其實我的想法跟你的有些類似,我們需要一個外來的和尚。”


    “外來的和尚?”這迴連木蘭花也傻眼了。


    “對,或者換個說法,我需要一個能控製得住江州黑道的人,同時這個人能隨時聽我們招唿。”李雲道笑了笑,“這也是非常時期的權宜之計。上九流,下九流,跑江湖討生活的,總有那麽一波人,這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教化的,也許五年十年也不定能見效。但我相信,江州的經濟環境好了,很多問題就會迎刃而解了。在這種時候,就無法追求完美主義了,隻要能解決百分之九十的問題,剩下的百分之十的瑕疵,我們就可以放一放。與其放任這些人在社會上亂竄,不如讓我們的人去慢慢教化他們。混黑社會嘛,說到底無非是求財。”


    “頭兒,你不會是想給那個曹國舅培植一個對手吧?”夏初問道,“可是,隻有兩個月時間,這可得像秋風掃落葉一樣!而且,這個人很難選啊,萬一任由他坐大了,又不聽招唿,怎麽辦?”


    李雲道看了看戰風雨,又看了看木蘭花:“所以,要辛苦兩位兄弟了!”


    戰風雨和木蘭花再度麵麵相覷,戰風雨都有些口吃了:“頭……頭兒,你不會讓我幹黑社會吧?”


    李雲道笑道:“不是讓你幹,而是讓你輔佐木蘭幹!”


    蹲坐在椅子上木蘭花差點兒從椅子上掉下來,幸虧夏初扶住了這個倒黴的家夥,就這樣,他還是一臉委屈地看著李雲道:“頭兒,咋我就像黑社會老大呢?要不,我輔佐老戰!”


    戰風雨拍拍胸脯:“我也覺得,頭兒,我的形象比較像黑社會老大,明兒去剃個青瓜皮,再搞個黑馬褂,掛條金鏈子!”


    李雲道搖頭:“隻能木蘭是老大,你是雙花紅棍。”


    戰風雨有些鬱悶:“有這麽猥瑣的老大嗎?”


    木蘭花不樂意了:“咦?老戰,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


    見兩人又要死掐,夏初不耐煩地打斷這兩個活寶,道:“別吵吵,聽頭兒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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