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裏到底裝的是什麽,李雲道一無所知,真的是傳說中用來買貨的價值九位數的鑽石嗎?一想到已經有五個人因為這個箱子而喪命,李雲道便沒來由地對這個鋁合金手提箱產生了一種厭惡感,五條鮮活的生命,哪怕他們遊走在社會的邊緣,但那畢竟也是五條性命。到底是什麽原因會黑子發狂一般地尋找這個箱子呢?李雲道有種迫不及待想打開它看看的衝動,但是箱子是加密過的,沒有極專業的人士加設備是無法打開的。發動車子的時候,李雲道又從後視鏡裏看到了久違的“尾巴”,消失了一段日子的尾巴們再次重新出現。那輛車的前擋玻璃上貼著深色的膜,根本看不清裏麵的人,但想來他們消失了又再次出現,這一次衝著的也許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手裏的這個箱子。


    李雲道的車子從國際金融大廈的停車場開出來的時候,“尾巴”也緊隨其後。李雲道刻意繞了路,“尾巴”依然緊逼不鬆口。李雲道的手機震了震,是蔡玄七打來電話,接通後便聽到他深沉的聲音:“姑爺,這一次的尾巴有些棘手,好像是聯參那邊的。你不要擔心,我先打幾個電話了解一下。”


    在李雲道的愕然中,蔡玄七掛了電話。聯參?是二哥的戰友們嗎?可是他們為什麽要盯著自己呢?李雲道知道,李徽猷所在的二部是軍方最為神秘的情報部門,但軍改後,二部的工作職能又出現了一些調整,隻是不清楚身後那輛黑色吉普車裏的軍人到底是何方神聖。既然這些人跟毒販無關,李雲道便放寬了心,不再跟這些跟蹤的人玩兜圈子的遊戲,而是一腳油門直接迴到公安局,提著箱子直奔刑偵大樓。


    “頭兒,這就是黑子那些人正在找的箱子?你從哪兒弄迴來的?”華山一臉敬佩地看著李雲道,現在黑道上已經開出七位數的價值懸賞這個箱子,其價值可窺一斑。華山是老刑偵了,沒急著開箱子,而是上下前後左右仔細勘察了一番後,才搖頭道,“這應該是一個防暴力破解的特製箱子,如果打開的方式不當的話,估計會啟動它的自毀裝置。”


    一旁的夏初觀察了一番後,也點頭道:“華隊說得不錯,這箱子是特製的。頭兒,我有點兒好奇啊,什麽時候咱們西湖市的毒販也開始用這麽高科技的玩意兒了?這東西真要破解的話,估計也請國安那邊的專業高手或者軍方的人才行,咱們這兒沒人這樣的人才。”


    既然夏初和華山都給了無法打開箱子的答案,李雲道也就放棄了打開一瞧究竟的想法,暴力破解的方式肯定是不可取的,再加上現在有聯參二部的特工介入其中,相信要不了多久,自然會有人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複。


    傍晚時分,秋陽西落,天空中布滿了橙紅色的晚霞,微風輕拂中,一個挺著大肚子的豔美女子從一輛防彈的奔馳s600裏走了下來,隨後從副駕位置上走下一位年近六旬的老嫗:“阮小姐,這個點三師叔還沒有下班?”在老嫗的印象裏,國內的公務員朝九晚五,頤指氣使,過時不候,尤其是姑侄倆眼瞎相依為命的那段日子,受了不少冤枉氣,如果不是三師叔在這掛著國徽的衙門裏當差,她定然是不願意靠近這裏一步的。


    挺著大肚子的孕婦看上去嬌豔動人,雖懷著身孕,素麵朝天,但仍舊看上去豔美無雙,尤其是那朵從頸間綻放至鎖骨的妖豔牡丹,此時看來愈發媚美誘人。聽到老嫗的話,她微微一笑:“鶯姐,國內公務員的質素和服務水平這幾年有了很大的提升了,之前你在家鄉碰到那吃拿卡要,也就是基層的一些特殊現象。孔叔叔大力推行反腐倡廉,八項規定出來後,風氣上已經有了很大的改善。這幾年在國內一級市場投資,在投資前,我給團隊布置的第一次題就是考察當地的公檢法稅等強權機關,我們從哈佛大學引入了一套公務體係的評判標準,現在我們去投資的一些地方,已經勉強能及格了呢!”


    鄭鶯鶯歎氣道:“阮小姐,也不是鶯姐不愛自己的國家,鶯姐是不是一個崇洋媚外的人,你也是清楚的。事實上,作為一個中國人,誰不希望自己的祖國更加發達、強盛?可是發達、強盛不能隻是少數權貴階級的掌握了絕大多數資源,然後但利用這些資源欺淩弱勢的小老百姓啊。說實話,如果不是碰上三師叔,你鶯姐和天狼還在不在這個世上了,也還是個未知數啊!不是不愛國,而是被那些人傷了心,一次兩次還好,多了,也就絕望了。”鄭鶯鶯望向那院中迎風飄揚的國旗,心中五味雜陣,百感交集。


    輕撫著凸起小腹的孕婦笑著道:“鶯姐,我現在才不想那麽多呢!我隻知道腹中的baby想爹地了,所以在她正式來到這個世界前,一定要讓她親耳聽聽爹地的聲音。愛不愛國,我現在想不了那麽多了,隻管好老公孩子和自己便心滿意足了。鶯姐,你說這樣是不是太小女人了?華爾街的人聽到了,一定會笑話我的。不過我知道,你不會笑我,雲道不會笑我,夭夭更會懂我。”提到“夭夭”兩個字,她便不由自主地輕歎了口氣,“就是可憐的我家的鳳駒,這才多大點,她就狠心把孩子拋下。所有的對印投資都暫停了,華爾街那邊我也斡旋過了,除了幾個打著發戰爭財主意的家夥,剩餘的都會或多或少給些麵子。照理說,除了小規模的摩擦還會持續外,這個時候,她也應該迴來了,倒是連個電話都沒有,也不知道小不點出生的時候,她這個當大媽的能不能在場。”


    鄭鶯鶯聽得出她對那個惺惺相惜的女子的擔憂:“蔡小姐菩薩心腸,掛念邊陲的孩子,定然是會平安歸來的,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不說了,走,進去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頸間的紋身在落日餘暉下仿佛活了一般。


    自從出了阿荷師姐被擄的事件後,市局的三產公司進行了一輪大調整,尤其是市局特保公司,更是一輪大清洗,淘汰掉了一批社會閑雜人等和超齡人士,留下的大多數是經過政審的轉業軍人。大門口的保安也不再像從前那邊東倒西歪,夕陽下,年輕的小夥子站得筆直,哪怕手裏沒有握著鋼槍,但年輕的局長說了,隻不過是換了一種保家衛國的方式而已。


    “您好,請問您有什麽事?”年輕保安先敬禮,而後才禮貌地問道。


    阮家大瘋妞輕撫著小腹,一臉微笑:“我叫李雲道。”


    年輕保安先是愣了愣,隨即紅臉笑道:“您找我們局長?不好意思,按規定,您得先給我們局長打個電話,或者我們傳達室有內線電話,請老王幫您打個內線,問一下我們局長,您看這樣行嗎?”


    阮鈺看了看傳達室,又看了看年輕保安,似乎故意為難小夥子一般:“你看我大個肚子,走動也不方便……”


    年輕保安靦腆地笑了笑:“那這樣吧,我去幫您打電話,你的姓名……”


    阮鈺很滿意地點了點頭,從鶯姐手裏接過已經撥通的手機:“老公,你老婆來查崗了!”


    在年輕保安目瞪口呆中,阮鈺將手機還給鄭鶯鶯,笑著對年輕保安道:“你們麵對每一個來訪的客人都這麽禮貌嗎?”


    年輕保安漲紅了臉道:“我也是新轉業到地方的,聽老王說,以前待遇也差,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有,但是我們李局上任後,不但清除一大批能力不足的關係戶,還提高了待遇,我們現在的待遇跟合同製的輔警差不多呢,而且我們還能拿公司的年終分紅獎。不過年終分紅獎勵就是要看考核等級了,考核就跟接待和安全保衛有關了。我們李局說了,隻要幹得好,錢不是問題,都是幹保家衛國的工作的,哪能虧待了兄弟?”


    阮鈺笑了起來,小聲嘀咕道:“這家夥還挺會收買人心的。”挺著大肚子的漂亮少婦也不急躁,就站在市局門口,跟可愛的年輕保安聊著天,直到看到從國旗杆下飛奔而來的李雲道。


    她笑盈盈地看著匆匆飛奔過來的男人:“剛剛幫你們做過組織諮詢了,員工滿意度很不錯,說明你這個一把手當得還是比較稱職的。”


    李雲道原本想抱著她轉上幾圈,但看到她高高聳起的肚子,便抑住了興奮,挽著女子的手:“走,去我辦公室再說。”


    年輕保安再次看得目瞪口呆,原來這就是小局長的夫人?可是老王他們不是說小局長的夫人前兩個月剛剛來過嗎?夫人生得花容月貌,用老王的話來說,那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沒聽老王說局長夫人懷著身孕啊!


    傳達室裏,老王剛喝進一口茶水,又冷不丁地噴了出來,他揉了揉眼睛,咦,這好像不是上迴來的那位局長夫人啊!看這位夫人,似乎跟上迴那位各具千秋,完全不同的風格,而且這位還挺著個大肚子,老王敢打賭,他見過無數的孕婦,但這絕對是他見過的孕婦裏最有味道的一個。


    他和年輕保安目送局長一家人的背影時,阮鈺也在打量著西湖市局大院的一草一木,她似乎想把這些的環境都記在心裏,以後孤身在美國再惦記這個男人的時候,也好能聯想到一幅完整無缺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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